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櫻淡淡一笑,光華更盛,有如神明般耀眼。她的軀體就好像一個幽深的黑洞一般,方圓數千裏的玄氣竟是受她牽引,一浪接著一浪,越演越烈,紛紛湧入她的體內。


    玄氣本就存在於天地之中,能為人調用並不奇怪。但能一下子調動如此多,顯然已經超過了認知。


    身處玄氣風暴中心的司櫻緩緩閉上了眼,似乎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


    隨著她心念一動,漫天紅蓮火飄蕩在天空上方。整片天地都在這盛放的紅蓮中被炙烤,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很快地,周遭天空皆被這一片金紅所支配,就像無數岩漿匯聚成的紅色海洋,將薩麥爾的青紅火焰吞沒!


    “無我之境第二重,我即天地!她......”暮聞煙那雙深邃的眼瞳瞬間失神,雙唇呐呐道。


    他還記得,司櫻領悟無我之境第一重五感俱滅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如今這麽快,她居然就領悟到了第二重?!


    這恐怖的修煉速度與悟性簡直駭人聽聞。他甚至覺得司櫻不是來登頂這方世界的,而是來顛覆這世界的!她幾乎沒有短板。天賦、悟性、努力、體質,都是極致。


    “發生在她的身上,一點都不奇怪,”朝辭縹緲的歎息響起,原本平靜的眼神此刻卻泛起漣漪陣陣,“想不到暮少主竟然也會失態。”


    “聖子殿下的這個也字用的很巧妙。”恢複了常態的暮聞煙微啟朱唇,望向眼前裝扮極為雅致聖潔的青年眼中閃過幽芒。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自也心照不宣,司櫻這一手,對他們每個人造成了多大的“重創”與震撼。


    鳴珠並未言語,隻是那玉白的臉上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反倒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與傾慕。


    戀愛腦沒救了。聖子殿下的餘光瞥到這位同進同出十幾年的同袍,不自覺地就蹙起了眉,透出了一分嫌棄。嫌棄歸嫌棄,他仍是一言不發。


    或許,她真能突破神棄大陸的限製吧。零淺笑著低歎,她恐怕會給那些看不起世俗界的上界狠狠上一課。想到這裏,他心中竟隱約期待了起來她登臨上界的場景。


    玉清瀧望向那道身影,反倒是越發堅定了修煉的信念。想到自家爺爺說她或許能夠改寫神棄出不了神階的曆史,那麽此刻的他想做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人,去看看神的世界。


    比起這些人的相對淡定,那些個大妖可謂是徹底傻眼了。


    若說五種神奧達到法則境是領悟天地之力的開端,那麽修煉出無我之境第二重我即天地已然可以說半隻腳踏入了神階。


    可是關鍵是司櫻如今不過超凡境四重,已然有了踏入神階的資本。但在複活島規則製約下,這本是不該發生的事。


    “她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的後裔吧?”利維坦眸光複雜,似是想到什麽是表情變得極為震撼,喃喃道。


    能在超凡境調動天地之力,說是駭人聽聞也不為過。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利維坦身邊的一隻大妖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連薩麥爾都落了下風,不無可能。”


    雖然利維坦說的話聽起來很扯淡,但他們都知道利維坦的目光何其毒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


    空中烈火高懸,如星火燎原般整片紅豔無比。


    “你不過超凡境,竟然能領悟無我之境第二重。”薩麥爾的表情已然沉凝,異色瞳緊緊鎖定在了司櫻身上。


    雖然司櫻的火無法重創他,但顯然地,他的本命之火卻因為對方的火能借用天地之力而落於下風、甚至被吞沒了。


    “說起來這還得多謝你,”司櫻眸光定定,容光盛放,絢爛更勝過太陽,“若不是你將我逼迫到這等境地,我也不會臨陣突破。”


    她已經很久沒有瀕臨險境、感受到一縷死亡的味道了。但薩麥爾太強了,哪怕是他將修為壓製到與自己齊平,也幾乎逼迫自己出了大多數底牌。她若是不突破,這場賭局恐怕便會落敗了。


    “不過,難道你以為你突破了,我就會輸嗎?”被火焰環繞的薩麥爾冷哼一聲,猛地揮出一劍。


    凜然的劍意與霸道的火相觸的刹那,頓時傳出了一陣劇烈摩擦的呲呲聲響。一簇接著一簇的火星飄蕩,空間也跟著一寸一寸極盡彎折扭曲。


    半透明的劍芒在即將到達司櫻門麵時,卻是戛然而止,如風一般消逝在空氣中。而身為這方火域主宰的司櫻更是毫發無損!


    “這......怎麽可能!”


    薩麥爾失態了,雙眸充斥著滿滿的難以置信。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劍法竟然破不開司櫻的火域,反倒亦是被火吞沒了。


    殊不知,司櫻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薩麥爾竟然早也摸到了調用天地之力的門檻。那一劍但凡再強上半分,譬如若薩麥爾不壓製修為,恐怕已然破開了她調用天地之力形成的吞天火域。


    所謂一力破萬法,薩麥爾的肉身力量與劍法毫無疑問是頂尖!


    哪怕她領悟出無我的第二重,如今亦全然不是真實修為為問道境的薩麥爾的對手。


    驚嚇歸驚嚇,司櫻不會在麵上弱了半分,嘴角浮現出一絲戲謔:“沒用的,我的吞噬之火在天地之力的加持下你是無法破開的。”


    “也就是說,你拿我根本沒有辦法。”美輪美奐的蓮火照耀得少年絕俗的容顏反倒增添了些許明豔動人,配上少年那張揚高傲的神情,更是美的攝魂奪魄,令人移不開眼。


    “我不信。”薩麥爾登時反駁道,瞳孔微縮,眼中的赤色與青色越發的深凝,臉上更是帶著不可一世的囂狂。


    他當然不信,憑借他尊貴的血脈,同級之中不可能有能與他媲美的存在。更何況,他如今使用的神奧乃是他問道境時候的境界。也就是說,他還“開掛”了,但在這前提下他居然無法戰勝司櫻。


    迴應他的,是少年自信飛揚的口吻。


    “你盡管試試。”


    你盡管試試,你盡管試試......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般,薩麥爾明明知道司櫻在用激將法想要耗盡他的玄力,但他就是想要出手一試。


    薩麥爾爆喝一聲,再度揮出一劍絕學。


    “不得不說,薩麥爾的劍法的確高超。”匿於火域中的司櫻輕輕歎了一聲,目光卻是眨也不眨的看著薩麥爾的動作。


    恐怕任薩麥爾怎麽也想不到,司櫻竟然借此在偷師。


    那青色劍芒如被泠泠寒冰包裹的一道流星一般,表麵是冰寒徹骨,內裏卻是極為殘暴炙熱的力量,帶著轟天掣地的劍氣。


    薩麥爾的劍意竟是充滿仇恨與厭世的。如今她能與天地之力溝通,因而能品出些許他劍意中那股想要滅世的衝動。


    這無疑是令司櫻訝異的。劍意劍意,劍之意境,意境即為心境,劍意從某方麵來說反映了人心。


    在司櫻體味薩麥爾劍招的時候,薩麥爾卻看到火焰中的那道身影似乎與周遭天地脫軌、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一般,他的劍法竟然觸碰不到司櫻分毫。


    “這......這怎麽可能?!”


    伴隨著他的驚叫,他再度揮出一劍。


    一劍,一劍,又是一劍......無論他如何努力,他的劍芒看似要觸碰到了司櫻,卻硬生生地如塵埃一般飄散在空中。


    “徒勞無功罷了。”站在火中、一臉雲淡風輕的司櫻搖了搖頭,似是想到什麽,她漆黑的瞳孔掠過一抹幽深精芒。


    底下,觀戰的大妖們看著薩麥爾發狂但傷不到司櫻分毫的一幕,一個個麵麵相覷,嘴巴張大得能吞下一顆鴨蛋了。


    “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薩麥爾吃癟。”


    薩麥爾是誰啊,保底是第二環的最強者,在有些人眼裏,他就是複活島的最強者。如果複活島有比薩麥爾更強大的存在,那麽必然也是薩麥爾的族人。畢竟血脈壓製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麵對薩麥爾隻有心裏發怵的份。


    “這個人族......恐怕真的不是人吧,可是她的軀體明明是人啊。”


    “你傻啊,後裔也可以借凡人之軀轉生。”


    奪舍重生或者重修涅盤轉生在修者眼裏並不奇怪,一些到達了此生上限、再也無法突破的大能可能會選擇這等方式。但奪舍帶來的後果就是神魂與軀體往往並不能完美的融合,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精神分裂、發瘋自殺,除非身軀的主人自願交付。所以無論是容嘉還是那紫龍,一開始選擇的方式都是與原主好好溝通。


    而涅盤轉生雖然不存在這個問題,但是跟初生嬰孩沒什麽兩樣,都要重頭修煉,隻有修煉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慢慢解開塵封的前世記憶與功法。


    司櫻聽著遠遠傳來的那些大妖眾說紛紜的猜測,不由失笑,有那麽一瞬間,她倒真的希望自己是轉世。


    如果那樣的話,她或許會擁有更強大的助力找到父親的下落。然而,她顯然不是。她的一切都是父親賜予,沒有父親,她什麽都不是。


    不過......她麵色凝重,心底隱隱有了對於某些她一直不解的事的猜測。


    斂了斂心神,司櫻摸著下巴,望向薩麥爾的目光充斥著一縷玩味:“你是破不開的。”


    隨著她的話,少年身上傳來了一陣強大的壓迫。


    我即天地,天地即我。任凡間生靈再強大,在蒼茫天地之中亦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能調用天地之力的司櫻此刻的強大不言而喻。天地規則的壓迫下,薩麥爾的靈魂不可控製地產生了一絲戰栗。


    “我不信!”驚怒交加的薩麥爾收了手中的帝器,眼中閃過厲芒,冷喝一聲,“焚世煉神印!”


    晦澀繁複的冷翠色印記從他修長的指尖飛出,在他麵前凝聚成形,流淌著攝人的血光。


    驀地,印記迸發出了衝天的青芒,在金紅火獄之中亦是耀目無比。


    這驚天動地的力量令的周遭空間劇烈顫抖起來,恍若末日降臨一般,似要將周遭一切盡數傾覆。司櫻調動天地之力形成的火域竟開始崩塌,朵朵紅蓮業火在旁人的肉眼裏竟被這道印記消弭。


    這焚世煉神印是薩麥爾的底牌。這極致強大的一記印,恰如其名,堪稱是摧枯拉朽,震顫八荒。


    方圓千裏觀戰的大妖們隻是感知到一絲這印記的滅世之力,個個麵色驚懼,忍不住匍匐在地。


    帝王之威,天子之勢,在這一招盡顯!


    “薩麥爾居然使出了這一招,唉,恐怕這少年要輸了!”


    “複活島上沒有生靈能扛得住這一招!”


    大妖未說出口的是,也沒有生靈敢去招惹薩麥爾。


    麵對薩麥爾的驚天一招,司櫻麵色卻是分毫未變,反倒從容不迫。


    乍見漫天火光一瞬消散,她那吞天食地的火域竟然憑空消失了,毫無征兆!


    而她手中的赤血劍卻是紅光湧動,發出了令人心魂顫抖的響亮嘶鳴。虛空一陣劇烈的扭曲,感知到赤血劍透出的磅礴力量,她的手更是握緊了,不緊不慢地揮出了一劍。


    毀天滅地的赤紅劍芒所向披靡,能量肆虐開來,與焚世煉神印相撞,一瞬爆出了強大力量漣漪,向四周驟然蕩開。


    司櫻的身軀不受控製地飛了出去。


    在這強大的力量麵前,她根本無法穩住身形,隻能任其重重地砸落在地。啪嗒一聲,是骨頭碎裂的聲音,癱在地上、已然精疲力竭的司櫻的喉嚨一陣血腥味,嘴角飆出一大口鮮血。


    而薩麥爾比她的狀況好的太多了,被力量衝擊到的他在半空中堪堪穩住了身形,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將地上砸出一個深坑的司櫻。


    令他驚異的是,她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挫敗沮喪感。由不得他細想,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得意輕快的神情。


    “司櫻,你輸了!”


    “我說過,你不會是我的對手。不過,我不得不承認,能逼迫我使出焚世煉神印,你已經足夠自豪了。”


    若由他本身的修為使出焚世煉神印,恐怕司櫻此刻已經化成了飛灰。


    被打進坑裏滿身是血、憑借著韌勁勉強著飛出來的司櫻卻是笑了笑,與朝辭投來的讚許目光不期而遇。


    “薩麥爾,到底是誰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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