謝黎就略過醉酒和細作,把剿匪的事都說了。糾結了下要不要把死士營的事告訴大兄,想想還是決定先不說。


    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大兄,謝昀是長子,跟她一樣是皇帝扣在京裏的人質。他受傷前名聲在外,哪怕身中寒毒,雙腿不良於行,暗中受到的盯梢肯定不少。


    要是說出來,就怕她這邊一動手,皇帝就敢叫謝恆死在戰場。


    “沒有了,就這些,我也沒想到自己竟是個習武天才。”她揚起下巴,得意洋洋。


    謝昀笑了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虛懷若穀,不可妄自菲薄。既然有天賦,那便練下去。要敢偷懶,我會罰你的。”


    謝黎馬上拍胸脯保證不會偷懶,有生之年定會練成個絕世高手,保護大兄雲雲。


    “那以後我就靠阿黎保護。”男子的眼神太溫柔,讓人有種被捧在手心視作珍寶的錯覺。


    謝黎兩輩子沒談過戀愛,對感情嗤之以鼻,並堅定那是多巴胺分泌過多作祟,所以每次閨蜜看言情劇看的眼淚汪汪,她在一旁穩如老狗,還能麵不改色指出漏洞。


    閨蜜說她就沒生戀愛的腦子,還要她去學那個戀愛腦表妹。


    她當時想的是,不是戀愛腦太好了。


    可現在怎麽肥事?心跳如鼓不說,就連唿吸都有些微喘,啊,莫非是她的老鹿起死迴生了?


    謝黎有些不知所措,站起時腦子一抽,左腳絆著右腳,沒站穩一頭往桌案撞去。心裏大叫臥槽要毀容,卻紮進一個充斥著藥香的溫熱懷抱。


    “摔傷了沒?”謝昀抱住她,擔心地問道。


    “沒,沒有,那什麽大兄我還有事。”她炸毛似的一躍而起,死死低著頭,臉到脖子紅的透底,為了快點離開,還用上輕功。


    謝昀低頭看著空落落的懷抱,半晌,低低笑出聲來。


    出了竹園,謝黎拍拍發熱的臉,艾瑪男人太有魅力扛不住啊!站在湖邊吹了好一會兒風,等到臉上熱度褪下,才溜溜達達迴到清暉園。


    春分聽到動靜,下意識僵直身子,看到是女郎迴來,撲過去抱著她的大腿嚎啕大哭:“女郎,女郎你終於迴來了,嗚嗚,奴婢怕得整宿整宿睡不著,女郎,咱們以後不出去了好不好?”


    出去還是要出去的。


    “那女郎帶上奴婢,奴婢可以給您端茶送水,放哨望風。要不,奴婢,奴婢也習武……。”


    “不行。”謝黎一口迴絕,她出去不是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帶個小丫頭在身邊,還得分心照顧。


    春分眼淚汪汪,活像在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謝黎輕咳一聲,耐心道:“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就像我學不會針線繡活,也學不來烹茶廚藝。有春分在,我能放心出去,因為我知道你會把清暉園打理的井井有條。”


    “所以奴婢是有用的對不對?”小丫頭抹了把臉,嘴上不說,謝黎卻知道因夏時的幹練給了她很大壓力。


    “那必須的。”


    春分破涕為笑,心裏暖洋洋的:“奴婢知道了,奴婢去給女郎拿吃的來。”


    “我在大兄那兒吃過點心,你一夜沒睡,快去休息。”把人哄好,打發迴房,謝黎這才叫來夏時,詢問不在時府裏發生的事。


    夏時一一迴答,遞上帖子道:“大娘子打發人來問女郎何時有空,她想上門拜訪。”


    謝黎驚訝於謝芳竟會主動找她,不過一想近日收到的消息,點點帖子:“就這個時間吧。”


    抬頭就見夏時眼底泛著青黑,擺手道:“你也去休息,不必守在外頭。”


    屋裏,白煜把整個貓頭埋進飯盆,吃的噴香。


    謝黎嫌棄的撇撇嘴,走到書架前挑出三卷藥理,這些都是姑母聽說她在學醫後送來的。手輕撫著泛黃的書籍,姑母對她想要學醫這事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是因為女帝不僅文武雙全,也擅長醫道嗎?


    她那位從未蒙麵的祖母大概是姑母心中的信仰,可惜她要讓姑母失望了,她不是女帝,也不想當女帝的替身。


    意興闌珊的把書丟在一旁,拿起毒經興致勃勃看起來。雖說醫毒不分家,但大多醫者認為其是邪魔歪道,很少會有人係統研習。


    這卷毒經是在姑母送來的醫書夾層裏找到的,大概是某位先賢的苦心研究,經不住世俗打壓,隻好將它藏在書中等待有緣人。


    謝黎記性很好,花了兩個時辰就把毒經裏記載的方子都記下,還真讓她找到一種比蒙汗藥更好的方子。


    這方子隻有五味藥材,隻是在配伍的用量上有所差異,她不禁感慨:“這位先賢絕對是位醫毒雙修的奇才。”


    謝府配備的藥材不少,宮裏時不時會賜下些,謝黎去庫房轉了一圈,挑了一箱炮製好的迴來。


    在範大夫指點下她早已得心應手,做出來的藥丸賣相比不了藥鋪售賣的,勝在藥性不錯。


    就在謝黎窩在府邸搓丸子時,外麵的消息源源不斷傳入府邸。


    大兄撤走了清暉園的暗衛,以往不被她所知的資源也逐漸傾斜,這是認可她有自保之力了。


    謝黎心裏高興,投桃報李,就把花費心思做出來的藥丸分給謝昀一半。“用法都寫在上麵,大兄要是覺著不錯,用完再來我這兒取。”


    謝昀饒有興趣的看了一遍,笑著收起來道:“清暉園燒了三天柴火,原來你在做藥。之前範大夫提起你一副視為知己的樣子,看來你在此道上的天賦不輸武藝。需要什麽盡管開口。”


    “暫時夠用,謝謝大兄,跟你我不會客氣的。”


    “嗯,我的都是你的。”


    “咳咳”正在喝茶的謝黎被水嗆到,摸了摸,哎呀忘記帶手絹了。


    謝昀含笑把手絹遞過去,她的小心肝砰砰直跳。又來了!又來了!


    慌亂接過帕子隨意一抹,然後就尷尬了。大兄喜愛素色,要不是純色看著不吉利,恨不得連花紋都不繡。


    帕子也是一脈相承的素淨,眼下被一團茶漬汙染,就格外顯眼。


    謝黎幹笑,把手絹往衣袖一塞,故作鎮定道:“等我洗幹淨再還給大兄。”


    說完就要離開。


    “等一下。”謝昀知道不能把人逼的太緊,叫住她,把一疊紙遞過去:“挺有意思的消息,拿迴去看看。”


    迴到清暉園,打發春分守在門外,謝黎翻開竹紙,上麵列出兩條情報:一是太後的鸞架會在五日後啟程去行宮;二是吏部尚書次子季皓在博士祭酒唐家後門以鮮花燈燭擺出心形,哄得美人歸。


    謝黎挑眉,季二挺豁得出去,這法子還是二人閑聊時她告訴他的,說以後有心儀的小娘子這麽做保管虜獲美人心。


    嗯,看來不必擔心小夥伴被拋棄了。


    謝黎笑過,迴過去再看第一條情報,眉頭緊蹙。太後是先帝嫡妻,並非現任皇帝的生母。


    先帝在稱帝前就已有八個兒子。造反過程中,三皇子和四皇子死在戰亂,剩下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這六個兒子。


    其中大皇子是唯一的嫡出,卻是個腿殘的,平日走路不大瞧得出,可在騎射上到底遜色其他兄弟。


    先帝和朝臣認為天下未平,將來極有可能需要禦駕親征,瘸腿的太子不僅無法揚我南齊威武,還會淪為笑柄。


    謝黎猜想,先帝不喜大皇子還有更深層意的原因,他得位不正,害怕這是上天降下的懲罰。若不然,為何其他兒子正常,偏生嫡長子是殘疾?


    太後一脈的外戚堅持嫡長子繼承製,太子是儲君,君子不立危牆,即便需要太子出征,他也隻需在後方主持大局,根本不需上前線。


    兩方為此事爭執數年,結果太子未定,二皇子就逼宮造反,這位是個狠角色,把大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全家一股腦兒全殺了。


    他算盤打得好,心想隻剩我一個兒子,皇位總該給我了吧,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行宮內侍來報,說陛下啊,您忘了曾臨幸過的錢美人,她產下一子,恭喜陛下,您還有一位九皇子!


    先帝白發人送黑發人,加上孫子輩,一送就送了三十來個,本就不怎麽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硬撐著將這位幸運的九皇子過繼到皇後名下,立為太子,不久就駕崩了。至於二皇子一家,在囚禁王府時,被受過大皇子恩情的江湖人滅了滿門。


    九皇子的生母錢美人曾是伺候皇後的洗腳婢,跟隨先帝去行宮避暑時爬床一擊中標。


    胡皇後極其厭惡下人背主,就將她留在行宮,後來錢美人有了生孕,下人也不敢來報,產下皇嗣就一直散養著。


    先帝沒打一聲招唿就把九皇子記在皇後名下,冊立為太子,把胡皇後慪的險些殺夫。


    然而先帝隻剩這根獨苗,不立他就隻能從宗室過繼,最後皇後妥帖,孫瑞這位幸運兒就成了一國之君。他養在行宮,隻認得簡單幾個字,從來沒學過帝王之道,先帝生怕他壓不住世家,這才有了謝恆這位托孤大臣。


    那座行宮是九皇子生活的地方,太後隻要一想到親兒子親孫子慘死,本該屬於兒子的皇位被個洗腳婢生的庶子奪去,說是奇恥大辱都不為過!


    誰膽敢在她麵前提皇帝,都會被打板子攆出去,厭惡到這種程度,又豈會折節去他住過的地方?


    除非她跟皇帝有交易。內容其實很好猜,就是不知她想把鳳位留給娘家胡氏還是琳琅縣主?


    竹紙在謝黎掌中化作齏粉,皇帝想借太後名頭轉移死士營,問過她答不答應了嗎?


    女郎心情不好,清暉園的下人都戰戰兢兢的,沒活也要找活幹,這般殷勤態度,讓周婆子滿意不少。


    春分躡手躡腳進來,小聲道:“女郎,西府的大娘子來了。”


    “堂姐來了啊,請她進來,對了,去把那套雕了春桃的茶具拿來泡茶。”想到謝芳反常的舉動,她笑容玩味。


    春分努力繃住想要抽搐的嘴角。那套茶具,她若沒記錯,前兩女郎還拿來給貓喝水來著。他們東府跟西府的關係還真是差到毫不掩飾啊!


    謝恆和謝渙雖是堂兄弟,但一個從文一個行武,兩人脾性不和,關係也不大親近。


    謝恆長年在外出征,蘇秦以養病為由不出門交際,不僅兄弟倆不熟,妯娌不熟,連下一輩分的兄弟姐妹同樣不熟。


    謝昀沒出事前,是京中公認的青年才俊,與兩個堂弟關係還算不錯,後來閉門不出,也就疏遠了。


    謝黎跟謝芳更是天生不對付、脾性不和、喜好不合,兩看相厭。除去年節不得不走動,其餘時間哪怕在街上碰見,都會當做沒看見。當然,視而不見的是謝黎,謝芳則是次次挑釁。


    謝芳被小丫頭引進來時,正好看見謝黎意味深長的一暼,唬得她心亂如麻。


    想到今日來意,她強壓下心虛,抿唇一笑:“阿黎為何這麽看我?”


    謝黎挑了挑眉,呦,說話沒有陰陽怪氣,還真變正常了?


    隻不過謝芳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請她坐下,謝黎不動聲色倒茶遞去,笑道:“堂姐貌美,令人心馳神往。我要是男子一定把堂姐搶迴來藏在屋裏,除了我誰也瞧不著。”


    謝黎是個紈絝,想要哄人,那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謝芳羞澀的臉頰通紅,忍不住拍了她一下,斥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告訴大堂兄,讓他罰你抄書。”


    “好好好,是我錯了,堂姐一點都不美貌。”


    謝芳一噎,接過茶盞,狠狠瞪她一眼。


    謝黎往後一仰,狀似無奈的歎息:“堂姐好難伺候,誇你美是錯,說你不美亦是錯,你到底想要我怎麽說呢?”


    “都快是及笄的小娘子了,成日說這些也不知羞。再不改改,將來不知哪位郎君受得住?”


    謝黎把玩著茶盞沒吭聲,她就知道白蓮仙子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是忍不住來打探消息了?


    謝芳喝了口茶,掩飾住內心的激動。她確實不是原主,而是半個月前穿來的,發現自己穿入一本在她那個世界紅到發紫的小說《神武大帝傳》裏時,興奮的好幾夜沒睡好。


    這本書講述了神武大帝從謝家雙腿不良於行的養子成長到一統天下的霸主所曆經的傳奇故事。


    筆者大約愛極了這個角色,把男主塑造成謫仙一般,所有美好的詞匯不要錢往上堆。這就導致,什麽他國公主、隱氏貴女、醫仙傳人,但凡是個女子都愛慕他。


    神武大帝心懷天下,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在治理國家上,至死都未取妻。不過作者曾經寫過一則番外,說神武大帝心裏有個早逝的白月光,眾人猜測是不是那位死在選妃宴上的謝黎?不過這僅是猜測,因為這則番外引起女粉們強烈不滿,覺得大帝是大家的,不需要cp,所以作者很快就刪除了。


    謝芳當時也這麽想,可上天既然讓她穿書,她自然要在謝昀微末時牢牢占據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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