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米爾納有什麽想法,至少有一件事是明確無疑的,他把布勒激怒了。在心中熊熊燃燒的、無法熄滅的火焰的刺激下,上將迴到指揮部後立即召集了南非遠征軍的每一名高級軍官,向他們宣布:“讓部隊立即出發。我要把那些該死的布爾雜種全部送進地獄!把他們全部殺光!”


    參加會議的高級軍官都被布勒的嘶嘶作響的聲音嚇住了,以至於沒有一個人考慮他的命令是否合理,而是立即行動起來,幾乎亂成一團。


    於是,南非遠征軍的兩萬兩千名英**人——分別屬於四個步兵旅、四個輕騎兵團和三個由殖民地騎兵組成的槍騎兵中隊,以及五個野戰炮兵連——再次登上運輸船,啟程前往預定的目的地,德班。


    他們將在德班擊敗並且消滅那支占領了萊迪史密斯的布爾軍隊,洗刷大英帝國和英國陸軍蒙受的羞辱……


    這是布勒的計劃;並且在他的眼裏,它很簡單,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順利實現:動用兩萬兩千名英**人對付幾千個臨時聚集起來的布爾民兵,就好像使用蒸汽壓路機碾壓一隻可憐的小狗。對於勝利,上將信心十足。


    真是遺憾。他並不了解他的對手,然而他的對手卻知道他的全部底牌。


    “雷德弗斯.布勒上將擁有兵力優勢,不過他的部隊隻有三十門野戰炮,十六門海軍的十二磅炮和四點七英寸火炮,我們在炮兵火力上占有明顯優勢。而且他並不清楚我們的實際情況。所以,”貝德霍爾特.考斯特讓他的目光在每一名軍官身上掃過,“計劃很簡單,首先打垮布勒的遠征軍,然後占領德班。”


    “為什麽不是首先占領德班,然後擊敗布勒?”布爾人的最高指揮官,皮埃特.茹貝爾將軍困惑不解的問到。


    “如果首先占領德班,布勒可能會放棄登陸,退迴東倫敦等待本土的增援部隊。然後發動反擊。或者他會開辟一個新的戰場,比如奧蘭治。”考斯特解釋到,“同時,英國海軍的戰艦還有可能炮擊德班。摧毀它的港口設施。”


    “那麽按照你的計劃呢?”


    “如果我們首先擊敗布勒的遠征軍,不管我們是否能在戰鬥中俘虜他,倫敦都會派遣一名新指揮官接替他,而選擇一個合適的人選並將他送到南部非洲需要不少時間,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足夠我們建立堅固的防線。”考斯特做了一個手勢,接著說,“一個位於德班的戰俘營則可以阻止英國艦隊肆無忌憚的向我們開火。”


    “你是說……在碼頭設置戰俘營,讓英國戰俘充當我們的人體盾牌?”茹貝爾考慮了一會兒,接著搖頭,“這種做法並不符合傳統的交戰準則。”


    “我們的唯一目標是贏得勝利,將軍。”考斯特勸說到,“因此在某些時候,我們可以適當修改交戰準則,以便為我們帶來戰術優勢。”


    他停下來。繼續構思新的理由,然而在他找到它之前茹貝爾已經改變了他的態度——他的態度並不堅決。在勝利和交戰準則之間,茹貝爾同樣傾向於前者——當然事實上,沒有什麽人會把人為製定的“規則”當作不可侵犯的神聖準則。


    尤其是國家之間簽署的各種條約——事實上,就像一個冷笑話,簽署一份條約的唯一目的就是在未來某個時刻撕毀它。


    每當有必要的時候,政客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那些條約和規則,或者用一種更巧妙的方法繞開它——一個典型的例子是,《海牙公約》禁止使用擴張性彈頭,於是英國人設計了新的mk.7步槍彈。采用鉛-鋁複合彈芯,增加它的碰撞目標後的不穩定性,使它變得極為容易翻滾,威力遠遠超過最初的達姆彈和mk.5空尖彈。而且沒有違反《海牙公約》,於是政客很高興,軍隊也很高興——英國人會這麽做,布爾人同樣會這麽做。


    而且,茹貝爾需要打贏他的戰爭,挽救危機之中的德蘭士瓦與奧蘭治。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不在乎使用哪一種手段。


    “隻有結果是最重要的,過程和手段無足輕重。”他點點頭,“上校,就按照你的計劃執行。”


    “非常感謝,將軍。”考斯特迴敬了一個標準的德國式軍禮。


    很快,正向德班前進、而且已經非常接近這座港口城市的德意誌與布爾聯軍放慢它的速度,一麵釋放煙霧,為德班的英國人製造兵臨城下的假象,一麵進行各種準備工作,等待布勒和他的遠征軍。


    一場大規模的會戰就要開始了。


    而在這個時候,秦朗正在華盛頓,與參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的成員秘密會麵——這個會麵被推遲了,兩次:由於秦朗沒能按時抵達華盛頓,他不得不耐心等待參議員們完成一次冗長而又毫無意義的會議之後,再與他們討論那件他們都很關心的事情。


    中國問題——隻有在涉及中國的問題上,參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才會想到征求秦朗的意見,即使在整個話題裏麵,它隻是背景,不是核心——外交事務委員會想知道,怎麽才能進一步增強美國在中國的影響力,而且不會因此與其他國家產生武裝衝突。


    “我們擔心的是英國與俄國,還有日本。”塞繆爾.布什代表他的同僚發言,“顯而易見的,如果合眾國在中國的影響力繼續擴張,我們與它們的矛盾將會進一步增加,最終會引發一場武裝衝突……”


    “事實上,我認為美國與英國、俄國或者日本陷入戰爭的可能性並不比隕石撞地球的可能性更高。”秦朗攤開雙手,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英國已陷入一場戰爭,在它結束之前不會有更多精力關注遠東,而我們的勢力範圍及擴張方向與俄國或者日本沒有重合點。”


    “你似乎忘記了你的棉花生意。”哈裏曼提醒到。“它已經影響了日本帝國的經濟。”


    “準確的說,是嚴重的影響了日本帝國的經濟。”秦朗笑了一下,接著說,“不過我的生意不會影響合眾國與日本的關係。隻要日本人還沒有找到美國以外的、可靠且穩定的棉花供應商,他們就會盡力維持與合眾國的良好關係,嚐試從別的美國財團獲得棉花。”


    “你能肯定嗎,秦先生?”一名參議員問到。


    “我可以肯定。”秦朗迴答,又笑了一下,“而且現在,東京更加關注它在朝鮮半島的利益,以及聖彼得堡在那裏進行的秘密活動。”


    “秘密活動”似乎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目光立即從其他地方集中到他的身上。“什麽秘密活動?”


    秦朗撇了一下嘴,表示他的輕蔑。“根據我得到的情報,聖彼得堡的間諜正在暗中接觸朝鮮的高級官僚,並且朝鮮人也打算利用俄國的力量對抗日本,就像幾年之前他們利用日本對抗中國一樣。”


    他又說謊了,不過沒有一位參議員能夠看出來:他們不了解朝鮮,也不關心它;然而他們了解俄國,以及俄國人對遠東領土的野心。在他們的眼裏,聖彼得堡試圖進入朝鮮半島無疑是理所當然的,它肯定會在那裏進行間諜活動,暗中聯絡對東京不滿的朝鮮官員,借助他們的力量實現它的目標。至於朝鮮人是否真有利用俄國人對抗日本人的想法,誰會在乎呢?


    沒有人會在乎一塊夾在幾個大國之間的擦腳墊的想法——當然,他們會嘲笑它的任何想法。


    而且秦朗的“情報”看上去既符合邏輯,也符合所有人對遠東曆史和現狀的認識。


    “看起來那些朝鮮人完全沒有吸取教訓。”參議員全部笑起來——朝鮮人在中國和日本之間玩弄手腕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日本人將中國人趕出了半島,然後把自己變成了那裏的新主人——情況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糟糕了。


    這件事原本應該成為一個教訓,但是現在,朝鮮人居然又看上了俄國人。顯然,他們並不清楚,如果俄國人進入他們的半島,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再將這些北極熊趕走。


    傻瓜。幾位議員一致評論到。


    秦朗聳了聳肩,繼續他的發言。“聖彼得堡在朝鮮半島的活動最終將會引發俄國與日本的大規模戰爭,然而按照它們的實際狀況,不管哪一方取得勝利,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它都會喪失與美國進行武裝衝突的力量。所以,先生們,你們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它們。”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繼續擴張,不用擔心任何問題?”


    “並非如此。”秦朗將頭轉向發言的那位參議員,“英國、俄國和日本都不是合眾國的問題,但是,參議院不應該忽略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中國人的態度。”(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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