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哥,你有心事……。”


    鄧倩一本正經且十分篤定的話讓我一下子愣住,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怎麽跟她說,看著她十分肯定的眼神,幾秒鍾後我笑了一下,說:“妹子,你咋知道的,剛來昆明不久,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這麽繁華的城市,所以暫時還不習慣。心事啥的就嚴重了,算不上。”


    ……。


    我不想逢人就吐露自己的心聲,不是我對這世界有多麽大的戒心。也不是害怕成為祥林嫂那樣的人。


    在我看來,那些事說與別人聽又如何?大多數人對你的痛苦並不感興趣,哪怕同情的安慰幾句,也隻是像對路邊的乞丐施舍幾塊錢而已。


    對相熟的人就更應該如此了,一個人失落,總比一群人失落要好。所以不管對方是不是真心想要安慰你,心裏的痛苦都不應該對外說起。


    之後的日子裏,我聽人說:所謂成長,無外乎就是要學會自己一個人承受痛苦,這就是成長所必然經曆的過程。小時候的我們摔疼了可以找大人安慰,而成長,就是要學會把更痛苦的痛苦埋在心裏。


    我想,這話確實沒有說錯。成長的過程必然充滿了心酸和孤獨,我是,你們終將也會是……。


    對於我的迴答鄧倩有些狐疑,顯然不太相信的樣子。或許是覺得我不太想說吧。於是她甜甜的笑了一下,轉移話題,對我說道:“好吧離哥……對了,你女朋友呢?上次你不是說有機會帶過來我認識認識的嗎?”


    鄧倩的話讓我的心像是突然被針紮了一下,宋貂的笑臉不自覺的浮現在腦海裏,像是一張張唯美的照片相繼閃過,每閃一次,我的心就跟著疼一次。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是我的鼻子又泛酸了,酸到能感覺到疼痛的地步,眼前不受控製的又變得模糊。


    我不怪鄧倩,她不知道這些。


    所以我急忙不動聲色的把桌上的筷子掃落在地上,借著彎腰撿筷子的動作迅速擦幹淨眼淚。


    抬起頭,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笑著對鄧倩說她今天累了在宿舍休息,下次有機會再來。


    這句話鄧倩沒有懷疑,因為誰能想到我和宋貂之間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呢?


    對啊,誰又能想得到?嗬嗬……哈哈…特麽的。


    ……。


    這頓飯吃了兩個小時左右,走出飯店的時候小鄧和老蔡倆人都喝的左腳拌右腳,不過即便是喝成了這樣的他倆還是沒忘記買單,這一點令我十分欣慰。


    至於他們搶著買單都差不多要幹起來的架勢則和我沒多大關係了。


    我隻是看著他倆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傻笑,就是有些同情收銀台的小哥,被噴了不少的口水。


    走出飯店後大概在九點半左右的樣子,老蔡提出說去ktv唱唱歌,好不容易聚一起。


    估計是覺得拜把子的儀式就此結束實在不夠盡興,小鄧也舉雙手的讚成。


    小鄧把目光看向鄧倩,征詢她的意見。出奇的是鄧倩也十分開心的接受了。


    至於我的感受則完全不在他們幾人考慮的範圍之內,甚至都沒人問問我的想法。


    好吧,看來即使是身懷異能的我還是沒能成為主角。按照劇情來說身邊的所有人都應該是圍繞著我這個主角來的,做什麽事都應該先征詢我的意見才對。然而此時的我卻徹底的淪為了路人甲。


    我覺得之所以造成這樣的局麵隻有兩個因素。要麽是我窮,要麽是老蔡這胖子還不夠胖。


    仔細想了想,我覺得還是因為我窮……。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什麽叫做ktv,也不知道去ktv唱歌有什麽好玩兒的,但掏錢的又不是我,隨他們去吧,去哪兒對我來說都一樣。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進ktv這種地方,土包子進城一樣的表情估計又出現在我的臉上了。


    一行四人,老蔡自不用說,本身就是個富二代。小鄧和鄧倩雖然趕不上老蔡,但他們至少也是正兒八經的城市人。


    就我一個是農村來的,從小到大見的最多的就是山啊,水啊,鳥蛋什麽的。


    像我這種人,看到馬路邊的綠化帶都要驚訝好久。


    大學的附近自然不會缺少ktv這樣的場所,走了大概十來分鍾左右我們到了一個商場。ktv在商場的四樓。


    說起來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坐電梯了,高考的時候沾老蔡的光住了一個比較好的酒店,那裏也有電梯。


    但我還是在電梯開始運行的那一秒就開始感覺到頭暈。


    ktv的包間很豪華,當然了,是對我這樣的土包子來說的。


    付了錢之後酒水果盤啥的很快就上來了,大部分是啤酒,滿滿的占據了半邊桌子。多少錢我不知道,看樣子應該不便宜。


    老蔡撲騰著湊到牆壁上一塊兒屏幕前劃拉著,說是點歌。


    先是問了小鄧,小鄧說了一些歌名,我沒聽過。


    然後老蔡又問鄧倩想唱什麽歌,鄧倩很文靜的坐在沙發上,對老蔡擺擺手,笑著說:“不用了蔡哥,你們先玩,等會兒我想唱的時候自己去點就可以了。”


    這次老蔡沒有忽略我了,雖然還是和忽略差不多。他轉頭看著我,問道:“小麗你呢?……哎呀算了,你就不用問了,我都知道。”


    說完之後自顧自的又在屏幕上劃拉起來。


    我本來是想告訴他我不會唱歌的,讓他不要點了,結果手剛抬起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他無視了。


    好吧,你掏的錢,你是爺。


    同時我心裏也打定了注意,等會兒老子打死都不會唱的。


    這種場合對於老蔡來說應該是小兒科一樣的,點完之後自顧自的開始唱起來,唱完一段還不忘倒上啤酒跟小鄧碰杯。


    我當然也在其中,於是又喝了不少酒。


    都說ktv的酒跟水一樣,喝多少都不會醉。


    這話我可不太認同,螞蚱再小也是肉,度數再小的啤酒也架不住量多。


    陸陸續續喝了六七瓶啤酒之後我尿意上來的同時,酒醉的程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站起來挪挪屁股的功夫居然隱約有些站不穩的架勢。


    不過還好,上廁所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期間都是老蔡和小鄧在唱歌,我和鄧倩則充當了聽眾。


    老蔡這小子,雖說平時聽他哼哼哈哈唱的賊難聽。但有了設備的加持之後唱起來還別有一番滋味。


    他唱了不少歌,歌名我記不住那麽多,不過都不是太難聽。


    相比起來小鄧就差的太多了,唱歌破音在他那兒都是正常操作,他是屬於那種能把飛舞的調子幹到精忠報國上麵去的類型。關鍵他還樂在其中,沒有絲毫羞恥的感覺。


    鄧倩看著她這個親哥哥,小臉蛋紅的像抹了腮紅似的,整個人都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期間我想上廁所,不知道是因為啤酒還是因為小鄧的緣故,總覺得憋不住了。


    腦袋暈暈的,沒有上次喝的那麽厲害,這種程度剛剛好,很輕鬆的感覺。


    出了包間,新鮮的空氣和對比起來突然安靜的環境,給我一種精神


    上強烈的落差,不過情緒上沒有絲毫變化。


    從廁所迴來之後來來迴迴走了好幾圈我終於迴到了包間門口,是的,差點兒就迷路了。


    靠在牆壁上,我突然想抽根煙,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沒摸到熟悉的煙杆兒,因為要軍訓的原因,這幾天都是放在宿舍的,忘記帶出來了。


    拿出一根煙就這麽點上,放在嘴裏抽著,感覺味道差了許多。


    老蔡這時推門出來,看到我的時候笑了一下。我拿出煙盒,他自己拿出一根點上,吐出一個煙圈兒之後對我說:“還以為你掉進去了呢?”


    我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幾分鍾之後倆人又推門進去。


    包間屏幕上此時播放的是星月神話的mv,是鄧倩在唱。剛好唱到下半段,很好聽。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鄧倩唱歌居然這麽好聽,都跟原唱差不多了。


    說起來星月神話這歌我還是挺熟悉的,高二那年就看的電視劇,我當時還追了一段時間來著。


    裏麵的片尾曲《美麗的神話》我也很喜歡聽,那會兒單曲循環了一段時間。


    我們進來的時候鄧倩正拿著麥克風,看到我們之後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後又開始唱起來。


    一直到整首歌唱完我都覺得鄧倩有些放不開,這小姑娘實在太內向了,哪怕相識了這麽久,她還是剛見麵時那樣。


    當時我心裏想,唱的這麽好還不好意思?相比起來小鄧是不是可以直接跳茅坑算了。


    鄧倩唱完之後把麥克風放在桌子上,又安安靜靜的坐著等下一位表演。


    很不巧的是下一位要表演的居然是我,前奏才剛響起來老蔡就把麥克風遞給我,說是我一定會唱的歌。


    可不是嘛,那前奏分明就是《美麗的神話》,我剛剛心裏在想的歌。和鄧倩才唱完的《星月神話》同屬一部電視劇。


    在ktv唱歌還是第一次,我不想唱,因為我唱歌太難聽。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那會兒一個人的時候或許會自娛自樂的哼幾句,但是在這種場合還是算了。


    我對老蔡說我不唱,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能要命。


    這是一句老梗,平時宿舍裏哥幾個開玩笑的時候常說。


    老蔡不幹,他在屏幕上點了暫停。然後踉踉蹌蹌的走向我,因為喝多了的原因有些站不穩,索性把我壓在沙發上,麥克風似乎要塞到我嘴裏去似的,大有我不表演一番決不罷休的氣勢。


    似乎我隻要再說一個‘不’字他就要揍我一頓。


    小鄧也跟著起哄,說:“小離別害羞嘛,我唱的這麽難聽都不怕你怕啥,唱成啥樣我都給你兜底。”


    我瞪了小鄧一眼,心想原來你小子還有點兒自知之明的啊。


    小鄧也喝多了,軟綿綿的半躺在沙發上像攤爛泥。見我看他,他便在那兒傻笑,活脫脫一二傻子模樣。


    老蔡太重了,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很想說他壓的我喘不過氣了,但總覺得這樣說太特麽惡心了。


    我無奈的看著老蔡,對他說先下來,下來再說。


    老蔡一個勁兒的搖頭,說我要是不答應就不下來。


    我心裏一陣惡寒,莫非老蔡是隱藏極深的斷背山。此時終於忍受不了要往我這座山上爬了嗎?


    我掙脫不了,隻得對他說:“可以可以,你趕緊給我下來。”


    見我點頭之後老蔡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像個剛調戲完良家婦女的西門慶,臉上洋溢著心滿意足的神情。


    而我就是那個被調戲完的良家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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