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開封府中並無大案,對於養傷的展大人來說尤其特別的悠閑,展大人正手持一本裝訂的有模有樣的藍皮書,看得甚是投入。


    “唐高宗永什麽六年,一書生進京趕考,途遇狐妖……”蘭竹半猜半譯的將展大人手中的話本看了個半知半解,沒想到展大人閑來無事的時候,竟然喜歡看這樣的書。


    什麽狐妖精怪與書生將軍的段子嘩嘩的在蘭竹眼前翻過,蘭竹深感展大人看書速度之快,簡直是一目十行、百行,她剛看到書生與狐妖的開頭,展大人便翻到故事的結尾了。


    也許那些故事不能吸引展大人,蘭竹看看突然逐字逐句的看得認真的展大人,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知是什麽樣的故事能如此吸引他的目光,想著蘭竹也跟著展大人的目光看去。


    “延和元年,一女鬼附於傘中常索男子……”幾行字念下來,蘭竹一陣心驚肉跳,那個女鬼附在傘裏,她附在展大人的衣服裏……那個女鬼被沾了楊柳枝、牛眼淚的男子看到……那個女鬼最後被男子請了道士捉住……


    蘭竹驚恐的抬頭看向仍舊認真研讀的展大人,楊柳枝、牛眼淚……魂飛魄散……蘭竹淚目,哀婉的向展大人祈求道:“展大人您不要再看了好不好……”


    正在蘭竹傷心的要留下眼淚的時候,上天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悲傷,本來明媚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屋外秋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一片片陰雲籠罩在東京汴梁的上空。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展昭本要起身將房門關上,卻突然發現一直在一旁鬧騰的小貓不見了。天看著就要下雨了,若是將它淋在外麵可不好。想著展昭便關了房門,到外麵去尋找。


    看著走出房門的展大人,蘭竹很想拉著不讓他出去,他要是去找那什麽楊柳,什麽牛眼淚,或者拉個道士來降她腫麽辦(>﹏<)!!


    在院子裏沒有找到小貓的身影,展昭無奈隻能向府中的守衛詢問,問了幾人之後,得到的答案卻是那隻小貓溜出府去了。出了府,展昭一路沿街尋找,走著走著便來到昨夜的風波林。


    在展大人向別人問他家貓兒去哪了的時候,蘭竹就知道展大人沒有將那話本的故事放在心上,也沒有要去找什麽楊柳枝、牛眼淚。安下心來,蘭竹就開始怪那個到處亂跑的小奶貓了。展大人看書的時候,它不是撓展大人的衣服,就是撓展大人的書,老是用搗亂來分散展大人的注意力,賺取展大人的關懷。


    現在好了,展大人一會兒沒順它的毛,它竟然離家出走了!


    “嚶嚶嚶,窩也要離家出走!”蘭竹蹭著展大人的潔白的衣領如是道。


    而就在蘭竹蹭上展大人衣領的同時,天上一個悶雷傳來,積蓄多時的雨便嘩嘩的下了下來。


    在雷聲中,展昭隱約聽到一聲貓叫,他飛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正好看到他家的那隻小貓,正瑟瑟發抖的躲在路旁的草叢之中。展昭無奈的將小貓抱在懷中,四下看了看便看到遠處露出一腳的亭子,於是一手抱著貓兒,一手撩起自己的衣擺向那亭子跑去。


    連彩雲正在亭中等著自己的家丁來為自己送傘,一轉眼卻被一抹紅色撞進了眼睛。連彩雲看到那眨眼間便到了涼亭的紅色,驚得她向後倒退,一手按在亭中的木桌之上。


    手中黏濕的感覺令連彩雲眉頭一皺,卻也從懼怕中驚醒過來。她打眼看向身邊身著紅袍的俊秀男子,昨夜他明明被血雲幡所噬,本是必死無疑的人,如今卻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麵前,是那了空騙了她,還是這男子神通廣大。


    想到昨夜這男子為了救自己,寧願以身犯險,如今細看又如清風朗月,俊朗如玉,連彩雲心中升起一絲不明的感覺。


    為了緩解亭中的尷尬氣氛,連彩雲抬起攏在袖子中手伸出亭外,借著雨水來清洗剛剛碰到的泥漬。


    展昭在進入涼亭之前就看到一位女子在其中躲雨,本來他可以不在亭中躲雨,可不知是怕誰淋了,終於他還是硬著頭皮走進了涼亭。孤男寡女同在一間涼亭躲雨,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見懷中的小貓沒有被淋到,展昭便極不自在的撣著袍子邊上的雨水。


    蘭竹看到亭子裏的彩雲的時候,腦子瞬間就一陣空白,當初展大人是為了查案才會和她在雨中的涼亭相遇,可如今,腫麽又遇上了!


    看看被展大人護得嚴嚴實實的小奶貓,蘭竹捏著自己被雨水打成綹的頭發。原來這隻臭貓是罪魁禍首!想到此處,蘭竹立即從展大人的肩頭滑下,來到他左臂的臂彎處,她一邊暗地裏戳著小奶貓,一邊氣道:“都是你,你要不亂跑,展大人怎麽會到這裏來,不到這裏來,怎麽會遇到她!嗷嗷嗷!”


    展大人懷裏的小奶貓被蘭竹戳得疼了,它隻以為是展大人攬得它太緊了,在展大人懷裏委屈的喵了兩聲,小爪子就直接向展大人帽子上的紅纓絡撓去。


    冒帶被小貓抓住,展昭隻能哄著它鬆開自己的冒帶,抬頭的一瞬間他被眼角晃動的玉佩吸引,定睛望去又看到那位姑娘手腕處的傷痕。


    蘭竹正癟著嘴看著展大人與小奶貓的互動,誰知展大人突然放開了與小奶貓爭奪的冒帶,她抬頭順著展大人的眼光看去。指如削蔥根,皓腕凝霜雪,一雙素手上沒有任何裝飾之物,隻餘腕間一枚清脆又小巧的玉環。即便她是個女的,蘭竹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在這一刻撲騰了幾下。


    展大人看得是那麽的投入……


    “姑娘。”展昭看著連彩雲手上的玉佩叫道。


    聽到展昭的搭訕,連彩雲微微側頭,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展昭見連彩雲側頭,他上前一步道:“姑娘手腕的傷,不宜淋雨。”


    聽展昭如此說,連彩雲眼神一暗,頓了頓仍是繼續洗手。


    見連彩雲不答話,展昭仍是繼續說道:“沒想到今日有緣在此相遇,姑娘可是常熟人士,祝大盟之女?”


    沒想到展昭竟然會如此問,連彩雲認為他是來尋仇的,卻仍是不慌不忙道:“公子認錯人了。”


    展昭看著連彩雲手中的玉佩又道:“在下認的不是人,而是姑娘手中的玉佩。”


    連彩雲手下一頓,持著玉佩道:“尋常的東西,隨處可見,公子想要搭訕,何須巧立名目。”連彩雲說著向亭內走去,坐在了涼亭裏的橫木上。


    見連彩雲走進亭子,展昭也跟著走了過去:“隨處可見?向姑娘手上這清脆又小巧的玉佩,世上恐怕不多。”說完展昭突然向連彩雲的手腕抓去。她手腕的刀傷和這熟悉的聲音,事後仍在風波林附近徘徊,她即使不是祝家的後人,未必不是昨夜搶幡之人。


    手腕突然被捉,連彩雲怒目瞪向展昭:“你!”


    看著連彩雲,展昭皺眉,察她脈息根本就沒有一絲內力。


    見展昭愣愣的看著她,連彩雲立即張口向展昭的手腕咬去。


    見連彩雲向他咬來,展昭也覺的自己的舉動有些輕浮,連忙放開抓著她的手,可誰知連彩雲掙紮的有些狠了,他鬆開之後,她竟然直接向後倒去,展昭又連忙向連彩雲扶去。


    兩人一拉一扯,一咬一鬆之間,看著蘭竹咬碎了一口銀牙,摸著一邊軟軟的肉就一陣蹂躪。


    小奶貓遭到蘭竹的毒手,立即喵的一聲從展昭懷中跳了出去,正好跳到剛被扶起的連彩雲身上,連彩雲一驚抓著身邊的東西向後倒去……


    展昭剛扶起連彩雲,卻一個不防被她拉著向後倒去,看著連彩雲腦後的橫木,展昭攬著她一個轉身,單腿蹬在身後的橫木之上。


    蘭竹瞪著眼被展大人悶在彩雲的腰間,這簡直就是太狗血了好不好!展大人他,他!竟然還捂著她不讓她看!在她的麵前和另一個,昂!就算她是隻鬼又怎樣!就不知道避嫌麽!!!


    又失落又難過,蘭竹在展大人的臂彎出抖抖索索,她知道她是隻鬼,就算再怎麽喜歡展大人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她也知道包大人為什麽不讓她暴漏,雖然說是暴露了展大人很有可能不再讓她和他在一起,更主要的是,展大人如果知道了,他會對她負責的!那展大人這一輩子很可能就完了……


    “小姐!”


    連府家丁的聲音傳來,驚醒了亭中的兩人一鬼,展昭連忙將連彩雲放開,那名叫著“小姐”的家丁也走了過來。


    “小姐,老爺叫我給您送傘來。”家丁說著,將手中未打開的傘交給了連彩雲。


    壓下心中的情愫,連彩雲將家丁送來的傘交給展昭:“剛剛多謝公子相救。”說著連彩雲走進了家丁打著的傘中。


    展昭望著涼亭外的雨簾,剛才他在救那位姑娘的時候,臂彎處竟然傳來了一股無形的推拒力,就像有人在抓著他的臂彎,心中傳來的委屈之感,讓他覺得好像背叛了誰一樣。


    蘭竹望望走出幾步又對著展大人迴眸一笑的彩雲姑娘,再抬頭看看一錯不錯的盯著彩雲的展大人。她將劇情告訴了包大人,彩雲以後就不會再殺人了,武功樣貌都不錯的彩雲,該是和展大人結成一對。


    蘭竹捂臉,她現在有那麽一丟丟後悔,還來得及麽?


    在亭中愣了好長時間,展昭將正洗臉的小貓抱在懷中,撐開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油紙傘,漸漸走進雨簾中。


    展昭在雨中走著,一半的肩膀被雨水淋著,傘底卻留出了大半的空間,那裏足夠將另一個人護得滴水不漏,他看看油紙傘的傘頂,眼角卻不經意的撇向被他留出來的空間。然後展昭立即將頭轉向一邊,赧然一笑,道:“你究竟是誰,我又怎麽才能再見到你呢?”


    蘭竹看著展大人望著彩雲姑娘離開的小路,聽到展大人口中的話,再看到展大人麵露紅暈,她的心碎成了餃子陷,捧都捧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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