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是噶爾家族的成員,是家族衛隊的頭領,這次欽陵派出德勒這支家族衛隊,也是想把結古鎮和後方切斷,達古算是隨隊鍛煉。這次他們繞過結古鎮穿插到通天河,就是為了阻止結古鎮的增援部隊。這次禦林軍派出300人守衛渡口,這有點麻煩,但是問題不大,德勒對自己的親衛隊很有信心。這支親衛隊是噶爾家族花了大價錢裝備起來的,戰士都是從各個部落挑選出來的勇士,隊員有兩套裝備,鎖子甲和重甲,可以作輕騎兵也可以作重騎兵,這是祿東讚模仿大唐玄甲兵建立的,為噶爾征戰四方立下汗馬功勳,讓敵人聞風喪膽,大家都給這支部隊起名魔鬼營。


    “走吧,迴去。”


    德勒和達古悄悄退迴去了。禦林軍占據通天河上遊的新寨,親衛隊躲在下遊很遠處一個山坳裏,人跡罕至,不過現在禦林軍的增援部隊上來了,親衛隊也要到附近紮寨,作為前進的基地,八龍寨就是個很好的地方。


    增援的第二旅到了,駐紮在新寨的特戰鬥做好接應的準備。康武看著桌子上的地圖,這段時間特戰鬥搜尋了周圍50裏地的山穀村莊,始終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高原上地廣人稀,可以藏兵的地方處處皆是,再往遠處偵查就不可能,也沒有必要。現在第二旅上來了,這些吐蕃人也該露臉了。


    吐蕃人唯一能夠埋伏擊劫的地方就是通天河渡口,渡口上遊是新寨,特戰隊占領了,下遊離渡口最近的就是八龍寨,20裏地,八龍寨後麵有一條山溝,藏幾百人沒有問題。其它地方要不太遠,要不道路不通。


    康武走出營寨,讓警衛員把第二小隊的隊長鄭鈞叫過來,“你派幾個戰士遠遠盯著八龍寨,如果發現情況及時報告,不要驚動他們。”


    “是!”


    增援部隊抵達通天河的消息傳到結古鎮,薛仁貴鬆了一口氣,2天時間,大概吐蕃軍會最後瘋狂一把。經過十來天的激戰,吐蕃軍傷亡6000多人,大部分是部族的戰士,牧民中的青壯不停地被編入軍隊,留下看護牛羊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禦林軍也傷亡1200人,現在幾乎人人帶傷。有幾次吐蕃軍差點攻上城樓,被禦林軍的陌刀隊趕下去了。


    既然增援部隊上來了,那麽隆寶灘的輜重兵可以吃下了,這個時候吐蕃軍隊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騎兵團完全可以吃下。吐蕃人雖然將輔兵加入進戰兵,但是皮甲和武器匱乏,禦林軍允許他們搬屍體,可是那些皮甲、刀劍等武器是不會讓出來的,雖然吐蕃軍中也有一些儲備,但是很快就用完了,到了後麵幾天,很多人手裏隻有一支長槍,有的幹脆隻有一根木棍。


    現在欽陵也知道禦林軍的棉甲和弩弓是什麽樣了。為了得到這種新式武器,欽陵派出了自己的親兵,終於繳獲了兩把弩弓和幾幅棉甲,拿給自己的工匠仿造,最後被告知仿造不了——這四個輪子根本沒法仿製,特別是那個輪子裏的細小的鋼珠,要廢大力氣打磨,磨出來還不圓,十幾個人一起動手,一個月還造不出一把。沒辦法,除非把鋼輪的製造工藝學到手。


    還有那個棉甲,裏麵的鋼片不知道怎麽鍛打出來的,又薄又硬,刀劍不能破甲,隻是對斧子和狼牙棒等重兵器的抵抗力弱一些。雖然文成公主帶了一些鐵匠進藏,但是這明顯不是大唐原有的技術,而是最新的發明,大唐的工匠也打不出這麽好的鐵甲。


    這裏還有一個消息,弓片是用高原上的犛牛角製成的,難怪長安商人收購犛牛角。欽陵傳令下去,今後禁止出售犛牛角,但是這個禁令用處不大,因為青海也產犛牛。


    不久達古送來消息,敵人的增援部隊前鋒已經抵達通天河,因為河水暴漲,大概5天後才能渡河。時間隻剩下5天了,戰鬥部隊換了一茬又一茬,可戰之兵越來越少,對麵的禦林軍也精疲力竭,每次都差那麽一點點就能破城,但是最後總是被對方的陌刀隊攔下來了。不能再等了,今天晚上就把親衛隊壓上去,對結古鎮和山上的城堡同時進攻,如果沒有攻破,那就隻有撤迴類烏齊修整,建立防線。


    結古鎮城堡師部的命令終於下達,可以伺機對隆寶灘發起攻擊。這個命令讓在雜多修整的兩個騎兵團大喜,憋了這麽久,終於可以動手了,眼前這批敵人的輜重兵被一批批得調走,剩下都是些老人和婦人,雖然人數不少,但是沒有戰鬥力,還有一隊300人的戰兵,但是都是小意思了。


    怎麽打?兩個團的指揮員都湊在一起商量。進攻線路都是早就選好的,吐蕃軍隻在道路口設下營寨,從沼澤地摸過去,從裏往外打,出其不意。


    長孫澤道:“下半夜3點鍾開始打,這個時候最疲勞,敵人睡得最香。”


    李思順道:“我看可以,咱們禦林軍專門訓練過夜戰,這次可以露一手。軍號、嗩呐、哨子都可以準備,到時候亂吹亂響,嚇也把他們嚇死。”大家聽他這麽一說都笑了,也不知道政委當時是怎麽想的,給大家出這個主意。


    蘇遠征建議:“咱們可以假裝是類烏齊的牧民,他們都是被強征進來的,而且被抽調了很多青壯,對吐蕃軍隊肯定不滿,我們就說類烏齊反了。”


    “這是個好主意,”特戰隊副隊長薛瑞道,“咱們左臂上纏上白布條分辨。另外我們特戰隊把隆寶灘和結古鎮的道路封鎖,讓敵人晚點知道這個消息。”計劃定下來,大家分頭行動。


    欽陵再次抽調2000壯丁編入戰隊,這次孤注一鄭,如果輸了就全部玩完,貝納溝和隆寶灘的輜重部隊也要通知到,如果失敗,那就全軍撤退。


    太陽剛落山,欽陵就迫不及待地把隊伍召集起來訓話:“我告訴大家一個消息,禦林軍的增援部隊就要上來了,現在他們已經到了犛牛河,因為大水所以會推遲兩天,也就是說,我們隻有今天一個晚上的時間了,如果今天晚上拿不下結古鎮,我們就會被增援來的禦林軍消滅,所以我們沒有退路了。今天我親自壓陣,我的親衛隊也會上去,勝敗在此一舉,有進無退,有死無生!”


    “有進無退,有死無生!”吐蕃將士發出怒吼。


    聲音傳到結古鎮,薛仁貴聽到吐蕃軍營的吼聲,笑道,“他們這是逼急了。按計劃行事,升旗!”


    結古鎮城樓突然升起一麵旗幟,在夕陽的餘暉中,在穿越山穀的風中獵獵作響。觀察哨認出旗幟上一個“薛”字,趕緊迴去報告。聽到這個消息,欽陵心裏一緊,難道這些天和自己對抗的將領竟然是薛仁貴!難怪這些日子讓他欲罷不能,似乎隻要再加一把力就能拿下結古鎮,我這是被他帶入他的節奏中了。不過結古鎮的守軍確實很少,這是肯定的。既然你亮出了你的旗幟,我就跟你好好玩玩!


    欽陵轉向排列整齊的隊伍:“你們知道嗎?剛才結古鎮城樓上豎起‘薛’字大旗,也就是說,禦林軍的最高統帥薛仁貴就在城裏,跟我們打了這麽多天交道的原來是薛仁貴將軍。既然這樣,我宣布,今天晚上的夜攻我親自帶隊,我衝在前麵,你們跟我一起衝鋒!今天晚上第一個衝上城牆、衝上城堡的,封為東岱(千戶),賞1000頭犛牛,1000個奴隸;能夠活捉、殺死薛仁貴將軍,封為東岱,賞金5000頭犛牛,5000奴隸,我把囊謙也分封給他!”


    “吼!”群情振奮!這個賞賜太高了,可以一步登天,榮華富貴在此一搏。


    “把酒全部拿出來!組織500決死隊,加入的人轉入軍戶,每人賞100頭牛。”欽陵沒想到禦林軍的韌性極強,鏖戰了10多天竟然還沒有摧垮。


    天色暗下來,厚厚的烏雲遮蔽了星光,無邊的黑暗籠罩著雪域高原中這座河穀中的小城,從結古鎮蜿蜒而去的小河帶著無盡的欲望、嗜血和仇恨,也帶走希望,血淚與悲憤,嗚咽、沉鬱地向北流去,匯入通天河,流過波濤洶湧的大峽穀,流進大唐的胸腹、平原,衝入鹹澀的大海。於是夾雜著遊魂和血淚的海水翻滾著,沉澱著,孕育著,終於有一天要全部爆發出來。


    結古城門前點燃了幾堆篝火,這篝火在靜謐的黑夜中閃耀著金色的光輝,漫天的火星和灰燼圍繞著篝火在跳動、飛舞,如同戰死者的陰魂。結古城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宛若一個巨大的怪獸匍匐在黑暗之中。


    五架投石機重新組裝起來,他們首先要把城門前的篝火打滅,為後續部隊的攻城掃清障礙。敵人的異動馬上引起了禦林軍的注意,因為是晚上投石機的位置看不清楚,牆頭發射了幾枚石彈彈之後,發現效果不好,再也沒有動靜。篝火被打滅之後,城頭又扔下火把,如此三番五次,已經是午夜時分。


    “殺呀!”


    吐蕃人發起了絕望的衝鋒,撞車衝到城門前,一架架雲梯架上城牆,吐蕃人頂著盾牌向上衝鋒,投石車也抬到城門前100米的地方開始向城內發射石彈、火球,城內的投石機也報以還擊,戰爭一開始就陷入白熱化的狀態。


    山上城堡的投石機不停向城外投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砸中人,城堡現在也受到攻擊,大家都知道今晚是決定勝負的時刻,熬過今天,明天戰爭將徹底結束。


    欽陵帶著親衛隊登上城頭,和城樓的陌刀隊對砍,長柄刀和陌刀如同死神鐮刀,大片收割靈魂,重甲和棉甲如同紙糊的一般被刀口破開,白刃霜飛,紅血星流,幾乎是一比一的傷亡。


    兩個個時辰之後,終於“轟!”地一聲,城門堆砌的石頭被撞車衝開,吐蕃軍一陣歡唿,擁擠著衝進城門,卻見城門內50米的建築都被清空,留下一大片空地,街道被一座牆壁堵住。不過不要緊,繼續攻打,撞車被推進來,繼續衝擊,破牆之後發現前麵還有一堵牆!


    這時空地上擠滿了吐蕃人,城牆和屋頂上布滿了弩弓手,弩炮和床弩也調轉槍口對準這裏。吐蕃人鑽進房中,上到屋頂和禦林軍對攻,禦林軍節節敗退,慢慢退到東門城樓。


    “衝進去!”在城外的輔兵開始按捺不住,衝進了城門,吐蕃人有規定,在戰場上搶到的東西都是歸自己所有,這時進攻城堡敵人士氣大振,進攻節奏陡然提高。


    突然,城堡上十幾架投石機把一朵朵火球投入城內,東門城牆上的投石機也把火球投入城中,火球冒出通紅的火焰和濃濃的黑煙。這些火球都是棉花、破布和煉焦油混合而成,這是唐誌的秘密武器,在狹小的空間,這些是最致命的。大火把首先把城門封住,圍著城牆擺著的一坨坨草料被點燃,城內燃起一朵朵大火,結古鎮的商鋪內也堆滿了木材、灌木和草料,慢慢都被點燃,越燒越大,伴隨著大火的是濃煙,就連東門城樓也沒有幸免,這裏的禦林軍戰士隻好打開城門,退到城外,最後整個結古鎮都被點燃,如同煉獄。


    “唵嘛呢叭咪吽!”上下的火星和濃煙吹到山上,圓海和法明低頭念咒,超度火中亡靈。欽陵站在西門城樓上,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殺進來的結古鎮變成一個地獄,看著在火海中狼奔豕突的戰士,欽陵噴出一口血,整個人昏迷過去,慌得親衛趕緊把他抱住,轉身就跑,這裏太危險!


    薛仁貴看著眼前的火海無動於衷,轉身道:“備馬,吹號集合,準備出擊!”結古鎮燃起大火的時候,進攻城堡的吐蕃人知道大勢已去,轉身就跑,這個時候吐蕃軍中那些軍戶基本戰死,剩下的都是最近強征進來的奴隸,誰也不敢留下來抵擋禦林軍的進攻。


    城堡大門打開,衝在最前麵的是薛仁貴和警備團,薛仁貴一身白色披風,舉起方天畫戟,大喝一聲:“衝啊!”一馬當先從山上衝下坡來,警備團緊隨其後,後麵是步騎團的戰士。此時天已經蒙蒙亮,鏖戰了一個晚上的吐蕃人筋疲力盡,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兵敗如山倒,武器扔了一地,跑不動的幹脆跪在地上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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