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太太話音剛落下,滿屋子人嚇了一跳。陳雪嬌和李氏對視了一眼,眉毛皺了起來,這事怎麽又把雪如和韓家牽扯了進來。


    “大娘,這是怎麽說?”因為涉及到自家閨女,李氏忙不迭問了一聲。


    “你們不知道?”蔡氏立起了眼睛,瞧了瞧李氏驚詫的樣子,想必是被二房蒙蔽了過去。


    “……你家二房媳婦好大的臉,剛迴來那幾天,托賣肉的老娘尋了馮媒婆,說自家看中了韓家小子,要和韓家小子做親呢......”


    “是哪個韓家?”李氏打斷了蔡老太太的話,驚地站了起來。


    “還能是哪個韓家,鎮上開酒樓的韓家,給雪如結親的韓家。”韓老太太朝上房瞥了一眼。


    還有這等事。


    陳雪嬌一想便明白了,貨郎翻牆被陳雪嬌幾個抓住,趙氏空口白牙的把汙水往雪如身上潑,原來這中間還夾著這樣的事,依照趙氏的心思,隻怕把雪妙和貨郎之間的事情都怪罪在雪如頭上了。


    一抬頭,陳雪如的表情落入了陳雪嬌眼睛裏。她整個身子都在輕顫,手使了一會子勁拿不住針,被靜好反手握住了。


    “這都是啥事啊,我雪如招誰惹誰了?雪如到底是她的侄女,她怎麽能背後捅刀子。”李氏氣的直喘氣,帶著哭腔失控的吼。


    蔡老太太多精明的一個人,陳家二房做的這事,恐怕瞞的鐵通似得,陳家上下都不曉得,此番見李氏如此失態。忙不迭得道:“咱們滿鎮誰不知道,那韓家是三媒六聘就等著把雪如娶進門,哪裏能看得上雪妙那丫頭。”


    “娘,這事你咋知道的?可不能亂說。”蔡氏朝靜好使了個眼色,靜好扶李氏坐下,調了一大碗濃濃的麵茶給李氏喝。


    “從馮媒婆那得來的消息。”蔡老太太看了李氏一眼,“不過馮媒婆當場便迴絕了。她剛從韓家那得了兩尺布。說節後來給雪如提親,怎麽能在幫著雪妙那丫頭。”


    馮媒婆就住在蔡家油鋪子對麵,兩步路的距離。閑了便來蔡家油鋪子找蔡老太太嘮嗑。昨個馮媒婆又接了一單生意,男女雙方都很滿意,給了她不少謝禮,她心裏高興哼著小曲來到蔡家油鋪子閑聊。不知怎地就聊到韓家和陳家大房兒女訂親上頭。馮媒婆一不小心便把趙老太太托她像韓家給陳家二房閨女提親的事情說了出來。


    蔡老太太這才知道,陳家二房竟然有這等主意。


    “我當時已經收了韓家的謝禮。且韓家明擺著要討陳家大房閨女,讓我去韓家給陳家二房閨女提親,我這官媒的營生還做不做?”馮媒婆嘴巴一撇,“也不看看自個的閨女啥德性。人家韓家是正經人家,有酒樓有鋪子的,誰願意討個家裏出一門妾的姊妹。”


    馮媒婆手裏頭自有一筆賬。對全鎮的女兒在沒有比她更了解的,且上迴陳老太太不知大兒死活便央她給李氏改嫁說親。為著這事,馮媒婆差點被人罵死,她心裏頭存了氣,逮著機會豈不是狠狠奚落了陳家二房一迴。


    “這事韓家並沒有給我們提起過。”李氏氣的直落淚。


    陳雪嬌心裏頭笑了,李氏這是連帶著埋怨上韓家了,於是笑著開解李氏:“娘,方才姥姥說了,韓家並不知道這件事,這事情在到馮媒婆那頭便斷了。就算韓家知道了,人家也不可能給咱們提,人家還擔心咱們以為他們是在炫耀兒子呢。”


    蔡老太太看了雪嬌一點,點了點頭,安慰李氏:“還是二丫頭伶俐,也怪我的嘴快,我以為這事你們都知道呢。實不相瞞,我方才去上房,耳朵裏刮了幾句,聽著像二房二閨女的聲音,什麽非要嫁人,死也不能從了父母…..都是啥亂七八糟的,那話能是一個女兒家該說的?”


    陳雪嬌和陳雪如對視了一眼,見雪如方才緊張的神情放鬆了。也難怪,蔡老太太會誤會雪妙因為雪如定親尋死覓活。


    蔡氏曉得自家親娘已經發現雪妙的不對勁了,若是一味的瞞著她,她也有本事從別處知道,那還不如自己說給她聽。


    略微一踟躕,咬了咬牙便道:“娘,二房二丫頭不是為了韓家和雪如訂親才鬧成這樣,她是......”


    蔡氏忍著臊含含糊糊把雪妙的事情說了出來,蔡老太太活了這一把年紀,且又當櫃賣油,什麽離奇的事情沒聽說過,隻需閨女一點,便明白事情的始末。


    “……挨千刀的,那貨郎也是,你若是真喜歡便三媒六聘的娶迴家,你偷偷摸摸的算什麽,平白壞了陳家閨女名聲。”蔡氏罵道。


    陳雪嬌她們都知道,這事情給蔡老太太知道無妨,她不會往外頭說的,不為別的,隻為了陳家有她兩個外孫女她都不會透給旁人知道。


    “可是那個姓賴的貨郎?”蔡老太太一拍大腿,長歎了一口氣,“尖嘴猴腮的樣子,細條條的身子,擔子上有兩朵梅花的,可不就是他了。”


    陳雪嬌等人互相看了看,蔡老太太在鎮上賣油,自然啥人都認識。


    “那天雪妙姐姐說,好像是姓賴的,好像還是個讀書的。”陳雪嬌插了一句。


    蔡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抬眼一看隨口接了:“可不就是住在槐樹街後頭的賴二小子,原來他爹活著時候是供他讀書的,如今撒手去了,家裏一個老娘並一個哥哥,擔負不起束脩,他便擔個擔子走街串巷的賣胭脂頭油。”


    李氏聽見是個讀書人,又想到他做的這等人,真是辱沒了讀書人這仨字,眉頭一蹙:“那倒是很可惜,好好的書不能讀了,倒出來當貨郎


    。”


    這話一出來,蔡老太太便笑了:“他能是個狀元的料?”


    大家互相看看,曉得其中有不為人所知的料抖出來。


    “這賴家二小子若是個成器,早就中了童生了,他爹供他讀了這許多年,除了會做兩首歪詩,甚都不會,我看他讀書就是為了逃避做活。爹死了後,他哥哥原還肯養活著他,嫂子一進門哪裏還有白養著小叔子的道理,這才打發了他出來賣胭脂頭油。”蔡老太太上下嘴皮子一碰:“你們可不知,這貨郎的親娘和嫂子是個厲害的主兒,平時鄰居往他前門過還要退三分。”


    “聽雪妙把他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還以為是咱們阻了她的好姻緣。”蔡氏冷笑一聲。


    “呸!”蔡老太太啐上一口,壓低了聲兒:“雪妙恐怕是被他騙了去,好姻緣,什麽好姻緣。他為啥不在鎮上賣胭脂水粉,現在單隻來村裏賣,還不是他自個做的。做買賣便老老實實做買賣,就跟鄭豁子一樣,走街串巷三五年賺出一間雜貨鋪子出來。他倒好,正經營生不去做,倒被人打了一頓,擔子都叫扔溝裏了。”


    “這怎麽說?”李氏見蔡老太太說書一樣,忍不住問了一聲,“怎麽叫人打了?”


    “他為啥賣胭脂水粉,還不是因為買胭脂水粉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婦。他這人老不正經了,單撿那麵嫩嬌俏的姑娘調笑,一雙眼睛滴溜溜直往人身上勾,有個外地來的姑娘,看著是富人家的姑娘,年輕水靈哪經得這樣看,叫嚷了一迴,她家仆人便揮著拳頭差點兒打出人命來。”


    “不知道二房二丫頭看上了他哪一處,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除了一張巧嘴啥也沒有。”蔡老太太感歎了一番。


    眼見天晚了,蔡老太太甩了甩手,便要迴油鋪子,李氏和蔡氏一起將她送出門。


    聽蔡老太太說了半下午的話,陳雪嬌等人對賴貨郎了解個透徹,李氏一迴屋便禁止兩個閨女去貨郎擔子上買胭脂水粉。


    傍晚,陳雪嬌陪著李氏去鍋屋做飯。


    在院子裏遇到了趙氏,她一臉狼狽。


    以往她病都是裝病,此番算是真病了,不似原先那樣三分裝出七分來,結結實實倒在床上起不來了。待養了兩天後,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氣還沒來得及喘一口,便被陳老太太遣到鍋屋做飯。


    經曆了這麽多事,大房和二房隻有仇沒有情。


    李氏和趙氏對視了一眼,彼此眼裏都有一股子不平之意。


    忽然,趙氏臉上堆了笑,親熱的對李氏道:“大嫂子,做飯哪?”


    陳雪嬌心下警鈴大作,趙氏這個人麵甜心苦,她都已經這樣沒臉了,竟然還能笑著對李氏說話。


    不等陳雪嬌反應過來,李氏忽而停下腳步,狠戾的對趙氏道:“得了,她二嬸,你這笑臉別對著我。我給你說,你閨女咋樣我不管,但你不能打我閨女的主意,你現在心裏頭咋想的,你當我不知道呢,你要是敢弄出一丁點對雪如不利的主意來,你看我放過哪一個。”


    李氏的表情又狠戾又嚴肅,仿佛是一隻炸了毛保護小狼的母狼,趙氏就有點嚇呆了。


    “大嫂子,你誤會了我的意思……”趙氏沒想到李氏會直接撕破臉,扯出一個尷尬的笑。


    “我誤會了你的意思?你一肚子的壞水,你當我不知道,你家韓家和雪如訂親,你心裏頭恨著雪如呢。她二嬸,這麽些年,你迴迴在老太太麵前踩我,我也認了,可你不能踩我閨女,你也是有閨女的人,你要是往外頭傳些什麽話出來,你就不怕雪妙的事情露出去,別想著你迴了徐州府啥事都抹的一幹二淨,你這是做夢呢。”李氏一點不留情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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