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僧的精彩表演讓觀眾大唿過癮,銅錢像雨點一樣撒到場中。相對來說道士這邊冷清了許多,隻見一個道士拿著桃木劍踩七星步轉圈,嘴上念念有詞,揮動桃木劍似乎與妖鬼進行激烈的搏鬥和較法,最後,終於將各路妖鬼收降在了數張黃紙之上,再噴一口水在妖屍上,隻見妖屍個個鮮血淋漓,頭分屍殘。道士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忽然他的手指竟然燃燒起來,道士隨即含一口水,噴向已斬的妖屍和自己燃燒的手指,竟然燃起一束火。唐誌沒想到自己的白酒出來不久,這道士們就會蒸餾提純酒精了,還馬上用來裝神弄鬼。


    道士的作派慧君不感興趣,這些騙人的把戲後世不少網站都揭秘了,毫不奇怪,隻是這印度的通天繩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問唐誌怎麽迴事。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幻術吧。”唐誌道,“通天繩源自印度一個古老的魔術,一直流傳,後來失傳了。後世印度通天繩魔術是現代魔術師另行改動變化而來,與原有的通天繩的魔術原理早已不相同,魔術師使用籮筐裝放繩索,使用樂器發出聲響,讓繩索隨著樂聲,緩緩上升。你看這個時候的通天繩不需籮筐裝放繩索,隨著手勁拋扔至天空,繩子瞬間固定成型。古書上記載以前有一個犯人就是表演通天繩,趴著繩子失蹤了。這些記錄不隻是中國有,在古代歐洲也有記載,都是從印度傳過去的。”


    印度有很多幻術師很厲害,比震旦的道士厲害多了,從佛經的描述可以知道,釋迦佛和曆代祖師跟那些法師鬥法的故事很多,數不勝數。


    《搜神記》卷二記載:“晉永嘉中有天竺胡人來渡江南,其人有數術。能斷舌複續、吐火,所在人士聚觀。將斷時,先以舌吐示賓客。然後刀截,身流複地。乃取置器中,傳以示人。視之,舌頭半舌猶在。既而還,取含續之,坐有頃,坐人見舌則如故,不知其實斷否。其續斷,取絹布,與人各執一頭,對剪,中斷之。已而取兩斷合視,絹布還連續,無異故體。時人多疑以為幻,陰乃試之,真斷絹也,其吐火,先有藥在器中,取火一片,與黍糖合之,再三吹唿,已而張口,火滿口中,因就熱取為炊,則火也。又取書紙及繩縷之屬投火中,眾共視之,見其燒了盡,乃撥灰中,舉而出之,故前物也。”


    指端湧出浮屠的幻術,可能是印度僧人的常技。沐胥之國來朝,則申毒國之一名也。有道術人名屍羅,善衒惑之術。於其指端出浮屠十層,高三尺,及諸天神仙,巧麗特絕。人皆長五六分,列幢蓋,鼓舞,繞塔而行,歌唱之音,如真人矣。屍羅噴水為雰霧,暗數裏間。俄而複吹為疾風,雰霧皆止。又吹指上浮屠,漸入雲裏。又於左耳出青龍,右耳出白虎。始出之時,才一二寸,稍至八九尺。俄而風至雲起,即以一手揮之,即龍虎皆入耳中……


    古印度的神變法術數不勝數,對於東土的影響很大。但是有一些僧人確實是有功夫的,開膛破肚都沒有問題,你給他大卸八塊他也沒事,但這些都是登地菩薩。《楞嚴經》裏說燃指供佛,就是把自己的手指點燃供佛可以消除業障,這是登地菩薩幹的事情,一般人不要模仿。燒手指會很痛,事後你也許會後悔。但是菩薩不一樣,燒了之後他能恢複如初。


    此時場上一變,又一位相貌長髯突眼,目光炯炯的天竺番僧上前表演,表演的名字叫“華嚴世界”。隻見番僧一張嘴,場上起了一陣濃霧,刮起一道旋風,空地中平地一個大風輪出現,急速旋轉。風輪之上漸漸顯出旋轉的海水,香水撲鼻,其中有一大蓮華成型,蓮花中有無數無量的世界,這大概就是蓮華藏世界了。蓮花周圍有金剛輪山圍繞,都是由金剛所成,堅固不壞,清淨平坦,無比莊嚴。


    幻影之中異象迭出,蓮華藏世界中央之大蓮華有二十重,微塵數之世界布列於其間。華藏世界內的世界種有各種形狀。或有作須彌山形。或作江河形。或作迴轉形。或作漩流形……


    這時蓮花藏其他世界全部隱去,唯獨留下第13層的娑婆世界,再放大,須彌世界的地獄、傍生、惡鬼的無量有情,各受眾苦,又有種種貧窮孤露、根支殘缺、疾病有情,隨其所須,一一呈現,又有33層天宮……


    番僧的精彩幻術引起觀眾陣陣驚唿,大唿過癮,唐誌也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讚歎不已。以前他看佛經裏描寫印度的幻化師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這次能親眼看到。


    “打賞10貫!”唐誌朝樓下喊道。


    “好勒!”樓下夥計聽到唐誌的喊聲,應了一句。


    慧君張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攏,這怎麽可能!周圍什麽都沒有,沒有舞台,沒有道具,這些人這個世界是怎麽變出來的?慧君轉向唐誌,她知道唐誌以前讀過佛經,知道這些超自然的事情。


    “其實就是幻術師幻化出來的。簡單地說,就是他把自己定境中的景象全部幻化出來,或者說是具象出來。”唐誌也不知怎麽解釋。


    “心中想象的可以具體顯示出來?”慧君覺得這有點裝神弄鬼,或者是有點唯心主義,“不是把大家的意識全部催眠了?”


    “當然不是,如果有一個攝影機拍攝下來,跟我們看到的一模一樣,不可能攝影機也被催眠了吧。”


    佛家“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不懂這句話不可謂真正懂佛法。佛經裏對幻術師的描寫很多,唐誌也常常琢磨這些道理。


    《大寶積經·授幻師跋陀羅記會》記載了天帝釋助如來與幻師跋陀羅鬥法一事,撩開其中神話的麵紗,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出一些古印度大型魔術表演的端倪:


    “於彼城中有一幻師,名跋陀羅……時彼幻師即於其夜詣王舍城,於最下劣穢惡之處,化作道場,寬廣平正,繒彩幡蓋,種種莊嚴,散諸花香,覆以寶帳;複現八千諸寶行樹,其寶樹下一一皆有師子之座,無量敷具悉皆嚴好。為欲供養諸比丘故,而複化為百味飲食,並現五百給侍之人,服以白衣,飾以嚴具。作是化已……四王即便變現無量殊妙莊嚴之具,倍於幻師幻化之事……幻師爾時見斯事已,嗟歎驚悔,欲攝所化。盡其咒術,幻化之事宛然如故。便自思念:‘此為甚奇,我從昔來於所變化隱現從心,而於今時不能隱沒,必由為彼如來故然。’時天帝釋知彼心念,告幻師言:‘汝於今者為如來故,莊嚴道場無能隱沒。’”


    魔術師在短時間內能夠變就寶帳、幡蓋、寶樹、獅子座、敷具以及各種人物等,並能隨心所欲讓其隱沒,隻是碰到如來和帝釋天,幻化出的東西都不能收起來,知道遇到厲害的人物。


    這些東西有些是直接幻化出來出來的,有些需要借助一些道具,有些是真有功夫。


    《楞嚴經》裏有一個月光童子諦觀“水大”的故事。月光童子在禪堂修行時,他的一個小弟子看見禪堂裏全是清水,裏麵什麽都沒有。這就是心境相應,觀水現水,定境現前。一般人入定觀的時候,隻有自己能看見,月光童子水觀,能令他人看見,觀力殊勝,這就不是幻化出來的。


    後來這個小弟子不懂事,撿起一塊石頭扔進屋子裏,拍拍手走了。月光童子從定中起來,腦袋疼得像要裂開,他不知道怎麽迴事。後來小弟子來了說剛才發生的事。月光童子叮囑他,待會兒看到屋子裏充滿水,你把石頭拿出來。弟子照著做了,月光童子這才恢複過來。


    在東土也有一件事情,後梁漢州(四川)綿竹縣,有一個水觀和尚,時寇作亂,欲入綿竹。水觀和尚,即作水觀觀綿竹縣,全縣皆水,寇至惟見汪洋澤國,不見縣境,於是全縣人民,皆免於難。


    這事太玄幻,有點不可思議,所以很多人就不信了。後世有僧人說《楞嚴經》是假的,這個觀水童子就是例證,可見佛教的衰敗。


    佛教在印度傳播開來非常不容易,當時的婆羅門教和96外道非常厲害,有人跟你辨經,有人跟你鬥法,沒有神通你根本弘揚不開。佛教在傳入東土的時候也一樣,大家都不相信,所以來傳法的番僧大都會大顯神通。


    竺佛圖澄(公元231—348),俗姓帛,西域人。九歲時在烏萇國(今巴基斯坦)出家,純潔質樸,又非常好學,能誦經數百萬言,且能理解其中奧義。他曾兩度至罽賓(今克什米爾)學法,人皆渭其已得聖果。永嘉4年(公元310年),79歲高齡的佛圖澄來到洛陽,時正值天下大亂,漢帝劉聰下令攻打洛陽,劉曜、王彌、石勒三將軍,率兵八萬南下洛陽。


    佛圖澄在洛陽避亂四年,已是83歲高齡,當時石勒手下有員大將叫郭黑略,是石勒最初時的十八騎之一。此人雖是個無智武夫,卻信奉佛法,佛圖澄於是投到郭黑略的軍門,為他出謀劃策,能準確預測戰事的勝負。郭黑略對佛圖澄非常尊敬,跟他受五戒,拜他為師。


    因為佛圖澄的謀劃,石勒在與劉曜的戰爭中連連得勝。石勒甚是高興,但心存疑惑,問郭黑略:“我以前未覺你有出眾智謀,而近來你每每能預測出兵事吉兇,什麽原因?”


    郭黑略答:“將軍天挺神武,自有神靈幫助。如今來了一位和尚,法術智慧極為出眾,他說將軍一定會擁有中原,他願當將軍的謀師。我以前向你的建議,全是他預測的結果。”石勒聽罷大喜,立刻召見。


    佛圖澄拜見石勒,石勒問:“你的佛法究竟有何靈驗?”


    佛圖澄知他並不懂佛法,就決定展示神通讓他信服,“佛法雖然深奧,但也可在這裏稍微演示一下,讓你相信。”他要了一個瓦缽,盛滿水,燒起香,然後拿起侍兵身上的利刃,往自己的胸膛一刺,挖出一顆血紅的心,並且對那缽清水念念有詞,說也奇怪,那盆平靜無痕的清水突然長出一朵潔白的蓮花,鮮豔奪目,頓時馨香盈室。


    佛圖澄大師麵不改色地把“噗!噗!”跳動的心拿給石勒,“我的心就像這朵淨蓮一樣的高潔無染!”石勒等人大驚失色,立即拜服。


    公元328年,劉曜親率大軍進攻洛陽。當時石勒的堂弟石虎守洛陽,石勒打算親自前去抵抗劉曜,然而內外僚佐都反對,認為這太危險。石勒隻得又去請教佛圖澄。


    佛圖澄說:“軍出定能捉劉曜。”石勒這時己深信佛圖澄,於是不聽眾人的勸說,決心親征。他留長子石弘與佛圖澄來鎮守襄國,自率中軍直驅洛陽。劉曜貌似強大,哪知才一交戰,他的軍隊就大潰,劉曜的馬沒入水中,果然被活捉了。石勒平定了劉曜,前趙政權滅亡,從此統一了北方。不久,石勒正式稱帝,改元建平,史稱後趙,佛教由是成為後趙的國教,在北方大興。


    後來石虎搶奪了皇位,一日大宴群臣於太武殿,和尚佛圖澄上殿歌吟:“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預言石趙政權將為棘奴所滅。石虎的養孫冉閔,是位漢人,他對石趙政權極為不滿,在石虎死後就立即發出“殺胡令”,遂將石氏家族殺戮殆盡。冉閔小字棘奴,公元350年,冉閔篡位稱帝,建立魏國,後趙遂亡。


    印度的龍樹菩薩也是有很大神通的人,他在龍宮待了很久,大龍長老又授予他一些神通術,他別師出來迴到南印度。從此大力宣揚佛法,折服外道,推廣大乘佛教,被他感化的婆羅門等外道,不計其數。


    當時有位婆羅門上師,會一點咒術,心生嫉妒,欲與龍樹比個高下。他奏明國王,請王以觀究竟。


    國王規勸他:“汝大愚人。此菩薩者明與日月爭光。智與聖心並照。汝何不遜敢不推敬。”


    婆羅門說:“王為智人何不以理驗之,而抑斷一切。”國王見他固執,隻得準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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