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理我,隻是顧自己往前伸出一隻腳,我屏住唿吸,不知道他要幹嘛!伸出的腳在霧氣中,懸掛著,他要幹嘛?想跳崖?我緊張地看看他,而他正很專注地用一直在霧氣中撥弄著。


    忽然,他一腳踩進去!


    “啊!不要!”我瘋狂地去拉扯,不要丟下我!宛伯懿!你跳我也跳!這是什麽鬼地方,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裏!他一路帶我過來是為了找一個好地方跳下去嗎?


    可是一切晚了,一隻腳已經跨了出去,我站在邊緣上撕心裂肺地哭喊:“不要……”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站在那裏對我微笑著,笑容是如此迷人。


    他站的地方……


    他就這樣站在空氣中!


    是的,等他一腳跨出去的時候,並沒有掉下去,而是好像那裏有一塊玻璃,就像是站在玻璃上。


    我仔細地往前麵的懸崖處看了看,但是實在看不出有玻璃狀東西,上麵飄著朵朵白霧,看上去很像雲層,而且還有小魚遊來遊去,往底下看去,一樣是雲朵,小魚,這懸崖就像是一另個世界,是另一個世界的天空,我真懷疑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最底下就是我們的地球。


    可是,我怎麽看,都感覺不到有塊玻璃。


    我站在路邊,也就是懸崖的邊上,我低頭是一片天空,抬頭又是一片天空。還看著眼前的宛伯懿站在腳下的天空裏對著我微笑,真想用手機拍下來!


    我也一定要嚐試下,踩在雲上麵是什麽感覺!於是想也沒想就照著宛伯懿一樣,一腳跨過去……


    “喂!你想幹嘛?”宛伯懿瘋了一樣從“玻璃”上走過來,死死抓住我手臂,我懸在半空瞬間及時被他拉迴馬路上。


    “幹嘛啊”,我揉揉被他抓痛的手臂,說道:“你也不是走上去了嗎,我為什麽不可以?”


    “剛才沿著馬路走了那麽久,就是為了找這座橋。你以為哪裏都能下去嗎?”他兇兇地對我說。


    “啊?有橋?”我在他剛才站的地方仔細地看了下,驚訝地說道:“我怎麽看不見?”


    “是的,完全看不見,但它存在。你走的時候,撿個樹枝來探路,千萬不要掉下去,掉下去就萬劫不複”。


    “我幹嘛要樹枝,跟在你後麵不就可以了嗎?”我抿著嘴說。


    “不行。重量太大會斷掉,必須我先到對岸,你再開始走”,宛伯懿看著我的眼睛,仿佛在給我打氣。


    我看了看懸崖對麵,隻有雲層,站在這裏,好像是站在穿出雲層的高山頂上,放眼望去盡是朵朵白雲,哪裏還有邊際。哪裏還有對岸!我們要到對岸去?宛伯懿到達之後,我再一個人出發?想到這裏不由地開始全身發抖……


    “不要害怕,我們會成功的”,他看出了我的恐懼,輕聲安慰著我。


    “可是……我們為什麽要到對麵去?對麵是哪裏?”


    “對麵是另一個世界,既然來了這裏,到達對麵,是唯一的出口”,宛伯懿像大哥哥一樣,雙手握住我肩膀。一直用鼓勵的口吻對我說。


    “我又不重,加上我的體重就不行了嗎……”我哀求著:“我能和你一起去嗎,不要丟下我……”


    “如果橋中間沒有其他東西了,我和你是可以一起的”。宛伯懿皺著眉頭說:“若藍,你要記住,如果在橋上遇到任何人,跟你說任何話,你都不要看,不要聽。不要迴答,隻管自己走,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迴頭!無論見到什麽都不要去看,你知道嗎?”他一字一句地嚴肅地說。


    我立刻鑽進他懷裏,緊緊抱住,哭著發抖:“會發生什麽?我不敢!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們不要到對麵去好嗎?就在這裏好了,在這裏和你永遠在一起……”


    他歎了一口氣,摸著我的頭發,喃喃地說:“都是我不好,沒有能力保護你……”接著把我臉上的眼淚輕輕擦去,溫柔地說:“我們必須走過去,不然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乖,相信我,我們會成功的!”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因為哀求似乎根本沒用,好像那已經是定下的結局,無論我怎麽害怕,終究是要一個人去麵對,我隻有這樣看著他,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此刻我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宛伯懿轉身在地上撿了一根樹枝,交到我手中說道:“如果遇到什麽東西,你不用害怕,避開就好了,但一定要小心不要掉下去了,這座橋隻有一米寬,用這根樹枝量好了再邁步,不要跑,知道嗎!”


    我隻有點點頭,手抓著他給我的破樹枝使勁點頭,能聽進去的我都用心記在心裏,好像馬上要開始一場死亡遊戲,規則都不知道,那還不如直接去送死。


    “你看天上!”宛伯懿指著天空,我抬頭望去,隻見高空中一群鳥正從我頭頂飛過,哦,不是,是一群魚!跟剛才所看見的一樣,如大雁一般,還拍著隊呢。


    “看到沒有,一群長這樣的魚!”他指著那群魚說:“等到下一次這樣的魚遊到頭頂位置的時候,你再開始出發,千萬不要提早!”


    我無助地看著他,這是要跟我告別了嗎?


    “我愛你”,他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便立刻轉身走上了那座看不見的橋。


    我沒有說任何話,隻是一滴滴豆大的眼淚流下,看著他的背景,漸漸消失在雲層中,他沒有用樹枝,腳步輕盈,看上去像在雲上行走一樣,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雲層吞噬,消失不見……


    偌大的一個空間,隻剩下我一個人,我坐在懸崖的路邊,一步不敢走開,這裏的路都一樣的,萬一走開了,一定就找不到橋的位置了,天大地大,隻有我一個人,我抱著肩膀坐在地上,望著根本看不見的對岸,那到底是怎樣的另個世界?


    正無邊無際地想著,忽然感覺好像身後有腳步聲,我緊張地迴頭看,是的!路前方一人正緩緩走來,手裏拿著一個手電筒。


    現在是白天,周圍都是亮堂堂的,他拿手電筒在照什麽?當他慢慢走近我,我才看清楚,手電筒發出的根本不是一條光束,而是照到哪裏,哪裏便是黑的!從手電筒出來的不是光亮,而是黑暗!


    他也是麵無表情,像個死人一樣到處照來照去,一路走來。


    我趕緊背過身去,坐在懸崖邊,隻求他快點走過!像剛才冥婚一樣,他走他的,就當我不存在!


    但腳步聲偏偏到我背後就停住了,不知道他在我背後幹嘛,但我不敢迴頭,害怕撞見那張詭異的麵無表情的臉!隻有這樣坐著,任由冷汗滴在地上,心裏祈禱一千遍一萬遍,快走吧!快走吧!


    “你在等什麽?”他說話了!聲音像事先錄好的機械聲,一字一字地說。


    我緩緩轉過去,心都快跳出來了,宛伯懿不在,茜茜不在,我獨自一個人麵對!


    他手電筒正照著我,我連忙用手擋著,但隻感覺黑色照到我手臂的部位正好像漸漸被吸了過去!應該說是,我是一個發光體,正照亮那束黑暗!


    “我在等魚,天上的一群魚!”我閉著眼睛使勁說,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有時候生命根本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連害怕都顯得那麽多餘。


    他走了!


    在我說完後,他居然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走掉了!又像剛才一樣,拿著會發出暗黑的手電筒,在四周到處照,沿著這條馬路,一直走……


    終於舒了口氣,一身冷汗把衣服都弄濕了,而突然想起魚!立刻抬頭看望天,沒有成群結隊的魚,天空如此遼闊,我應該不會錯過,因為從遠處飛來,到我頭頂上,在我看的見的範圍內,會有很長一段距離,所以,此刻天上空空如也,剛才應該沒有出現過。


    好吧,那我再等!


    可是,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再也沒有看見之前的魚群。而且,天空還是那麽亮,好像永遠不會天黑,而我也不餓,不渴,陰間就是這樣嗎?沒有四季和白晝,靈魂也永遠不用新陳代謝。


    那……掉入懸崖的人,根本不會餓死,因為不需要吃東西啊,但沒有底,也不會摔死,就這樣一直一直往下掉?這是為跳樓自殺的人準備的嗎?


    據說自殺的人連老天爺都不會放過,死後會一直重複死前的恐懼和痛苦,所以,跳樓自殺就會來到這裏,掉進去,然後無限循環跳樓的過程?


    沒想到我就這樣死了!死後還那麽孤單!感覺像一個人躺在一片小舟上,小舟在大海中央,我身邊到處都是水,一望無際,隻有我一個人,偌大一個海洋,我如塵埃一樣飄在其中,魚群,你們還來嗎?或者,永遠都不會來了,連死亡遊戲的參賽資格都沒有了嗎……


    我仰頭望著天空,再慢慢閉上眼睛,無法接受,我要在條無限長的路上永遠待下去嗎?我生前做了什麽錯事,要在死後這樣懲罰我?


    可是,當我慢慢睜開眼睛時,驚喜的發現,從天邊飛來一個黑點,是魚群嗎?我默默心裏祈禱著,雖然過橋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但起碼我還有一半的機會啊!我知道宛伯懿就在對岸,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下!我要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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