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聽得這個消息,頓時喜不自禁,這一下子,連著幾日的忐忑不安以及憂傷,都仿佛一揮而散了。


    當下忙將那前來報喜訊的信使叫過來,細細地盤問了,對方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說打了大勝仗,擒獲了羌國王子並公主十幾人。


    如今已經派先頭部隊著人將這些俘虜押解迴燕京城,隻等天子處置。至於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阿宴細細品味著那擒獲了王子公主,又是欣喜容王果然是不負眾望地打了打勝仗,一時又開始琢磨著,那擒獲的公主怕是並非別人,而就是上一世容王的結發妻子——曼陀公主。


    她重賞了那信使後,一時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就這麽在那紅木椅上坐著。


    惜晴從旁見了,知道她原本就懷著身子,據說這懷了身子的人難免容易多想,動輒就是感風悲月,她又是恰好受驚大病一場的,這自從病了啊,那身子骨明顯得消瘦了,看著都讓人心疼。


    當下惜晴從旁勸慰道:“王妃,我聽說這軍中的消息,都是一*來的。隻因咱們這裏距離邊塞遠,怕是剛派出一波信使,那邊又來了好消息,於是又派出一波信使。如今咱們這消息是從宮裏送出來的,怕都不是什麽最新的了。倒是不如派人進宮裏打探打探,或許還能知道的更多一些呢。”


    阿宴聽了,倒是覺得頗有道理,一時有些讚賞地望著惜晴:“難為你竟然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雖說惜晴如今在外麵也幫著她搭理茶莊的生意,同時又在府裏管家,可說到底不過是個女子罷了,哪裏知道那軍中的事兒呢。


    惜晴聞聽,臉上微紅,輕聲道:“這都是我聽人說的罷了。”


    阿宴一聽這話,又看惜晴臉上緋紅,忽有所察覺:“惜晴,你這是聽那位蕭大人說的吧?”


    惜晴越發不自在,不過還是點頭道:“是啊,這個人笨雖然是笨,不過關鍵時刻倒還是能靠得住,也到底是跟著殿下在外麵見識過的,知道的事兒也多。”


    阿宴見此,倒是心情稍好,笑望著惜晴:“這倒也是一樁好事兒。待殿下迴來,我和他說說吧。”


    阿宴這話說得意味不明,可是惜晴卻聽出了這意思,頓時臉更紅了,忙搖頭道:“王妃啊,還是算了,先別去說。”


    阿宴挑眉:“為何?”


    惜晴低著頭,有些扭捏,不過到底和阿宴是熟稔的,那都是親姐妹一般的了。


    “我看這個人就是個愣頭青,這種事兒,他既然不說什麽,那我也不說,就等著。左右我原本不願意嫁人的,我也不怕耽擱時間。若是此時殿下和王妃做主,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呢!”


    沒得還以為她這個姑娘家上杆子要嫁他,於是才特特地去求了王妃和殿下呢。


    阿宴倒是沒想到這茬兒,想了想,還是點頭笑道:“你說得也是。你原本和我情同姐妹,又是我身邊第一得用的。說實話,那麽一個愣頭青要了你去,我還舍不得呢。若是不扒他一層皮,就這麽讓他得了你,沒得不當迴事呢!先晾一晾吧,非得他求著跪在本王妃麵前,本王妃才考慮著將你許了他。”


    惜晴抿唇笑,卻是不言語。


    阿宴一見,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當下也就不再提及此時,卻暗暗地吩咐了素雪,拿來庫房中的冊子,隨手挑看了一番,想著到時候若是惜晴出嫁,定是要備一份豐厚嫁妝的。


    這惜晴,明裏是她身邊的大丫環,可其實那是當親姐姐一般看待的,怎麽也不能委屈了她去。


    卻說阿宴派人去宮裏打探消息,可是卻也沒打探到什麽,一時也隻能悶悶的,每每去那聚天閣登到高處,站在閣樓上看那碧波湖水。


    有時候覺得寂寥莫名,竟然憶起上一世的那個清冷帝王。


    他每每總是孤零零地站在這裏,俯首望著那湖水那桃花還有那垂柳,也不知道心裏在想著什麽。


    上一輩子的阿宴啊,她一心隻埋在自己的那些瑣事中,高貴遙遠的容王殿下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高不可攀的神祗,她是從未想過,這樣的一個人心裏在想什麽。


    如今那神祗墜入了凡塵一般,成了每夜裏摟著她睡的夫君,濃情蜜意,柔情繾綣,就那麽放縱地愛著她。


    阿宴想起這些,胸間泛起一種難以言語的柔情和酸楚。


    有時候覺得如今這樣好幸福,什麽都不用想,就這麽陪在他身邊把那流水一般的日子過下去。


    可是有時候,卻又莫名地升起一絲遺憾,隻恨不得迴到前世,抬起手來,去觸碰他那寂寥荒蕪的眸子。


    這諸般情愫之後,到底是想起這尋常日子,再摸摸肚子裏鼓動踢騰著的娃,把那莫名愁緒拋開,心裏又開始盤算,這到底是男是女的,永湛他是不是知道了雙生子的事兒啊。


    就這麽著過了四五日,這一天晌午過後,她正躺在涼榻上歇息,卻忽聞到外麵傳來消息。


    “王妃,說是如今容王已經進了燕京城了——”惜晴猶豫著,這麽說。


    阿宴大喜,忙要坐起:“可是真的?”


    惜晴忙過去扶起阿宴,吞吞吐吐地看著她臉色,卻是又道:“不過,不過來人還說……”


    阿宴聽著這話,頓時那一顆心就直直地往下墜,一時便覺得手腳冰涼。


    那曼陀公主,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惜晴見她臉色頓時煞白,忙道:“王妃,王妃你別擔心,來人說,殿下雖則是受了傷,可是並無大礙的,隻需要靜養一些時候就好了!”


    阿宴扶著額頭,頭暈目眩地問道:“喔,受傷了啊?”


    惜晴擔憂地點頭:“是的,不過不要緊的。”


    阿宴動了動眉:“還聽說其他消息了嗎?”


    惜晴一時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其他消息?那倒是沒有?”


    阿宴起身,撫摸著肚皮,麵無表情地站了好久,半響後說了句:“原來隻是受傷了啊!”


    惜晴頓時無言以對,瞪大眼睛,難以理解地望著自家王妃。


    *******************


    三個時辰後,這個“隻是受傷了的”容王被抬入了容王府的正房之中,並且安放在榻上。


    阿宴此時已經拋卻那曼陀公主的憂慮,滿心等著自己的夫君,結果待看到他如今看著好像很虛弱地躺在榻上,胸臆間那裏的衣物似有若無地泛著紅,她頓時發現這“隻是受傷了”實在是看著讓人心疼。


    她一下子撲過去,坐在榻邊,憐惜地撫摸著容王那棱角分明的俊美臉龐,往日總是冷硬冷硬的,隻是麵對自己時會很難得地泛出一點柔意。如今呢,他卻是就這麽躺在那裏,連上榻都是要人扶著上來的!


    阿宴的心一抽一抽的,就如同被人拿針尖對著紮一般,疼得厲害。一時她伺候在一旁,那眼淚就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誰知道她眼淚剛掉下,這邊容王就蹙著眉,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消瘦的小臉兒,滿懷愁緒,就這麽在自己眼前紅著眼圈掉眼淚。


    容王擰眉歎了口氣:“哭什麽,你的男人又沒死。”


    打仗打久了,人脾氣難免比起往常來有點爆,說話也越來越直接了。


    阿宴一聽這個“死”字,頓時把那擔憂了這麽幾個月的愁緒全都翻騰了出來,又氣又心疼,在那裏哭著怪道:“你都受傷了,還說什麽死不死,你這不是詛咒自己嗎?你這個笨蛋!”


    說著就恨不得抬頭去撓他,可是手下去了一半,意識到他受了傷,就硬是收迴來了。


    最後終究氣不過,還是抬手捏著他的大手,輕輕地捏了那麽一下:“以後不許說死。”


    容王見她這樣,也是笑了。


    他柔聲道:“哭成這樣,誰欺負你了嗎?”


    阿宴抹抹眼淚,托著鼻腔道:“還不是你,好好的受傷了,提前也不知道給個信兒,這都到燕京城了,這才派人過來說,可真是把人給嚇壞了。”


    容王抬起手來,修長的對手撫過阿宴的臉頰,替她擦去淚水:“別哭了,這不是怕你多想。派過來送信的說我受傷,到時候說不清楚,你又是愛想的,還不知道哭幾天呢。”


    阿宴隻覺得那觸碰在自己臉頰上的手竟十分粗糙,忙握住,將那大手反過來看手心,卻見手心裏指腹那裏都是繭子。


    她心疼地咬著唇:“知道的以為你是去打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幹苦力了呢,把個手弄成這樣。”


    一時她又看著容王的受:“這傷怎麽迴事,到底多重,傷了多久?是被什麽傷的?”


    容王見她連珠炮一般地發問,也知道她心急,當下道:“也就六日前,羌國打敗,背後卻派了人過來刺傷我。這傷並不重,隻是傷到胸口,是以不好站起,這才要躺幾日。”


    阿宴見他精神還好,一時心裏才多少放下些,此時恰好丫鬟端過來湯煲。


    阿宴過去,親自接過來,捧到容王身邊:“這是特地給你燉的人參雞湯,你先多少喝些吧。”


    容王點頭。


    於是阿宴在丫鬟的協助下,將容王扶起來,後麵靠著一個軟枕,他就這麽半躺著。


    阿宴拿起羹勺,先舀了一勺,自己先輕輕吹氣兒,待吹到不燙嘴了,這才送到容王嘴邊。


    容王此時躺在那裏,細細地打量著自己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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