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在我身上險而又險的劃過,老逼邪道一把西瓜刀揮舞的虎虎生風,我除了狼狽躲避之外,竟沒有找到一點反擊的機會。


    拳頭對拳頭我不怕,但是拳頭對上刀子是不可能不怕的,所以我衝上去和老逼邪道纏鬥在一起,乾坤體術雖然已經施展到了我所能施展的最極致,老逼邪道的西瓜刀卻依然在我身上留下了幾道口子。


    另一邊我爺爺的情況也十分不妙,他的實力本來就沒有到能不依靠陣法就能弄死鬼妖的地步,甚至沒有陣法的話他巔峰時期都不是鬼妖的對手,更何況之前為了引劉曉蓉進入十二都天門陣已經令他受了不輕的傷,要不是依靠幾十年的經驗和對各種符咒的精通,估計他早就敗下陣來了。


    所以哪怕我爺爺一張又一張符咒不斷扔出,施展五雷符時天空中雷聲陣陣,聲勢浩大之極,雖然不斷消弱了劉曉蓉,卻還是被劉曉蓉狠狠壓製,一招一式之中險象環生。


    又一次從老逼邪道的刀下抽身後退。目光又瞥向宋貂那邊,發現她的情況也十分不妙,十二個紅衣厲鬼的實力都不弱,而且還在一攻一守之中進退有據,似是提前訓練過無數次一般,渾然不像是被人控製的木偶,宋貂雖然很強,雙拳敵四手八手甚至是十二手都問題不大,可惜麵對這密不透風的二十四隻手還是隻能堪堪招架住,很少有機會反擊。看來老逼邪道這段日子對十二個紅衣厲鬼的控製方法有了很大的改善。


    敵人進步了,我卻墮落了,這兩年來不但沒有溫習過三清符紙和乾坤體術,甚至連之前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戰鬥經驗也淡忘了許多。


    此時我們的情況像極了小學課本上說的田忌賽馬,最強的是我爺爺,可他打不過對方最強的劉曉蓉,第二強的是宋貂,她麵對對方第二強的對手也很吃力,而最弱的我本來是很有希望弄死對方最弱的對手的,可惜當對方最弱最好欺負的選手很不要逼臉的拿出一把西瓜刀之後情況便陡轉直下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是一把四五十公分那麽長的西瓜刀,結結實實的砍我一下我是絕對會死的。


    而跟田忌賽馬不一樣的是我們沒辦法靠取巧來獲勝,因為劉曉蓉會毫不猶豫的用一個小拇指把我戳死,然後轉身再去戳死宋貂,最後我爺爺的下場也可想而知了。不用懷疑,劉曉蓉是真有這個實力的。


    迴過頭來,老逼邪道似乎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裏,隻見他拿著西瓜刀炫耀似的空氣中比劃了一下,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我,說道:“沒想到吧?你以為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嗎?不得不說拳怕少壯啊,但是……刀可不怕,嘿嘿……。”


    好吧,此時我的心裏一點也不覺得老逼邪道可憐了,他大爺的這很明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至少老逼邪道這個欠揍的表情在我看來就挺可恨的。不得不說不要逼臉的人確實可恨,但也挺可怕的。此時的我也很想做個不要逼臉的人,可惜目光在地上掃了幾圈,發現除了樹葉雜草還是樹葉雜草,沒有一點讓我不要逼臉的資本。


    另一邊我爺爺強行支撐住劉曉蓉無處不在的攻擊,終於大意之下被劉曉蓉抓破了胳膊,頓時發出一聲痛哼。


    時間不等人,來不及了,感受著身後別著的沉甸甸的銅錢劍,我的腦海裏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於是緊緊盯著老逼邪道沒有搭話,咬咬牙第一次主動朝他衝了過去。


    時間越拖得久越對我們不利,唯一的突破口在我身上,所以我更加不能有絲毫遲疑了,隻有快速解決了老逼邪道,我們才有一線生機。我在賭,賭上一把五帝銅錢劍,再賭五帝銅錢劍能在關鍵時候替我擋下老逼邪道的西瓜刀。


    老逼邪道看我主動朝他衝過去忽然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殘忍嗜血的笑容也朝我衝了過來,手中的西瓜刀離我越來越近,刀鋒發出森冷的幽光。


    越來越近了,我的左手不動聲色的摸到了後背上的銅錢劍,輕輕抽了出來藏在身後,右手則緊握成拳,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擊了,老逼邪道以為一把西瓜刀就能把我壓製,所以也十分依賴它,他肯定想不到我敢硬抗他手中的西瓜刀吧。


    終於近身了,老逼邪道雙手握著西瓜刀柄狠狠劈下,恍惚間空氣中似乎傳來了破風聲,由此可見老逼邪道這一刀用了多大的力道,我也毫不懷疑這一刀如果劈中我的話,我的死狀一定屬於那種是人看了都會吐的稀裏嘩啦的類型。


    我原地立住,身子微微躬起,兩隻腳稍稍錯開,擺出一個能最大限度用出我所有力氣的姿勢,然後左手反握著銅錢劍的劍柄,使其緊緊貼在我的手臂上猛地舉起,幾乎是同時間的,我的腦袋往下一偏,同時右手成拳,卯足了力氣便往老逼邪道的逼臉上砸去。


    分出生死的一刻到了,在老逼邪道的西瓜刀落下的瞬間我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所有的動作都是依靠上一秒看到的位置做出的,我不認為這短短的時間內老逼邪道還能做出反應,事實上他確實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我們都在賭,他在賭我這一拳錘不死他,我也在賭他這一刀砍不死我,


    終於,意料之中的一股巨力撞擊在我的左手手臂上,我下意識閉上的眼睛來不及再睜開,在右手的拳頭也傳來狠狠擊打在肉體上的感覺之後便被打翻在地了,像是被人狠狠按倒在地上一般,我整個人猛地撞擊在地上,承受力量最多的上半身無疑要慘一些,而上半身又以腦袋為主,所以我的頭部狠狠撞擊在地上,眼前黑乎乎一片。


    ……。


    時間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在那一瞬間我的意識短暫的陷入了空白,我好像不是我了,因為我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整個人像是漂浮在漆黑一片的空間中一般找不到方向,又像是遊離在風中隨波逐流,我想睜開眼,可睜開之後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


    嗡嗡……,似乎是電腦死機之後終於重啟了一般,散熱風扇啟動一樣的聲音在我腦海裏響起,開始時是時斷時續的幾聲,後來則變成了連綿不絕,嗡嗡嗡的聲音在我腦海裏響個不停,我終於有一絲感覺了。


    疼……,疼痛感終於傳來了,首先是鼻子,然後是眼睛嘴巴,反正整張臉整個腦袋都在疼,最後傳來疼痛感的是左手,發懵的腦袋慢慢恢複意識之後,左手傳來的疼痛占據了所有疼痛的核心,導致其他所有位置的痛感都變得微不足道了一般。


    但這一疼卻讓我變得欣喜若狂,我贏了,我沒死,我的左手也還在。


    嘶……!


    嗡嗡作響的腦袋慢慢恢複了意識,我勉強用右手支撐著站起來,鼻子好像流血了,有一些流進嘴裏被我吞了下去,頓時一股子鐵鏽味傳來。


    但這都不是什麽值得被注意的大事,相比起此時動一下就疼的我直冒冷汗的左手來說,流點鼻血又算得了什麽?


    銅錢劍早已經四分五裂了,散落在草地裏一枚也看不到。忍著疼痛我掀開左手的袖子,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頓時顯露出來。


    隻見左手小臂上,一枚銅錢被砍成兩半深深嵌進了肉裏,鮮血像是不要錢一般嘩嘩往下流,不一會兒就染紅了半隻手臂,又順著手臂滴落在草地裏。


    銅錢劍的中間位置是三枚銅錢疊在一起的,不出意料的話上麵的兩枚此時已經被腰斬了,這最後一枚也斷成了兩截,但兩位夥伴的犧牲還是保全了它的屍體。


    傷口不止表麵上看到的這麽簡單,皮肉的痛是不可能讓我冷汗直流的,不出意料的話,裏麵的骨頭也受傷了吧。


    可惜現在最要命的偏偏是皮肉的傷口,鮮血不要命的往外冒,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流血也能把我給流死。嵌進肉裏的銅錢我不敢動,於是咬牙撕下一截衣袖,忍痛把傷口裹了起來。


    做好這些之後我才打量起眼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逼邪道來,說起來我和他都贏了,算是共贏吧。


    他一刀確實沒砍死我,我一拳也沒能打死他,不過卻把他給打暈了,所以我贏的要多一些。


    經過無數次推演謀劃之後我才確定這麽一個危險的計劃,我最後揮出的那一拳自然用盡了力氣,要不是為了這一拳打出最大的力量,導致我身子的重心不自覺的往前移,我也不可能摔的這麽慘,差點就把我摔暈和此時的邋遢老頭一個下場了。


    要說年輕的優勢就是這些了,老逼邪道暈了我還沒暈,其中肯定有年齡的因素在裏麵。


    扭頭看了一眼和宋貂顫抖的十二個紅衣厲鬼,它們好像沒有受到影響,難道真要我親手弄死老逼邪道它們才會脫離掌控嗎?


    我撿起老逼邪道掉落在地上的西瓜刀,一邊看著宋貂艱難的和十二個紅衣厲鬼你來我往,一邊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逼邪道始終下不去手。


    麵臨生死一線的絕境時我能毫不猶豫的生出弄死他的想法,可是真到了下手的時候我又猶豫了,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殺人是犯法的,哪怕對方確實該死,他的所作所為也不像是人,反而更像畜生一般。但說到底,他隻要頂著這副皮囊,我就不可能心安理得毫無負罪感的一刀砍死他。


    我拿著西瓜刀在老逼邪道的身上比劃了幾下,這一刀似乎砍在哪裏都不合適。此時的我真有些怪自己力氣太小了,要是這一拳直接要了他的老命我又何苦糾結這些?


    轉頭看了一眼宋貂,又看了一眼我爺爺的方向,我在找一個讓自己毫不猶豫砍死老逼邪道的理由,可是當我的目光看到我爺爺此刻的處境時,我的大腦猛地一震。


    “宋貂……。”


    我看著我爺爺的方向發出一聲巨吼,目眥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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