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堅劈三刀本已殺得塞莉亞有些支撐不住,哪想到後麵這兩個彎化更是神奧莫測,連續的折轉變向,如鷹擊長空,毫無半點蹤跡可尋。


    忽地一劍擋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木的彎刀已由上至下疾猛劃下,她不禁心下一沉,“完了”。


    那木臉上現出了殘酷的笑容,刀勢不變,勢要將這殺了自己十幾個族人的女子劈做兩段。


    生性噬血的蠻族人眼看著鮮血即將四濺,也俱都興奮不已地兩眼冒出渴望的兇光,期待著滾燙的鮮血隨著這一刀的砍下狂噴而出。


    遠處一聲馬嘶,緊接著一聲憤怒的狂吼隆然傳來,像天空中炸響一個巨雷,然後便是“崩”的一聲雄厚的弓弦聲響起,那木隻覺得耳根一緊,然後便看到了一隻泛起黃光的箭矢像一道黃色的閃電直取自己雙目之間。


    這時,箭矢發出的可刺破耳膜的厲嘯才傳入眾人耳中,足見這一箭的速度是如何恐怖。


    一時間,那木隻覺得兩眼瞬間便被這可怕的黃光閃耀得不能視物,滿耳都是箭的銳嘯,心下大駭,恐懼到了極點,再顧不得斬殺塞莉亞。


    彎刀心隨意走直翻而上,“當”,一聲刀吟,那木架開了這可怕的一箭,箭矢雖被擋出卻餘勢未絕,打斜飛出,“篤”的貫入左側十丈外一株大樹,竟是透體而入,隻餘箭尾。


    那木半身發麻,退後五步,握著彎刀的右手不住顫抖,為這一箭,有生以來第一次生起了恐懼的感覺。


    馬蹄聲這時才傳入耳內,雪舞終於找到了晉磊,晉磊及時趕到,百步之外看到塞莉亞要糟,心下大急,擎出六合神弓射出了逼退那木的一箭。


    晉磊緊緊攬住塞莉亞的腰肢,怒斥她道“你怎麽這樣任性亂跑,這也太危險了。”


    塞莉亞卻絲毫不怕,反而仰著臉埋怨晉磊,“你怎麽現在才來,有強盜打家劫舍,還要殺我呢。”


    “就是他們麽?”晉磊劍眉一挑,望向前方的蠻人問道。抬眼間卻是一怔,怎麽這些人都是蠻人?一怔之下,心下怒氣狂湧,不可遏止。這些蠻人竟然逾過天海關來殺人搶劫,真是膽大包天了。


    “就是他們,你要幫我出氣。我被他們欺負得慘了。”塞莉亞緊緊貼在晉磊身上,吐氣如蘭,像個孩子一樣跟晉磊撒嬌,渾然不把這幫蠻人放在眼裏,卻根本不提她殺了人家十幾人的茬兒。


    看來,漂亮的女人總是占盡了道理,更何況她這次原本有理可講。


    “你們是邊外四大蠻族哪一族的族人?究竟想幹什麽?”晉磊緩緩問道。


    那木被晉磊氣勢所攝,眼中兇焰斂起,“我們是由偉大的安圖領導的狼族族人,進入天海關隻想向一個族裏的叛徒取迴我們自己的東西,希望你們不要橫加幹涉。”


    一邊說話,一邊卻將左手悄悄伸向背後,打出了隻有自己族人才明白具體意思的手勢。


    “誰是你們的叛徒?”晉磊皺眉問道。


    “就是他。”那木用手一指不遠處被綁在大樹上的人,猛然間身形暴退,“放箭”,他用蠻語大喝一聲。


    早就暗中做好準備的上百個蠻族大漢更不說話,迅急摘下背上強弓,箭如暴雨,又似飛蝗,向二人一馬密集攢射。


    晉磊銀茅在手,轉成了一個碩大的光輪,摟著塞莉亞飛退十丈,在右側一株參天古樹後藏起身形。


    箭雨過後,那木血紅著眼珠,抽刀在手,一聲大吼,頓時,百名蠻族戰士各自嗚哇暴叫,嘴裏也不知喊著什麽,向二人奮勇殺到,勢如暴洪摧城。


    晉磊戰意驟升,殺機頓起,他沒想到這批蠻族人如此殘暴,且心機如此狡詐,話未說上幾句便發動了雷霆攻勢,竟然以多淩寡,不要臉至極。


    殊不知,蠻族天性裏本是絕對崇尚武力、崇拜勇士的,對於以多欺少向來不屑,可是,今天不同於往常,由那木帶領的蠻族戰士今次務必要完成一個秘密任務,無論用何種手段都在所不惜。


    況且,麵對晉磊神威,那木早就心生懼意,不願以身犯險,最好大家一齊上,一舉斃之才好。


    晉磊在塞莉亞耳邊輕輕說,“你自己小心些”。塞莉亞輕輕點頭,凜然不懼地持劍望向眾蠻人。隻要有絕句在,她什麽也不怕。


    “鏗”,一聲清鳴,晉磊那柄可分可合的沉重銀茅迅急地接在了一處,臉上清靜如秋水,可是,身畔卻彌漫起滔天殺氣,以至於先期衝到的幾個蠻族大汗神誌為之奪,氣息也不禁窒了一窒。這一窒,便是生死瞬間。


    一聲長嘯衝天而起,繞林而走,經久不絕。嘯聲中,晉磊兩手持矛,竟然不走槍勢當棍來使,一“棍”平平掃出。


    登時場中狂風大作,銀矛如千斤神器,擋者披靡,當先的四個蠻族戰士口濺鮮血,淩空飛了出去。


    晉磊人隨槍走,身形疾起,殺入了人群之中。塞莉亞緊隨後,為他護翼。這兩人真是驍勇至極,竟以兩人之力硬撼過百蠻族戰士。


    那木更是心驚,知道此番的確遇上了高手,但他絕對不相信這兩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百名本族高手的圍攻下全身而退,他發誓今天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當場幹掉這兩個悍不畏死的人。


    晉磊斜刺直挑,銀矛到處必有人濺血喪命,端的神勇無敵。身後的塞莉亞緊隨愛郎腳步,展開扶搖劍法隻守不攻,護住晉磊身前身後。


    廝殺將近一刻,晉磊身上已經添了七八道傷痕,雖然不重,但傷口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大半邊白衣。


    可他不僅未露絲毫敗相,精神卻是越來越健旺,身上的傷更激起了他無窮的潛力,讓他更為勇悍,矛影翻飛,尤如奪命殺神。這人,巴成天生就是戰神,專門為了戰鬥而生的。


    反觀那木領軍的蠻族戰士,已經倒下將近大半,隻餘下不足半數的手下,傷亡實在太慘重了。


    這種結果實在是讓那木難以接受,怒火中燒之下,他全然忘卻了晉磊的可怕,亂陣之中,當空飛起,一刀向晉磊劈下,開始與晉磊展開硬碰硬的正麵對攻。


    晉磊大喜,他早就想一舉擊殺那木,快點結束這場戰鬥,可是,對方人數眾多,一直圍纏著他,讓他無法靠近那木與之決戰,現在那木自動送上門來那是再好不過了。晉磊長笑一聲,“你終於來了。”


    說罷,矛勢一盛,將周圍的蠻人齊齊逼退了一丈,緊接著,挫腰墜馬,銀矛如擎天玉柱,當空向飛來的那木刺去。


    矛如銀龍長舞,勢如後後羿射日。兩大高手終於硬碰硬地來了一次真正的實力交鋒。


    “當”,一聲震天大響,刀矛相交,激起無數火星,像是綻開漫開花雨,隨著火星化做的花雨散去,那木在空中的身形猛地一震,墜下地來,以刀支地,口鼻溢血,緩緩倒下。


    又是一擊斃命。


    晉磊這含憤一擊再現了當初擊殺萬沉香與四大旗主的驚世神威,將那木震斃。那木縱然再是勇悍也強不過有四大旗主相助的萬沉香,縱然再不情願到閻王爺那裏報到,他也不得不死了。


    其他蠻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看到那木淩空一刀向晉磊劈下,而晉磊一矛迎擊而上,隨後那木便從空中跌了下來,口鼻溢血倒在地上,過程如電光火石,快至極點。他們根本不知道,平時敬若神人的那木,已經死了。


    不過,這一擊雖然震斃了那木,晉磊也是絕不好受,胸中血氣翻騰,氣脈不暢,半天尚未平息。這個那木如此厲害,甚至比起當初的琅琊城中的老白來也是不遑多讓,他倒底是什麽來頭?


    其實,那木倒也並非晉磊想像中的厲害,而是晉磊忽略了,他是迎空下擊,無論從方向、角度、速度、力量都占了很大便宜,就如同晉磊當初怒鬥邪靈之勢,晉磊硬架,當然要吃些虧了。不過,即便如此,能打得晉磊胸中氣血翻騰,這那木也是十分了得了。


    此時這些蠻族人都在手忙腳亂地拚死從塞莉亞劍下搶出那木察看傷情,也為晉磊盡快恢複功力贏得了時間。


    這邊晉磊堪堪調息完畢,那邊的蠻人們業已迴過神來,都知道那木已經死了,一時間,全都悲憤不已,重又返身向晉磊兩人奮不顧身地殺來。


    這次進攻不同於上次了,蠻人們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的架勢真讓晉磊與塞莉亞暗暗心驚。轉眼之間,又有七八個蠻人被晉磊幹掉,但塞莉亞與晉磊身上都添了新傷,迭遇險情,真是兇險無比。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當最後一個蠻人被晉磊一矛挑飛畢命時,場中除了晉磊與塞莉亞還有那個綁在樹上的人外,再無一個活人。


    血,緩緩地從每一具屍體上流出,細聽之下甚至汩汩作響,像是死亡的腳步聲。晉磊銀矛支地,扶著塞莉亞,遍身浴血,呆立於當場。


    很靜,四周很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嘩嘩響聲,像是情人的呢喃,可是,誰知道,這平靜溫和的像一個夢的現實裏,是一片堆滿了上百具屍體的修羅地獄!


    晉磊終於不支,跪倒在地,強壯的身體瞬間變得軟弱異常。


    他沉重而憂傷地歎了口氣,又是一次他親手製造的殺戳,這百多條生命,幾乎都是他親手剝奪的。他在心底狠狠地質問自己,是不是過於殘忍好殺了?


    這難道是一個期待由武入道的人所做所為嗎?


    與善仁,言善信,仁者愛人,隻有心懷仁愛才能救萬民於水火,完成自己的使命,可是,為什麽偏偏要讓自己一次又一次拚命掙紮在這罪惡的邊緣,一次又一次讓手上染滿鮮血,一次又一次地目睹一個個敵人不斷在自己的手中失去原本鮮活的生命呢?這倒底是為什麽?這不是他的初衷。


    晉磊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可是,這些人他不得不殺,隻要有一個蠻族人逃迴去,他的邊外之行則更為兇險莫測,甚至更可能預示著失敗,如果他此次行動失敗了。


    四大蠻族一旦聯盟成功,入關北上,那時的天下是真正的大亂了,會有更多的人悲慘地死去,活著人更是生不如死,成天惶惶度日,不知什麽時候災難降臨到頭上……


    他茫然無措,扔掉銀矛,雙手撫頭,在心底狂喊,“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真的不想再殺人了!”


    心中又是天人交戰,令晉磊痛苦不堪。


    塞莉亞見勢不好,玉手伸出,輕輕搭在晉磊身上,將真氣緩緩輸入晉磊體內,利用道氣傳心術的靈力將兩人心靈融為一體,這一刻,她是晉磊,而晉磊也是她。


    塞莉亞身軀猛地一震,刹那時,她體會到了晉磊內心深處的焦慮、彷徨、憂鬱、不安。晉磊也是一震,心底深處明白了塞莉亞那纏綿無限的愛意,體會到了心內寒冷之外的溫暖。


    晉磊慢慢地平靜下來,心平氣靜,與塞莉亞一起在道氣傳心術的連接下,緩緩進入心外無物的境地。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睜開眼來。晉磊道心清靜,再不受外物影響,心魔暫被壓下。隻是,天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再來,或許,便在下一次征戰過後?


    塞莉亞也站起身來,臉上寶光浮現,雙瞬清徹如水,修為竟然又精進了一層。晉磊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歎服,這道氣傳心術真是神奇至極。


    對於晉磊這個級數的高手來講,道氣傳心術目前的功能隻在於鍛造他的筋脈,增強納氣含量,而對修為而言,除了最初的第一次使用使他躍上一個新的層次外,再無多大用處了。


    可是對於塞莉亞就不一樣,雖然同樣是少有的高手,但她照晉磊的修為差得難以計算,是以,道氣傳心術對她而言,當真是聚氣行功、增進修為的瑰寶,每修煉一次修為就會增進一分。


    並且,更由於與晉磊心無間隙的融通,她更能獲得源自晉磊的寶貴的修煉經驗,這對練武之人來說,絕對是夢寐以求的。


    但對於晉磊而言,雖然在彼此心靈開放的過程中也能獲得塞莉亞的諸多信息,但是,令他感到有些不解的是,為什麽塞莉亞的心靈底處始終有一塊陰影是他無法進入的呢?那是什麽呢?他苦思不解,最後也隻能解釋成幻像而不了了之了。


    兩人站起身來,向著那個被綁在樹上的走去。將他解下之後,晉磊摸了摸他的胸口,尚有餘溫,還有救。


    晉磊讓塞莉亞拿出水袋,自己從懷內掏出了走時梁慶送給他的南海珠,毫不猶豫地選出一粒,輕輕捏成粉末,用水給那人送服下去。


    這南海珠果然有起死迴生之效,半晌,那人悠悠醒轉過來。


    晉磊一見,心下頓時一寬,知道他沒有內傷,外傷雖重,卻並未危及生命,隻是失血過多罷了。


    “水,給我些水。”那人虛弱地叫道。


    塞莉亞緊忙將水袋送到那人口邊,由於失血過多,那人也是渴的急了,直接把水袋搶在手中,咕嘟咕嘟地大喝起來。


    喝完,又閉目養起神來,在晉磊運功相護之下,一刻之後,他睜開了眼睛,氣色明顯地好了起來。


    “是你們救了我?”那人向晉磊問道。晉磊微笑點首,定睛看去,原來這人鷹鼻深目,竟然也是蠻人。未待晉磊說話,那人緩緩轉目向四周望去,剛想問一句“他們走了嗎?”


    哪想到觸目所及,滿地死屍,一時間大吃一驚,話還未吐出口就咽迴了肚子,隨即,眼中湧現了痛快淋漓的感覺。


    尤其當他看到那木的屍體在,臉上肌肉抽搐,眼睛裏射出了仇恨至極的光芒,恨不得撲上去喝他一口血,吃他一口肉。他霍地轉過頭,“這些人,是你們殺的?”


    晉磊有些難堪地點點頭,他不知道這個蠻族人究竟和那些蠻族人倒底是什麽關係,雖然點頭承認,但心下有些惴惴然,很是複雜。


    那人不再說話,隻是掙紮站起,晉磊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麽,趕緊扶他,未料到那人竟向晉磊當頭一跪。


    “謝謝你幫了我報了滅族大仇,我紮哈從今天起,就是你的奴仆,刀山火海,任你差遣,紮哈如果皺一皺眉,就不是鷹族的後人。”


    晉磊慌忙扶起他,“紮哈……兄弟,別這樣,我們隻是路過這裏,看到有人行兇,伸手義援罷了,當不得你如此大禮。你快起來。”


    “不,如果你不收下我,我紮哈長跪不起。”


    “這,你先起來再說吧。”


    哪知這硬漢如此倔強,“你先答應我,然後我再起來。”


    晉磊無奈地看了塞莉亞一眼,塞莉亞一聳香肩,也是毫無辦法。


    “唉,我答應你了,你起來吧。”晉磊看到紮哈身上多處傷口因這一跪崩裂開來,血跡不斷擴大。心頭一軟,無奈之下隻好答應了紮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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