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兩位大人叫我來幹嘛?我還沒幫虎哥選地呢!”


    明己坐在主位上隨口說道,王佐和李雲舟一陣無語。心裏暗道:到底誰是府尹啊!


    “王爺,衙署諸多事宜還需你做主啊!王爺稍待,我已命人去……”


    “打住!我就來幫虎哥選塊地。選完就走!大印不是給你了嗎?還有什麽要我做主的?你直接蓋不就完事了嘛?再說,我假期還沒休完呢!”


    明己不等王佐說完,便出聲打斷了。年關將至,六部和各地州府都忙得不可開交,他可不想攬在自己身上。


    應天府身在帝都,可謂天下第一府。不僅要匯總下轄各縣的賬目,還得提出相應的發展計劃,以及各項規劃。給其他州府做好表率。


    瑣事繁雜,天子腳下容不得一絲紕漏。說到底還得怪明己當初瞎出主意。以往秋稅結束,府衙便會清閑下來。


    總結,考核,規劃什麽的。完全沒這麽多事,最多糊弄一下吏部考核。


    老朱折騰官員的能力可是強勁的很。明己提一點,他能舉一反三,反個四五六七八也是常有的事。


    “王爺,下官不敢私動大印,還需王爺過目決策。王爺,大可放心,事不多。”


    王佐笑著說道,他也的確沒動用過知府大印。府衙所有需要大印的公文都是他和李雲舟的印章。


    下縣和六部都默認了此事,連上交戶部的稅收表都沒有府尹蓋章。


    戶部尚書知曉事情嚴重,為此稟報了老朱。老朱隻說了一句,既然稅額無疑就不必管了,你想要印,就自己去找那混賬蓋吧!


    從此,大明第一府,隻知少尹大印,不識府尹大印。


    王佐話落不久,幾個衙役抱著一摞摞公文走了進來。堆放在案牘之上,將明己淹沒。


    明己愣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指著一堆公文沒好氣的說道


    “你管這叫不多?累死我也看不完啊?咋的,你倆想謀害親王啊?”


    “王爺,不多啊,後堂還有呢。都需要王爺過目,方才能上呈朝廷啊。”


    王佐笑著說道。稅收乃是國本,不能拖延,他們沒辦法才交上去的。其他能拖延的,都還給明己留著,等他過目後再交由朝廷存檔。


    “還有?不是,不就一府之地嗎?哪來這麽多事?”


    明己說著便隨手拿起一個折子看了起來,沒看幾眼便出聲說道


    “有病吧!城南大道都使用大半年了,你讓我審批占地?”


    說完,明己又挑了一個折子看了起來,不到三秒,怒道


    “你倆找事是吧?沈旺都交兩次稅了,建廠的地皮還沒批複?”


    “嗯?司戶一職空缺?我草,剛剛那班房坐得是鬼啊?”


    ……


    明己挑了幾本看了一下,很快便失去了興趣。都是事辦了,隻需蓋印上交朝廷就行。


    王佐和李雲舟二人低頭憋笑,事辦了,辦的很好!但流程不對,程序不對,無法上傳。


    “行了,把這丟東西交上去吧。你們想蓋章的話,就自己蓋好了!


    做事不要太死板了,結果是對的,就大膽去幹。我都不怕背鍋,你們怕什麽?都是這些破事,我可去幫虎哥選地了!”


    明己沒好氣的說道,起身便要離開。王佐連忙說道。


    “王爺,還有一事!京師最近來了許多使臣,咱們是不是要加強治安巡邏?給予優待?年關將至,福利品的規製是按鎮江標準嗎?還有啊,年後的……”


    “好了,你們自己拿主意就是了。還明年?明天我就離職,明年的事和我無關。”


    聽著王佐喋喋不休,明己沒好氣的說道。想到使臣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不用給什麽優待,態度友好一些就是了。治安巡查倒是可以加強一些,畢竟年關將至。


    對了,沈旺的工廠開在哪的?讓巡街的弟兄們多照顧一下,通知五城兵馬司的人也留意一些。這事務必辦妥!


    可別讓人偷學了技術!迴頭我和他商量一下,給弟兄們弄點茶水錢。”


    朱?督造鐵路,鋼鐵是必不可少的。沈旺便在京開設鋼鐵廠以及其他工廠。大明沒邁上新的台階之前,技術不能泄密,尤其是冶煉工藝。


    “在江寧縣。王爺放心,稍後我便下文江寧縣令,讓其務必重視。”


    王佐認真的作保,他是鎮江出身,知道工藝的重要性。商會就是憑此縱橫南洋,換取海量財富。


    “不是讓縣令重視!是大家都應該重視!”


    明己嚴肅的說道。在這個時空,他比誰都技術都清楚技術泄密的後果,以及技術製裁的無奈!


    掐脖子是一件很憋屈的事!想了想繼續說道


    “王哥,派人去通知沈旺,讓他來一趟衙署!看看虎哥挑好了沒?沒挑好晚點再挑,讓他去把毛驤找來,還有郭英!”


    “是,王爺!”


    王佐領命出去,明己又對著李雲舟說道


    “李哥,去讓辦事的都迴去,我虎哥都沒選呢!


    通知各司一時辰後會議室開會。各區……不是,州府各縣縣令能來的就來!上元,江寧和江浦縣令一個時辰內必須趕到!”


    “是,王爺!”


    李雲舟應聲走了出去,心中異常高興。明己第一次叫他李哥,他總算是得到認可和王佐齊平了。


    李雲舟走後,明己隨手翻起了公文,沒一會兒嘀嘀咕咕的抱怨就填滿了後堂。


    得益於應天大修直達官道,不到一個時辰,京郊八縣來了六個。隻有高淳和粟陽溧陽距離較遠,仍在趕來的路上。


    明己雖不在常駐衙署,但在府衙威望奇高。各縣縣令得知是明己命令,不敢怠慢,無人乘轎,皆是快馬趕來。


    毛驤,郭英沈旺最先趕到,沈旺看著兩人有些犯怵。郭英不苟言笑,充滿鐵血之氣。毛驤特務頭子,陰險狠辣著稱。


    和他二人獨處一室,著實為難沈旺了,湯顯德陪在他身邊,還不如他!各縣縣令和各司司戶也好不到哪裏去。


    毛驤在皇家和明己麵前乖巧可愛,在百官眼裏卻是如同洪荒猛獸。


    認識的,深知毛指揮使的虎威。不認識的也被他和郭英的氣勢震懾的不敢喘氣。


    直到明己走進會議室,空氣才鬆動許多。眾人像是看見親爹一般熱情的見禮。


    “見過王爺!”


    “別客氣,大家都坐。咱們坐下聊。”


    明己心裏有些奇怪大家怎麽這麽熱情,嘴上還客氣了一句。


    大家道謝入座之後,明己開口說道


    “這次是我找大家來的,事發突然,讓大家跑路了。先給你們說聲對不起!”


    明己習慣了公司開會的套路,對著大家鞠躬,眾人紛紛起立側身,不敢受明己一拜。


    嘴上說著不敢,心裏也是一掃奔波的不快。畢竟這是親王一拜,朝堂諸公都沒這待遇。


    “好了,都坐下吧!想必大家都知道使臣朝貢的事吧!今天叫大家來,就是為了此事!”


    明己出聲讓大家做好後,也不廢話,繼續說道


    “讓大家來不是為了迎接優待他們,那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自己做主就是了。


    我隻有一個要求,別讓他們帶走了不該帶的東西!


    沈旺的工廠有許多先進工藝,這不僅是他個人的,也是大明的!我需要你們保護好,不要泄密!


    我用鋼和火器舉個例子。他們偷師成功,便擁有了入侵大明的能力。


    若有不臣之心,襲擾大明。我大明縱然不懼,但傷亡也會更加慘重。那在座的各位便是資敵!


    因此,我要求你們保護好工廠技術以及民間各項技術工藝。


    可以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們,若有覬覦之心,可殺之!本王為你們作保!”


    明己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技術不容泄密,給眾人放權便是最好的防護。反正大明這麽大,走丟幾個使臣也很正常。


    “各縣縣令務必重視保密工作!尤其上元和江寧兩縣!加強巡街力度,和工人的保護。迴去後自行製定方案。


    工廠內部也要注意保密,外部問題我們解決。內部才是最容易出問題的。旺仔,迴去後你自己想招,別被人收買了。


    顧通判,府城衙役兵卒皆由你調遣。負責巡視安保,同時我會傳令五城兵馬司,交由你暫管!”


    “王爺,兵馬司是梅大人節製啊。”


    顧全忠忍不住出聲提醒明己,他不敢和梅殷槍人爭權,兵馬司太過特殊,老朱那裏不好交代。


    眾人皆是這樣想的,隻有毛驤一臉淡然,心裏暗道:一個駙馬而已,沒見我都都在這坐著嘛!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你隻要操心把事辦好就行!毛大人,我和梅都尉不熟,就麻煩你轉告梅都尉一聲吧,人借我用幾天。”


    明己不想去欠人情,讓毛驤去最合適。毛驤拱手領命


    “是,王爺。標下一定辦妥!”


    “嗯,謝謝毛哥。讓你的人可以放緩手頭上的事,多盯著點這邊。”


    “王爺客氣了,標下領命!”


    毛驤知道明己說道的是道衍和尚,再度拱手領命。對明己而言,相比技術,道衍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郭哥,麻煩你迴鎮江坐鎮。”


    鎮江的東西遠比京師重要。那裏不僅有工藝,還有火器院!商貿繁榮,人員龐雜。隻有交給郭英,明己才會安心。


    “末將領命!”


    郭英齊聲抱拳,他自然知曉鎮江的重要性,保護火器院便是麒麟軍的主要職責。


    “嗯,將弟兄們也帶迴吧!免得人手不夠,反正在京也是閑著。”


    “將軍放心,有末將在,鎮江萬無一失!”


    郭英自信的說道,並未打算帶人迴去,明己身邊不能沒人。且鎮江還有三千麒麟,足矣!


    “對了,忘了問你了。你應該可以封侯了吧?封了嗎?”


    郭英之前便是龍虎將軍銜,這次北伐生擒元帝,在進一步,便該封侯了。


    “嗯,全憑皇恩蕩漾,王爺照拂,末將幸進侯爵之位,封號武定!”


    提起封侯,郭英冷峻的臉上也不由的泛起了笑容。


    “恭喜啊,郭哥!”


    明己真心祝賀,郭英對他亦師亦友。知兵帶兵都是郭英領他進門。麒麟軍也是郭英統管。


    “見過武定侯!”


    眾人紛紛出聲見禮,恭賀郭英。侯爵已是武將頂峰了。公爵開國沒趕上,那基本就沒戲了。


    “多謝諸位”


    郭英對著眾人抱拳,明己這才反應過來還在開會,自己竟然帶頭跑偏了。


    “好了好了,開會呢!說到哪了?算了,自行商議吧。


    王大人,你來主持!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出來!反正本王就一條要求,不能泄密!違者,以叛國罪論處!”


    明己說完,眾人領命後便開始商討起來,這樣的會議幾個縣令都不陌生。而且也很喜歡這樣的模式。


    “王爺,末將這便去駙馬府,先行告退。”


    毛驤起身和明己道別,他是特務頭子,不適合久留,也不好和這些人牽連過深。


    明己自然不會挽留大明紀檢委,點頭同意後便湊到郭英身邊祝賀。


    “郭哥,恭喜啊,虎哥也得了一個男爵。咱們麒麟軍一王兩侯一男啊!這排麵,吊打老朱的上直衛啊!”


    “兩侯?”


    郭英疑惑的呢喃了一句,明己笑著說道


    “對啊,王威繼承他爹的爵位,不就是兩侯了嘛?”


    郭英想了想王誌正是當打之年,王威想襲爵還不知道得等多少年呢。緩緩說道


    “王爺,王威已經是子爵了。”


    “草,這王八蛋搶個人頭還搶個子爵出來了?比虎哥還高一級!”


    明己笑罵一句,王威的雖是子爵,卻沒虎子的優待,隻賞賜了一些金銀和一塊玉器穀璧。


    “恭喜郭將軍晉身侯爵,晚上湯某做東,四海鄰為將軍慶賀一番。大侄,你也一塊兒。”


    兩人正聊著,湯顯德湊了過來賀喜。他雖是白身,但湯府的分量可不輕。郭英起身抱拳


    “多謝二爺美意,郭某有軍務在身,需即刻前往鎮江。迴京再與二爺把酒賠謝。”


    說完又對著明己抱拳一禮。


    “將軍,末將告退。”


    明己沒有挽留,知道郭英的性子,執行軍令不打折扣。而且早去鎮江也是好事。


    “郭將軍言重了,賠什麽罪啊?等將軍迴京你我再把酒言歡。”


    湯顯德出聲對著郭英的背影說道,明己看著他笑道


    “二叔,你怎麽來了?我迴京怎麽不見你請我吃飯啊?”


    “二叔倒是想請你吃飯啊,龍驤衛那群混……混賬不讓二叔進去啊!二叔不是怕打擾你為皇上分憂嘛!”


    湯顯德提起龍驤衛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才罵了出來。以為明己在辦皇差,所以才不曾登門。


    “好吧,那晚上我可去了,掛你賬啊!”


    “行,二叔請客!把湯媛帶上。有些日子不見那丫頭了。”


    湯顯得豪氣的答應了下來,明己笑著問道


    “二叔,你怎麽來了?害怕別人偷學你蓋房子啊?”


    “什麽話?他們要學,二叔親自教他。這不你二叔不也是鋼鐵廠的老板嘛!”


    湯顯德笑著說道,他的房地產別人學不會。若不是鎮江商貿繁華,明己和湯府在他背後,他的房子隻能留著發黴。


    別人買房也是為了搭線,出海和工藝技術可是攥在商會手裏。不買房好意思去申請代理,出海撈金嘛。


    “嗬嗬,我湯媛說,枕木也是你在做?二叔,沒少賺吧?今晚必須得出點血才行!”


    “哎,就賺點辛苦錢!老三比他爹……不是,晉王殿下勤儉節約。


    大侄,你是不知道,枕木放在那,風吹日曬的,容易腐壞!隻能選取鬆木和鐵木等硬料才行,還得浸油……”


    湯顯德開始抱怨,明己自然知道枕木製作不易,笑著說道


    “二叔,你是要我幫你跟豬哥提價?”


    “那倒不是,都是為了大明嘛!”


    “喲,二叔還有這覺悟呢?”


    明己笑著打趣,湯顯德笑了笑說道


    “咱得帶頭遵守商會的宗旨啊,不能給大侄丟人不是。再說,我要是敢賺朝廷的銀子,迴家老頭子不得上軍法啊!”


    大家都在商議方案,隻有明己兩叔侄湊在一起開小差。不知道的還得誇讚明己一聲親力親為,事必躬親。


    直到眾人議事結束,王佐拿著匯總的方案來到明己身邊,聽到談話內容香味十足。心道:好家夥,天色尚早,你倆這就開始點菜了啊?


    “王爺,玉女脫衣就是削皮黃瓜,忽悠番蠻的,你別被二爺忽悠了。最近新出的銀龍入府還不錯………不是,王爺,這是大家匯總的方案,請王爺過目。”


    王佐聽到二人討論菜品,出聲提醒明己。反應過來自己不是來吃飯的,連忙尷尬的將方案遞了過去。


    “行,你和李大人做主就行。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明己沒有去接折子,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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