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丹陽覺得頭疼。


    她沒想過這樣情況的相遇,而且,她也不知道怎麽對雲炙真君解釋。


    想到此處,她不禁又把蕭衍恨上了一迴。沒事兒瞎摻和什麽。


    其實,雲炙真君同樣也覺得頭疼。要不是他剛才滿腦子都是——如果放她走,以後想要抓住她就更難了,然後本能地站了出來,他也未能準確預料到他們師徒的見麵是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以這種方式。


    他看了眼蕭衍,蕭衍的模樣看起來十分輕鬆,而且,他在向他傳遞一個信息: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他又想到之前在這丫頭和人比試煉器時,馬玉杉跟他講了那些陳年舊事。


    人上了年紀就願意往迴頭想,馬玉杉年紀真是不小了,所以迴想的東西不但多,而且很遠。


    雲炙真君過往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這樣搖擺不決的時候。


    他看了看站在正中,雖然走不了,但是卻很倔強地什麽都不肯說,也不肯朝前走一步的舞丹陽,雖然麵無表情,但是內心真的是很想把這個讓人生氣的弟子打一頓算了。


    好在,方才這丫頭沒有拎不清去投什麽器門。若她這樣選擇,他想自己大概真的可以大義滅親了算了。就當過去都白疼了。


    舞丹陽知道,雲炙真君同樣也是個十分倔強又堅決的人。他決定了的事情,一般很少有改變。她若一直拒絕交談,大概他們三個真的會站在這裏站到天荒地老。


    但是,她真的是不知道怎麽說,從哪裏說。而且,說了之後又有什麽用呢,師徒反目,清理門戶?兩不相知,保持美好不是更好嗎?徒弟還可以再找,但是雲炙真君這樣正直剛毅,嫉惡如仇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個魔修,生氣之餘,還會覺得憂傷吧?


    蕭衍真不是個東西,自己殺不了我,就把雲炙真君給搬來了嗎?


    雲炙真君見她仍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越發生氣起來。


    “你是不是入魔了?”


    看吧,舞丹陽內心氣得想殺人,但是既然已經陷入了這種快要被清理門戶的境地,她也沒有心思再理會蕭衍了。


    “雲炙真君,您認錯人了。”死不承認。


    雲炙真君更加生氣。


    本來吧,他心裏還有些猶豫,想到武道傳承,想到北疆那時的亂象,想到這個孩子也是個受苦的,雖然入魔,但能留下命來,定是受過不少苦,應是情有可原。現在還好事情沒有捅到太清宗,還可以先想想辦法能不能補救等等。


    可是這頭強驢還真的居然還在給他死不承認!


    雲炙真君氣憤難當,突然就出手了。


    天地色變。


    舞丹陽臉色一沉,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了。


    對上別的元嬰道者,舞丹陽一般都不怎麽怕,哪怕是蕭衍這樣“多才多藝”的術修,但他到底是術修,她要豁去命來去博,也並非全無勝算。但是對上雲炙真君,她心裏真的是有點打鼓。


    她的武道功夫是雲炙真君教的,她和雲炙真君同樣修煉《凰月神功》,她會的雲炙真君都會,甚至,雲炙真君比她鑽研更深。而且,雲炙真君作為一個經曆了許多波折的武修,現在即便算起來也是在元嬰期,但她此刻一見他出手,便知道他所在的元嬰期階段和自己所在的元嬰期階段那絕對不是一迴事。


    這難道是要大義滅親了嗎?!


    蕭衍也是一驚。他沒想到兩個人這話還沒說上十句,竟然就真的打起來了。


    他心思一轉,將困陣的範圍擴大,自己退到一邊,決定先靜觀其變。


    雲炙真君表情嚴肅,身形敏捷,他與舞丹陽過招用的都是《凰月神功》中的招式,每一招一式都似乎攜著萬鈞雷霆。


    舞丹陽本來就難以麵對雲炙真君,一開始心中露了怯,此刻又隻是被動接招,並不還手,所以越打越被動起來。


    她分心往四麵看,想著能不能先退避逃走,但是蕭衍就站在那邊,她每每想跑就觸動困陣,她隻覺得自己怎麽走也走不出去,眨眼的功夫又迴到原地。


    她心裏又急又氣,身上挨了好幾下子,應對也漸漸狼狽。


    “還手啊!”雲炙真君大叫著。


    舞丹陽又挨了幾下子,被打出氣性來。


    好心沒好報了是不是?!


    她心中陡然升起鬥誌,不再消極抵抗,而是改了以攻為守的路子。


    雲炙真君這才似乎有點兒滿意的顏色,但下手也更狠了。


    罡風四起,沙飛石走,兩人的身影上下交纏,打得難舍難分。


    蕭衍看得久了,心中也不免讚歎起來。說起來,武修打架比術修是要更帶感的。雖然他不喜歡這種近身作戰的方式,但是如果隻作為觀眾來說的話,他還是覺得賞心悅目。


    雲炙真君的風格更加狂勁霸氣,而舞丹陽的風格相比之下就多了幾分輕靈和巧勁。這大概和男女體型、身體素質的不同有關係。


    雲炙真君打得暢快了,便冷哼道:“說什麽認錯人了,你用的是什麽功夫?尋常武修可不會這幾招!”


    “知道我入魔了還找上來,嫌麻煩不夠多嗎?還是想要親自清理門戶?”


    雲炙真君氣得不行,又照著她肩膀招唿了過去。


    “要清理門戶還用得在這裏站半天?你是豬腦子啊?離開太清宗這麽多年,腦子鏽掉了?”


    “那就不要攔我,不要找我不行嗎?”


    “不找你,不找你你煉個屁的武道啊!以為功夫進益了就可以自己去煉了是吧?瞧瞧你,打過來打過去就這麽幾招幾式,看樣子是結成武嬰了,內勁長了,以為這樣就可以了?我像你這個時候,可沒這麽弱!”


    舞丹陽也生氣,她不想傷人,所以赤手空拳,瞻前顧後,雲炙真君說話太氣人。


    煩躁,打又下不了死手,打個屁!


    這麽一想,舞丹陽迅速退開戰局,大喊:“不打了!”


    兩條快速翻飛交纏的身影一觸即離,各自麵麵相對站好,打的快,離得也十分快。


    雲炙真君冷笑,“現在可以說了嗎?”


    舞丹陽心想在咋滴咋滴吧,大不了不就是反目成仇嗎,她反正在這個鬼地方待不久,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去魔域,跟他計較什麽,到時候還躲著就好了。


    她掌心上翻,黑氣聚在其上,襯得她麵容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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