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如水而逝。


    京都日報發行。刊登了米麵糧油等價格協議。應天府衙署緊隨其後,發布了告示,劃定了民生物資的價格區間。


    京中百姓歡欣鼓舞,紛紛稱讚義商,仁商,對官府也抱著感激之情。


    老朱得知商會發起鬥米不過五文的提議後。也是十分高興。對商人的偏見也少了一些。


    看著一堆彈劾的奏折,出聲說道


    “來人,傳旨,褒獎京中義商行此義舉!賜仁商牌匾!”


    隨著報紙的傳開,百姓好感度高漲。商會再度出手。


    紛紛打折降價表示支持應天衙署的規定。


    香料的價格更是低於百文一斤,十文錢便能買上二兩。許多百姓紛紛迴家取錢購買。


    平日達官顯貴才能使用的東西,百姓是想不都不敢想的奢望。趁此機會,自然要買上一些。


    玻璃杯,錫盆,鐵器等貨品也開始打折出售。老朱為了保障火器研究,賜給明己開礦的權利。鎮江鐵製品如菜刀,犁鏵等農具都已普及。


    絲綢布匹的價格也開始下跌。這種手段,商會的人再熟悉不過。當初明己就是這麽收拾他們的。


    商會旗下的鋪麵都在打折促銷。遺憾的是今天不是雙十一。


    為了這場購物狂歡,許多人跑迴家將深埋已久的銅錢挖了出來。相熟的人奔走相告。


    “李叔,快去林記米鋪。兩文錢一鬥呢!去晚了就沒了!”


    “真的?二狗,你幫叔買三鬥。麻布今天也便宜不少,叔走開啊!”


    “不行啊!叔,米鋪有規定!不能代買!我叫嬸子去吧”


    “不用了,家裏就兩條褲子!你大牛哥去西市了。哎,你幫叔去找找,讓他別買香料了。”


    “那行,叔,我一會兒去。我先去幫爹買犁頭”


    這樣的對話,在京中隨處可見。西市的綢緞莊也熱鬧了不少。


    朱?強行投資沈旺,在西市開起了一家晉莊。售賣絲綢,香料和玻璃鑽石。


    晉莊對麵就是京師最大的景泰布行。周邊的許多店鋪背後都有高官站台。


    看著門庭若市,朱?對身邊沈旺嘚瑟的說道


    “旺仔,商賈之道也不難啊!本王隨意開個店都比二哥的青樓強多了!”


    沈旺無語,沒搭理朱?。朱?仗著王爺身份強行入股,將沈記改成晉莊。就這腰斬的價格,生意不好才是怪事。


    晉王府的管家在人群中見到了熟人,便對著朱?說道


    “王爺,那……”


    “什麽王爺,叫老板!”


    朱?沒好氣的說道!管家連忙迴道


    “是,王爺!老板,那個穿長衫的是周記綢莊的人,給王妃送過錦緞。小人認識!”


    “嗬~,薅羊毛薅到本王頭上了!還真是不知死活!把人給我帶過來!”


    朱?有些意外的說道。沈旺覺得朱?有點傻,出聲阻攔


    “朱老板,人家願意買你就讓他買唄!咱們又不缺貨。”


    朱?想了想沈旺的工廠,也反應過來了。人家不是來進貨的,是送錢來的。不過還是有些生氣,出聲說道


    “看著他!哪天不買了,斷其一腿!”


    “是,王爺!”


    管家迴應了一聲,沈旺也沒說話。朱?的脾氣可沒有明己隨和。


    “旺仔,聽說四海鄰今天也是半價。咱們也算是合作夥伴了,本王做東!請你吃飯。順便去給小弟捧捧場如何?”


    朱?出聲說道。沈旺無語,他對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是畏懼,是深深的無奈。


    第一次見麵,朱?聽明己的話,找他沈家交朋友,交了五千兩的朋友。


    在鎮江,朱?沒有一點王爺的樣子。如同滾刀肉一般。花銷全靠朋友。


    朱?邀請,沈旺不好拒絕。心裏也明白朱?做東,朋友買單。


    “朱老板剛迴京師,還是在下做東吧”


    “行!咱們都是朋友!誰做東都一樣!”


    朱?隨意的說道。明己是他兄弟,虎子是他打不過的人,旺仔是他有錢的朋友。


    兩人正準備離開,一群惡仆便衝著莊子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給我砸!”


    少年怒氣衝衝的說道,身後的惡仆驅散了人群。開始打砸!


    朱?見到來人時,便製止了管家阻止的意思。出聲說道


    “大生意來了!去拿些玻璃珠子出來!”


    沈旺有些同情的看著對方。賣東西哪有敲詐來的快,朱?可是這方麵的祖師爺。


    等玻璃砸完後,朱?便走了出來,笑著說道


    “九江,你膽子不小啊!連我的店也敢砸!”


    “三……三叔!”


    李景隆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般,麻了!


    “行,還認識三叔。說說吧!該怎麽辦?”


    朱?笑著說道。


    “三叔,對不起,侄兒不知道是三叔的店。我賠,我賠”


    李景隆連忙行禮賠罪,朱?看著慌張的李景隆,也不好欺負他。出聲說道


    “沒事,三叔不怪你。肯賠就行!都是一家人,三叔收你個成本價就行!這些玻璃……鑽石就按一兩黃金算好了!”


    “謝謝三叔,謝謝三叔。”


    李景隆連聲道謝。朱?看著一地的玻璃碴子,繼續說道


    “一千多顆,算你一千兩好了!綢緞五十兩一尺。三叔給你個半價,二十五兩好了!


    損壞不少了啊!都是一家人,三叔就不細算了。加上玻…鑽石,你給一千五百兩金算了。”


    李景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朱?。一千五百兩金,一萬五千兩白銀啊!迴家他爹能拆了他!出聲說道


    “三叔,侄兒沒這麽多錢啊。”


    “誰是你三叔?來人,送李少爺去見官!”


    朱?立馬嚴肅的說道。他可不信李家沒錢。他表哥可是戰功赫赫,老朱賞賜也不少。


    朱?的確是誤會李文忠了,不是每個武將都會掠奪金銀的。


    李文忠算是大明霍去病,十七歲棄文從武,破陳友諒。十九歲利用大霧兩千步卒破二十萬大軍。


    二十三歲北伐,光複河山,一日破元都。這樣的猛人反倒是謙謙君子的形象。


    為人謙遜,長相俊美,體恤兵卒,軍紀嚴明,不殺不搶。


    朱?突然的變化,讓李景隆猝不及防。景泰布行背後就是他,也辦理了商業執照。


    朱?在對麵開晉莊,又打折出售有些欺人太甚。李景隆作為李家長子,從小精通詩文典故,十分受老朱器重。


    十一二歲的李景隆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便有了這一幕。作為頂級二代,京城還真沒幾個是他惹不起的,而朱?位列其中。


    李景隆聽到朱?的話傻眼了。他家雖然能出來,他卻不敢拿。眼鏡一轉,賠笑的說道


    “三叔,侄兒雖然沒麽多錢,三叔你的損失我是一定要賠的。”


    朱剛揚手,製止了下人的動作。他也不會真送李景隆一個孩子去官府。笑著看向李景隆,知道這家夥聰明。否則也不會受到老朱青睞。示意他說下去


    “三叔,你看,對麵的景泰便是侄兒的鋪子。我把它送給三叔,彌補三叔損失如何?


    裏麵還有不少江南上好的綢緞呢!也一並送給三叔,三叔隨意給些股份,讓侄兒迴家給爹有個交代就行。”


    李景隆笑著說道,他知道朱?的店開在這,景泰算是廢了。還不如搭上朱?,強強聯合。繼續做京城最大的布商。


    朱?也樂了,這不是讓自己花錢買綢緞嘛。他和沈旺合作,綢緞的價格就是再降兩成都還有得賺。笑著說道


    “九江啊!你當三叔傻呢?什麽鋪子值千兩黃金啊?幾匹布就想把手伸進本王碗裏?是不是本王久不在京,不認識我了?”


    李景隆愣了愣神!心中暗罵:幾匹布?那是綢緞啊!


    不過想到朱?以前在京中幹的事情,也就釋然了。晉王府不就是這麽來的嘛。想了想說道


    “侄兒知道幾匹綢緞入不了三叔的法眼。商賈之事,三叔身份高貴又公事繁忙,想必也沒時間打理。


    侄兒這不是尋個由頭,想著幫三叔照看一下嘛。”


    朱?想了一下。他迴京有其他事要做,李李景隆身份也壓得住,人也聰明。他也不能真和一個孩子計較。笑著說道


    “行,你就在這給三叔打工償債吧!三叔也不欺負你,你的布行三叔就不要了。迴京有些日子了,還不曾去你家拜訪表哥呢。”


    聽了朱?的話,李景隆臉色有些白。他去過朱?的王府。他爹說過,這都是他從鳳陽迴來,拜訪出來的!


    應天府熱鬧,應天府衙署也同樣熱鬧。辦理執照的人越來越多。


    夜裏,去胡府拜訪人站滿了大廳。若是以前,胡惟庸會非常高興,如今卻是高興不起來。


    他醉心於權利,對財貨倒是沒什麽興趣,反正有人會送。家裏也就沒什麽產業,這也正是老朱喜歡的,算是投其所好!


    獲得老朱的青睞,他才能帶著淮西派壓製浙東派。明己曾告誡過李善長,導致胡惟庸的侄女並未嫁給李善長的侄兒李佑。


    李存義因哥哥囑咐,也不敢向胡惟庸靠近。胡惟庸便失去了李善長的照拂。


    為了發展自己的勢力,不得不拉攏這些人。也便有了鑽營官場和不得誌武將紛紛投入麾下。替他行賄,為他奔走。


    胡惟庸位居左丞相,自然也會替他們說話遮掩。如今因商稅一事,胡惟庸卻是不敢出主意。


    他已經得罪了徐達,商稅背後是明己。他對明己還是了解的。和商稅對著幹,老朱也不會開心。


    作為旁觀者,他看出了明己是要以勢壓人。想要勝過他不容易,除非挑動更大的勢。


    明己手中的商會掌握著大量財貨,甚至可以調動南洋,高麗和倭島的資源。來對付應天一府之地。堂下的人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除非將商稅傳播出去,挑動大明各地的商人抵製。激發民怨,迫使老朱出麵叫停!


    這樣做,他的路也走死了。老朱必然會收拾他!何況老朱已經做了準備。


    梅殷防止京師暴動。李文忠能快速解決動亂。湯和封鎖京師消息。木已成舟,京師的商稅成功已成必然,這是大勢所歸!


    今天這些人匯聚胡府,錦衣衛不知道胡惟庸是一萬個不信。還不能不理會這些人。權衡一番,胡惟庸歎了一口氣說道


    “諸位,不是老夫不幫你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眼下隻有一個辦法了。


    諸位迴去,讓人關閉商鋪吧。京師重地,可不是幾家商鋪能支撐的。那時自會有人出麵。都迴去吧”


    “對啊,咱們罷市!丞相妙計!”


    “多謝丞相!”


    “對對對,我這就迴去安排!好讓他們知曉這京中到底誰說了算!”


    “吉安侯說的對!定要讓這幫賤商知曉我等的厲害!”


    一群人越說越激動!著急迴家安排,匆匆離開了胡府。


    等人群散去後,胡惟庸歎了一口氣道


    “一群上不得台麵的家夥!哎,看不清局勢啊!”


    說完胡惟庸又沉默了,為自己悲哀。這都是他的人!在心裏發出了疑問,靠這些人真的有用嗎?


    “老爺,該休息了”


    管家見胡惟庸傷神,出聲提醒。胡惟庸迴過神意味深長的看了管家一眼。


    轉身走到庭院中,看著天上的滿月。皎潔如銀,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四下無人,輕聲嘀咕了一句:天色尚早。此事過後,不知湯府是否有好茶啊!


    夜無長短,取決人心。


    明己一早來到衙署,倒是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聲說道


    “毛大人,早啊!你這是來投案……不是,來報案的?”


    “見過王爺,卑下有要事稟報。此處人多眼雜,還請王爺移步。”


    毛驤見到明己,躬身行禮。絲毫沒有親軍頭子的派頭。老朱對明己的重視,他比誰都清楚,這位小爺也是唯一一個敢和老朱在謹身殿動手的人。


    明己倒是不在乎他口中的人多眼雜,上前幾步,側耳過去,出聲說道


    “什麽悄悄話?說吧!”


    毛驤看著明己湊上來的耳朵,愣了愣。好在他常在老朱身後,知曉明己的不羈。小聲說道


    “京中罷市,王爺早做準備。”


    胡府的事情,昨晚他就上報了老朱。老朱直接讓他告訴明己。


    “就這事?”


    明己詫異的看著毛驤,毛驤認真的點了點頭。


    明己預料到罷市,隻不過京城雖小打小鬧,依舊平靜。對手遲遲沒有動靜,以為對方會來個狠的。他這兩天也在思索如何應對胡惟庸想到的那種大勢。


    沒想到對手憋了這麽久,憋出的是這麽一記昏招!明己笑了,出聲問道


    “毛大人,毛哥。誰出的主意啊?迴頭我得謝謝他!這是自己人啊!”


    毛驤見明己開心的樣子,不似作偽。有些不理解,老朱昨晚擔心的樣子,他是看見了的。


    想了想還是沒告訴明己,他是怕明己會報複胡惟庸,壞了老朱的事。責任他擔不起。出聲說道


    “王爺,卑下告辭!”


    說完行了一禮,轉身就走。生怕明己追問。


    “等下,你還沒說呢!還有啊,我家你放了多少人?”


    聽到明己的話,毛驤腳步更快了。有些後悔自己過來了。畢竟明己去找過他,他趁著這事也算是迴訪了。


    見毛驤走遠,明己笑了笑,對著虎子說道


    “這人靠不住啊!虎哥,你是錦衣衛的人嗎?”


    “少爺!我不是。”


    “那你剛剛怎麽不攔著他!我還沒問完呢!”


    虎子沒有迴話,知道明己高興的時候,就不正經了。他習慣了


    “走吧,進去打個卡。今天下個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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