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好又告訴了雪嬌一個秘密。


    “……上次我爹和二舅......”靜好臉色紅的滴血,“我爹欠了胡老三五十兩銀子,胡老三要打斷我爹的腿,還是黃公子幫我爹把銀子還上了。”


    “這些事情,你怎麽不給我娘和我爹說。”雪嬌問靜好。


    “我是害怕舅母和舅舅擔心,我知道舅舅和舅母在家裏的日子有時候不太好過,怎麽能在讓他倆操心呢。”靜好急忙辯解,“雪嬌,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找黃公子幫忙,沒有別的,他終究是我爹。”


    雪嬌歎了口氣,打斷骨頭連著筋,若她是靜好,隻怕也會這麽做。


    雪嬌想了想說:“黃公子是好人,你讓他幫忙沒有不妥之處。隻不過以後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要提前給咱們家人商量商量,我爹和我娘把你當女兒看待,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就覺得麻煩,他們對你就和對我一樣,心裏隻有疼愛沒有怨言。以後,有了什麽事情大家一起想法子,靜好姐姐總不會處處找別人幫忙吧,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黃公子那般不計較迴報。靜好姐姐,你說我說的是還是不是。”


    靜好臉色紅紅的點了點頭,羞愧的說:“雪嬌,你比我年紀小,倒想的比我多,都怪我糊塗了。”


    “靜好姐姐沒有糊塗,我若是你隻怕也會那般做,我隻是希望靜好姐姐以後遇到什麽事情要和咱們家人商量,你既在我們家生活,就是我們家人,哪有什麽見外的。”雪嬌笑著說。


    雪嬌說這番話是有深意的,靜好住在陳家,陳老太太時不時的指桑罵槐,她怕靜好心裏生出寄人籬下孤苦之感,這番話也是開導靜好。


    陳雪嬌和靜好剛走到家門口,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青帷馬車,一個頭頂灰色方巾的小廝手裏拿著一把青草在喂馬。


    好麵熟的小廝。


    雪嬌和靜好從小廝身邊經過,隻見小廝抬起頭朝著兩人高傲的一笑。


    刹那間,雪嬌想起了他是丁府大爺身邊的小廝雙壽,這不就是上次的那個小廝嗎。難不成丁府大爺又來家裏了不成。


    看這輛馬車,比上次丁府大爺來家中的馬車顯得樸素的多,但是看那裝飾也不是尋常鄉裏人家能用得起的。


    雪姚是丁老太太的貼身大丫鬟。雪嬌前世看過《紅樓夢》,對於富貴人家的丫鬟有著大致了解,像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比尋常主子還有三分體麵,縱是這樣,終究還是丫鬟,臉麵在大,也犯不著讓一個府中主子不斷的來家中探視。


    雪嬌敢斷定,雪姚和丁府大爺的關係怕是不簡單。


    就看那《紅樓夢》裏,富貴人家的主子和丫鬟之間有多少上不得台麵的齷齪事。


    雪嬌和靜好對視一眼。


    那匹青色的大馬悠閑的吃著草,不時朝雪嬌打熱熱的哈氣,雪嬌覺得那馬可愛有趣,忍不住上前用手摸了摸它光滑的馬鬢。這匹馬被雪嬌輕柔撫摸,知道來者沒有惡意,輕輕用脖子蹭了蹭雪嬌的腿。


    “這匹馬能是你摸得?摸壞了誰擔當?”正在喂草的小廝高傲又緊張的嗬斥雪嬌。


    雪嬌見不得這般狗仗人世的小廝,於是嘟著臉說:“它又不是個瓷器,一碰就碎,馬栓在我家門口,我摸一下又咋了。”


    鄉下人眼皮子淺薄,果然,連一匹馬都稀罕。不過也是,這馬可是從丁家馬廄裏選的最好的一匹馬,從西域花高價買來的。


    小廝不屑的對雪嬌說:“這匹馬可是從西域花重金買來的,諒你也沒有見過。”


    古代的馬和雪嬌前世的車一樣,這樣看來,這匹從西域來的馬就相當於前世的奔馳寶馬一樣金貴了,怪不得自己摸了一下,這小廝竟這般緊張。


    雪嬌鬆開了手,不管小廝的臉色多麽不屑和高傲,甜笑著說:“小哥來家裏,怎地不進去家裏喝杯茶,你是丁府大爺旁邊的吧,上次你隨著丁府大爺來過。”


    鄉下野丫頭,說話倒挺客氣。小廝臉色緩了緩,依舊驕傲的說:“那是,我是丁府大爺身邊最得力的,去哪裏都帶著我。”


    “那近日,想必丁府大爺又來了。”雪嬌朝院子裏瞧了瞧,看到院子裏靜悄悄一片。


    “今日丁府大爺沒有來,是我們家老太太想雪姚姐姐了,派胡媽媽和柳葉,柳眉接她來了,丁府大爺讓我趕車。”小廝畢竟年紀小,什麽話都往外說。


    “丁府大爺沒有來?”雪嬌故作天真的問。


    “丁府大爺沒有時間,派了我壓車,我們家老太太對雪姚姐姐可真好。”丁府小廝換上了笑臉,他不敢得罪麵前的雪嬌,雪嬌好歹是雪姚的妹子,萬一雪姚姐姐在老太太麵前挑撥幾句,自己就完完了。


    看來,丁府老太太派人來接雪姚了。雪姚真不簡單,竟然在老太太身邊這麽得臉。


    雪嬌心裏有了計較,站起身子,和靜好一前一後走進了院子。


    李氏在清洗著雞蛋,打算煮茶葉蛋,雪如在安靜的納鞋底。


    雪嬌瞧了瞧上房,不時有笑聲傳來,悄悄問李氏:“娘,丁府又來人了?”


    李氏點了點頭。


    雪嬌就要去上房看看,被李氏橫了一眼。李氏品性端良,不像別的農村婦人一樣喜歡家長裏短,平時就在家裏做活計,如今丁府來人了,蔡氏張氏都在上房看熱鬧,唯獨李氏不往前湊。


    雪嬌裝作看不見李氏的眼神,蹭蹭蹭跑到了上房,此時的她是個十歲的小孩子嘛,哪有小孩子不好奇的。


    剛到門口就聽到屋裏傳出一把爽朗的聲音:“……老太太離了雪姚是吃不好穿不好,之前聽說家中有事耽誤了歸程,今兒特意派我來看看,若是家裏一切都好,雪姚既跟我迴去,老太太可是天天念叨哪?”


    雪嬌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齊平、雪娃、二蛋、三蛋都站在裏頭,手裏拿著果子再吃,想必是丁府的人帶來的。


    說話的是一位穿著寶藍色褙子的白胖婦人,頭山插著一枚鎏金暗花簪子,渾身透著富貴的派頭。婦人身邊站著兩位還未留頭的小丫鬟,嬌怯怯的模樣。


    雪妙看到雪嬌進來了,狠狠瞪了她一眼。


    雪姚端坐在陳老太太身邊,一動不動,臉上微紅,端的是賢淑溫婉。


    “這是丁府的人?”雪嬌悄悄問正在吃果子的雪娃。


    “是的,看到沒有,那人是丁府的管事嬤嬤。丁府真富貴,管事嬤嬤都穿那麽好,那兩個丫頭是平時服侍雪姚姐姐的。”雪娃羨慕的說。


    管事嬤嬤聽到門口幾個孩子低語,忍不住望了過來。鄉野人家的丫頭,就是不懂規矩,不過一個一個長得怪俊俏。


    “多虧老太太惦記著,老太太這麽說不過是抬舉了雪姚罷了,雪姚能這麽著,都是經過老太太的點撥。”趙氏諂媚的對著嬤嬤說。


    陳老太太一句話不說,臉上掛著卑微的笑。她是個窩裏橫的老太太,沒有見識,隻會打壓兒媳婦,操縱家裏,麵對富貴人倒心裏發怯了。


    “老太太賞了三匹蘇杭印花綢布,柳眉,”嬤嬤說著,邊示意旁邊的一個圓臉的丫頭,“拿出來,交給雪姚她娘。”


    叫柳眉的丫頭從身後的包袱裏掏出了布匹,雙手奉給趙氏,激的趙氏站了起來:“多謝老太太,這真是......”


    “是從蘇杭來的,那邊流行的料子,二十兩銀子一匹。”嬤嬤微微笑了笑,笑容裏流露出居高臨下。


    趙氏激動的手都顫抖了,陳老太太伸直了脖子瞅。


    配坐在嬤嬤身邊的蔡氏撇了撇嘴。


    “哎呀,那麽貴重的料子啊,敢咱們家中十年地的銀子了。”張氏走向前,瞅了瞅布,羨慕的說。


    嬤嬤不屑的笑了笑,張氏就說:“嬤嬤,你那府裏還要人不?我家三個小子,趕馬,打雜都行。”


    雪姚微微皺了皺眉,陳老太太訓斥了張氏一句:“就你話多。”


    嬤嬤就笑了,雪姚矜持的笑道:“多謝老太太賞賜。”


    林嬤嬤就站了起來:“天不早了,該迴去了。”


    雪姚本來是打算明日迴去,不成想今天老太太竟然派人來接她了,她心裏一得意,麵上有了光。但一想有些話還要給娘說一說才好,於是笑盈盈的說:“老太太抬愛,我是該早一點迴去服侍她老人家了,隻是這些日子家中有事。林嬤嬤,您等一下,我進屋收拾收拾衣服就隨你走。”


    雪姚施施然走進了裏間耳房,朝趙氏使了個眼色,趙氏也隨著進去了。


    林嬤嬤就坐著喝茶,眼底都是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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