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意最終談妥以後,俄國代表團首先離開加利福尼亞,前往美國東部繼續他們的采購活動,幾天以後日本代表團也離開了。直到這個時候,umbre軍事工業集團的領導者們才有時間坐到一起,喝茶,順便統計收獲。


    不是很多——這是會議開始之前秦朗定下的基調。就算俄國人的兩份合約的總價值超過一千萬美元,日本人的武器訂單和租借協議的數額也有一百多萬,但是他堅持認為,這點錢不是很多。


    尤其是日本人,他們非常摳門,似乎把一場大規模的戰爭看成小孩子的遊戲,不願意在武器裝備上多花一分錢,即使加上以前的那份合同,日本陸軍和海軍也僅僅隻訂購了九萬支步槍、一千一百挺機槍和三百門迫擊炮,並且租借了另外四百五十門迫擊炮——但都是六十毫米口徑的小玩具。而且日本人既不想要裝甲車輛,也不想要軍事顧問,秦朗和瑞切爾竭盡所能也隻能夠讓他們同意購買umbre提供的技術服務、然後再加上一個雇傭兵小隊進行“特別指導”。


    日本人隻花了一百多萬,然而這點錢還不夠塞牙縫。


    任何一名軍火商都會對這樣的客戶產生怨言,而當存在某種幕後交易的時候,這種抱怨就會變得更強烈——奧康納沒有隱瞞他的看法。“聯合紡織技術公司已經購買了價值兩百萬美元的日本生絲,而且準備再購買價值一百萬的生絲,然而我們卻隻能得到這麽一點。好處都被其他公司得到了!”


    “日本人不相信我們的公司。先生們,這是一個讓人遺憾的事實。”瑞切爾說,“一個日本代表團的重要成員在私低下告訴我們的人,日本外交部的一個姓黑島的官員發表了許多針對umbre的不利言論——”


    黑島,又是黑島,總是黑島。當然,除了他還能有誰呢?秦朗笑起來。“瑞切爾,這位姓黑島的日本外交部官員是我們的老朋友。黑島仁。”


    “又是這個家夥?”瑞切爾揚了揚眉毛,“他可真是個討厭的家夥。經過這麽多次失敗以後,他居然還在給我們製造麻煩。”


    “要麽我們倒下,要麽他倒下。否則這場戰爭不會結束。”戰爭永遠不會結束,黑島仁隻不過是一個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即使他失敗了,還會有其他人接替他的角色。秦朗又笑了一下。“在過去的戰鬥中,他總是輸。不過這一次。看上去他利用他的影響力給自己掙到了一點得分。”


    “也許我們應該除掉他。”瑞切爾提出一個大膽的建議。


    “然後日本人就會用一個我們不熟悉的人接替他。”他搖了搖頭,“你應該聽說過那個將軍和狙擊手的笑話,瑞切爾。”


    “是的,你說的。”她當然還記得,於是聳了聳肩。“我保留我的看法,黑島仁始終是一個我們必須解決的問題,即使不是現在,也是在不遠的將來。”


    “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是的,瑞切爾。”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麽說了,“當時機成熟的時候。”


    瑞切爾和奧康納都不在乎“時機”什麽時候才會成熟。隻有秦朗自己才知道答案。他們非常自然的把話題轉移迴最開始的那一個。無論如何,日本人的訂單都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結果,沒有完全達到預期目標,以至於就像一個失敗。黑島仁成就了其中大部分,還有一些似乎應該歸咎於日本軍人的保守思想,軍隊與其他部門的爭鬥,陸軍與海軍的爭鬥……還有日本帝國的財政狀況。


    瑞切爾和奧康納忙於研究導致“失敗”的各種原因,秦朗一言不發,就坐在旁邊安靜的看著,聽著。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將日本的經濟打擊得如此徹底的結果就是日本人必須謹慎使用他們得到的每個美分。於是umbre就會失去許多原本可以得到的武器訂單——得到一些,必然就會失去另一些。


    理所當然的結果,沒什麽值得抱怨的,除了黑島仁。


    沒有必要清除這個不算威脅、隻是有些討厭的間諜頭子。但是有必要給他一些更深刻的教訓。


    秦朗在椅子裏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拿起他的杯子。“我們在華爾街的合作夥伴很快就會將福摩薩出售給滿清政府,這樣我們就能在一個比較短的時間界限裏拿迴我們的第一筆投資和利潤。”


    “什麽?”這個與他們正在討論的話題毫無關係的發言讓瑞切爾和奧康納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現在就把福摩薩賣給中國政府?”奧康納遲疑著,懷疑華爾街的金融家們的計劃是否合適,瑞切爾關心的則是另一個更有意義的問題。“那位不久之前剛剛當上皇帝的年輕人能夠拿出那麽多錢麽?”


    她比奧康納更了解秦朗和財團領袖們的計劃,一旦得到福摩薩的所有權以後就立即將它出售給滿清政府。這是計劃之中的步驟,不需要現在考慮合適或者不合適。但是滿清政府的財政狀況,似乎從來就沒有人考慮這個問題,就像它肯定能夠拿出那麽多錢。


    瑞切爾的看法正好相反,滿清政府肯定拿不出那麽大一筆巨款:財團用三千五百萬美元獲得福摩薩,這是成本,然後加上“一點”利潤,也許摩根、洛克菲勒和梅隆的代理人可以喊出五千萬的價碼……


    也許低一點,四千五百萬,不過這個數字對於財政狀況比日本政府還要糟糕的滿清政府來說,依舊是無法接受的。


    除了貸款,北京城的那位年輕皇帝沒辦法弄到這麽多錢,甚至不可能通過募捐或者發行公債籌集——要是他或者他的大臣擁有這種現代化的經濟概念的話,但實際上他們沒有——中國的商人和地主已經有了一個投資目標:購買秦朗弄走的、用來進行鐵路詐騙計劃的兩條鐵路的修築權。


    財團的銷售代理正在鐵路沿線的主要城市兜售那項權力,預計可以獲得一億美元,甚至更多。然而被這些狡詐的職業詐騙者弄走這麽多資金以後,就算那位皇帝陛下派遣他的軍隊強行搜刮,也很難再短時間內再弄出四千五百萬。


    再加上軍隊和官僚機構的習慣性的漂沒和截留,滿清政府需要搜刮的資金應該遠遠超過那個數字,甚至達到它的一倍——於是任務的難度就進一步的增加了。


    “我不認為那位皇帝陛下可以滿足我們的需求。”她堅信不疑的宣稱到,“除非他請求貸款。”


    “事實上,那就是我們的計劃。”秦朗漫不經心的說到。


    一個經過的小小的修改的計劃。因為某些計劃進行得太快,而有一些仍然維持著預定的速度,還有一些則顯得有點遲緩,最後,也有一些不夠合理,秦朗不得不經常性的調整他的秘密計劃:按照最初的設想,滿清政府應該首先實施“鐵路國有”政策,然後將鐵路修築權再次出售給財團,以此換取購買福摩薩的資金。但是,既然現在那兩條鐵路的修築權還沒有完全售出,實施“鐵路國有”政策的時機顯然還不夠成熟,而福摩薩又被放到了商品清單的第一位,那就隻能首先向滿清政府提供貸款,然後再要求它強行收迴鐵路修築權、把它賣給財團以便償還貸款。


    稍微有點複雜,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將鐵路問題放在福摩薩之前,滿清政府還可以辯解說,它的行為是為了贖迴國家的神聖領土,而一些人也會接受這種解釋;但現在將鐵路問題放到福摩薩之後,就算滿清政府還是可以使用相同的理由為自己辯護,接受它的人也不會太多。


    尤其是那些向鐵路投資、結果因為“鐵路國有”政策損失慘重的商人和地主,現在他們擁有更為充足的借口興風作浪了。一場提前了的辛亥革命、將如同他期望的那樣無法逆轉的被醞釀。


    “你們覺得怎麽樣?”秦朗微笑著。


    “我不確定,秦。”奧康納首先說,“按照現在的狀況,財團還有能力向滿清政府提供貸款麽?”


    “再仔細想想,不要那麽快得出結論。”秦朗提醒到,轉向瑞切爾。“你覺得呢?”


    “無聊的遊戲。”她撇著嘴說,“美國的銀行把福摩薩賣給中國人,英國和法國的銀行向他們貸款——看上去是三個國家的銀行參與其中,但實際上,資金隻是從財團的一個口袋流進了另一個口袋。”


    “就是這樣。”


    “但是這也意味著,我們被邊緣化了。”瑞切爾皺了皺眉,“以後就是財團主導的遊戲。”


    “作為這場遊戲中實力最弱的參與者之一,這是必然的結果。”秦朗坦然的接受了那個事實。“畢竟我們還不是跨國財團。”


    “那是一個遙遠的目標……”她停了一下,問:“摩根打算在什麽時候把出售福摩薩的建議提出來?”


    “下個星期,新皇帝的登基閱兵儀式。”秦朗喝了一口可樂,補充到:“目前的價碼是四千八百萬。”


    一個中間值。她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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