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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鎮的東邊有一棵老槐樹,是當年老村長親自上山選的苗然後親自挑的日子刨的坑下的苗,最後更是親自每天早晚巡視澆水,作為村上年齡資曆俱是最老的人,這些個瑣碎事本輪不上他手把手的操持,但是他怕啊,怕這些年輕人做事不牢靠,粗手粗腳。那個雲遊的仙長說了這地兒種樹若是一次不能成活,那便會壞了此地的風水格局,以後便是再難聚起那一絲氣運,他賭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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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如今,那個種下此樹的老村長墳頭的雜草怕是都有齊人高了,而與這個鎮子齊壽的老槐樹在這地兒紮根了多少年,便也就默默守護了這個鎮子多少年。歲月隻是掏空了它的腹部,並沒有將它磨滅,相反倒是日漸高大茂盛步步參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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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小鎮東邊那棵如日中天的老槐樹相對比的是小鎮西邊的小土坡上的那個新近隆起不起眼的小土包,若是不細心去看都不會知道那是一座墳頭,裏邊躺著的便是那位姓江的老人。這地兒是老人死之前自個兒去挑選的,說是這地兒離著小鎮近一些也高一些,在這地兒能將整個鎮子的全貌盡收眼底,將來安置在這裏也能時不時的看上他那個孫兒兩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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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在這鄉野之地,人死後的安葬所在也大多都有所講究,通常都是選擇一些福澤後世存福來生之地。而老人所躺的這處,若是讓一些略微踏入風水門檻的人看了都知道就風水來說這地兒並不是一個能睡覺的地兒,在這兒安睡的人等於是將自己置入火爐架在火上,就算是下了地獄也會帶著火星的不安生地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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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就是能為後人趨吉避兇,消弭禍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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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老人來說老槐樹守護的是小鎮,而他隻要能護住一人,便就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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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離去倒是讓鎮子上的人鬆了一口氣,倒不是說這爺孫倆平日間在鎮子上多麽的不招人待見,這小鎮就這麽大,甚至都不需要一眼半眼便可盡收眼底,鄰裏之間縱使有些個小摩擦,生出不少口角,甚至嘴毒的婦人時有惡語相加,但嘴毒歸嘴毒,拌嘴歸拌嘴,鄰裏之間有事能搭把手的那是絕對不會閑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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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老人一生為人本分,在生時從未占過別人半點便宜,也從未拿過誰一分半厘。死後倒是好不容易破例一迴,被鎮上兩個粗壯漢子給送上的山,連副薄皮兒棺木都沒有,草席一蓋黃土一埋便就這麽草草了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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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老人離去後留下那個叫江瑾瑜的孫兒,雖說已是滿十虛歲,可也不大,再者相較同齡人卻隻有七八歲的身子,瘦弱的好似一陣風刮過來都能給吹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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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這孩子一開始還能時不時受到小鎮上的接濟,都是一個鎮子上的人,又有誰真就願意看著他給老天爺帶走,況且著孩子還是那傳說之中的“貴人”。可接濟歸接濟,卻是沒見誰家伸手將這孩子領迴家去,雖說鎮子上的人不說年有餘糧,但吃上飽飯還是沒問題的,可真若是添上一副碗筷,那就又是一迴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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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說這江瑾瑜平白受了人恩惠,也沒個言語上的意思一下,一開始小鎮上的人都以為是這孩子親人剛剛離開才是這般,可隨著日子漸久,發現這孩子自從老人離開之後便是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如同失了聲一般。縱然天生再是“貴人”,可若是癡傻了去亦或是到頭來養出了個白眼狼,這又是何苦來哉。以至於小鎮上接濟之人愈來愈少,至於今日也就剩下江瑾瑜鄰居家的張寡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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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今天這張寡婦又拿了幾個剛從地裏刨出的番薯裝進竹簍如同往常一樣準備敲開小鄰居江瑾瑜家的院門,敲了幾下無人應答,低聲喃喃了一句“這小崽子準是又到河裏摸魚去了”,便將那幾個番薯連同竹簍一同放在了院門外,轉身離開了,離開的方向正是平日間江瑾瑜經常在河裏摸魚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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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小鎮邊上有一條小河自西而東繞小鎮而去,其中有一段開闊地兒,大約有個五六仗寬,河水較緩。平日間鎮上的孩子大多都會來此嬉戲,若是趕上秋夏兩季炎熱時分,甚至於一些個大人都要來此紮上幾個猛子借以涼快一番,順帶捉些魚蝦改善夥食,運氣好的時候甚至能逮到一兩斤的鯰魚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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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小河不大,也不深,但也能淹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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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冬季來得似乎要比以往早上一些,往年這般時候河水尚且還不刺骨,以至於河段這開闊地兒沒了以往那些身影,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紮著褲腿手拿竹篾編製的無底框子靜靜站在河中的單薄瘦弱身影,這身影自然是那個死了爹媽繼而又死了爺爺至此再沒人疼沒人愛的江瑾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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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靜靜的站在這河中超過半柱香了,一雙幹瘦如野雞般的雙腿早已凍得由通紅轉而青紫了,甚至於那跟身形完全不相合疑似大人所穿的寬鬆褲子即使紮到了大腿根處,走上兩步仍是掉了一截到水裏都尚且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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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一尾巴掌大的遊魚打腳邊經過,那雙舉著竹筐子的雙手終於如同活過來一般猛然將竹筐筐向了遊魚前麵的水麵,雙手迅速的繞竹筐邊沿四周拍打壓按了一圈,動作嫻熟,然後才將手伸進筐攪擾了幾番,那張木然的小臉上似乎多了一種叫做“如釋重負”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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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年打漁為生的村民都知道在河裏紮魚或者筐魚都要稍微靠向魚遊動方向前麵一點,很顯然這江瑾瑜是此中老手了,不然也不會一擊即中。隻是這般抓魚的手藝不知道是多少個日夜反複練習換來的,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的最為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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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多在加上那個姓張的寡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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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寡婦離開後一路來到這段河邊,果然又在河中看見了那個瘦弱的身影,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是走向河邊的步子較之前稍稍放緩了一些。然後張寡婦在河灘邊上蹲了下來,盯著河中的江瑾瑜開口咒罵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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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t;江瑾瑜,你這個短命的小崽子,有人生沒人養的下賤貨,這般折騰都死不了,還說什麽貴人哩,我看是賤人才合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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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得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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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常人聽見這麽刺耳的話,準是要開口罵迴去的。可河中那道身影,聽到這指名道姓的狠毒咒罵,也不還口也不轉身離去,更沒有俯身去逮筐中那條已成定局的遊魚,就這麽的站在那寒冷刺骨的河水中靜靜的聽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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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這張寡婦她罵人的本事按照江湖上那些好事之人弄得“武榜”評估的話也算是小鎮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平常在鎮子上與人對罵從不輸了陣仗,而且她一開口,就絕不給人開口的機會,以至於次次都能將人憋出內傷,也就鎮子邊上那個同她一樣的孤寡老太婆能招架得住,拚個勢均力敵,每次對罵下來都有種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感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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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罵聲漸消,再看那水中的人影仍是沒有半點反應,如同往常一般,便覺沒了興趣打算起身離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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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巧此時這段河床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一個身穿道士袍服,麵容清秀的小道士;一個光著腳丫絲毫看不出其冷意,走路蹦蹦跳跳的紅衣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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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寡婦半蹲著身子撇頭向那一看就知道不是本鎮人的兩人,那小道士生得眉清目秀溫潤若謙謙君子,再看那紅衣姑娘,反正這些年打鎮子經過的姑娘也不算少了,張寡婦就沒見過長得這般水靈的,比過年那年畫裏的女子還要美上三分。眼角餘光掃過紅衣姑娘在河床上留下的一串玲瓏腳印偷偷瞄了瞄自己的腳下,暗罵的一聲“狐狸精”後直起身子挺了挺胸望向那個小道士調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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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兒,打哪兒來啊,做什麽道士喲,不如跟姐姐迴家吧,讓姐姐來教你道術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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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夙初跟著紅衣姑娘來到了河床上自然是看見了河中的少年還有那婦人,待看到那婦人起身挺腰,胸口揚起的誇張弧度不由暗暗吞咽了口口水,想來那婦人所穿衣服料子肯定是足夠結實,否則也吃不住婦人胸前那麽大的勁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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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紅耳赤的看向婦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婦人的調笑還是因為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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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趙夙初自認為那偷咽口水的隱蔽動作自是一絲不落的入了張寡婦的眼中,正待還要調戲幾句,河中變故陡生,一抹黑影自河麵下由遠及近,而看其目標正是那正背對黑影俯下身子逮魚的江瑾瑜,看那黑影體型,絕不是尋常河中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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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老一輩人說,一些河中常有異物,其形如黑墨,那些以打漁為生的漁民最是忌諱之物,乃是由那些意外死於江河之人的怨念所化,名水鬼,專找一些入水之人墊背,是水中的一大禍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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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床上的張寡婦突然發了瘋一般撲向河中,而趙夙初一步來到紅衣姑娘身旁正要有所動作,一抹刺到人睜不開眼的亮光撕開暗沉天幕貫穿天地,紅衣姑娘猛然轉身抱住趙夙初身子輕微顫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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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亮光逝去,河中那抹黑影亦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似是被刺眼亮光帶走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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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天際盡頭才傳來滾滾如洪鍾的聲音,振聾發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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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正式入冬卻是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個冬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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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以往,是冬雷,更是個落地的驚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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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雷落地,萬物乍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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