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在妻子小時候照顧得最多並且操心也最多的人,remember比任何人都要深有感觸:“她能感受到照顧人這件事有多辛苦不容易證明她是真的長大了,也知道自己小時候有多難照顧,所以即使再難,她也會做好這件事。尤其是曦睿,在她的思想觀念中,那是她的責任,你們跟著她這麽多年,應該有了解他的家庭情況,挺難以啟齒的,可那些他都無法去改變,若是有一天被人曝出來,就會成為他的醜聞,有心人尤其是跟他存在競爭關係的人一定會借題發揮打壓他,小小她也擔心他的家庭情況會給他造成很大的心理陰影,確實也造成了,隻不過小小給了他很多愛,不論怎麽樣都不會丟下拋棄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這些都不是因為她對曦睿有虧欠成為了他的監護人想要彌補,而是因為在她最艱難的那段歲月中,曦睿也是陪著她相依為命的人,對她來說,曦睿是弟弟家人,所以她會保護好他,更會好好照顧教導他。”他是了解小時候的妻子處處需要人照顧的,所以在看到妻子長大後變成了照顧別人的那一個讓他覺得很不現實,總覺得那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那麽細致入微地照顧人的怎麽會是她?可現實確實是。


    插完題外話,殳駒原繼續剛剛的話題:“其實我這些年想起她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好像她的樣子在我心裏的感覺越來越淡了,可能相對於了解我的情況的身邊人覺得是好事,可我自己卻覺得自己很薄情很混蛋,因為我那個時候真的真的非常喜歡她,可能是因為喜歡她,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美好吧,所以也沒想過這麽殘酷的事會發生到我們身上。”其實每一次的放縱宿醉,好像是因為想起她,但卻更多的是當時的不甘心,隻有這樣,他才能確認自己並沒有薄情寡義地忘記她了。


    “你剛剛不說了嗎?人要學會向前看,你們這個職業經曆戰友犧牲的事情太多了,得學會接受向前看啊。”也不知道該迴什麽合適,remember也隻能這麽說了,剛剛會想要岔開話題,其實也是不想繼續說下去了,畢竟是人的傷心事,可他要繼續談,那他也沒辦法了。


    “我接受了,隻不過不會忘記自己生命中曾經出現過這樣一個人罷了。”殳駒原不自覺地收起了平時有些頹廢的痞氣,略帶一絲傷感繼續說道:“她跟我們不同,我們是經過篩選淘汰留下來的,而她是直接被選到的你老婆身邊,像是空降一般,我一眼就認出了她是我的初中同學,好多年不見了,大家都長大了。初中那會兒也沒有一直一個班,隻是有一個學期同一個班,我跟她接觸也不算多,後來她轉學了,就沒聽說過她的消息了,我上了軍校後跟大夥兒的聯係更少了就更加不可能聽說她的消息了,所以挺意外的,沒想到會再見,還是托了你老婆的福。”其實本以為是不可能會再見麵的了,畢竟不是會再見麵的關係,他高中畢業後甚至連很多高中關係挺好的同學都沒再聯係見麵過,因為他的職業,大家對他的消息是了解得少之又少,甚至有不少人以為他不幸犧牲了或是出國深造了。


    既然他想說一說,remember也願意聆聽,需要自己接話時他也很樂意接一兩句話不至於冷場:“那她認出你了嗎?”


    殳駒原迴答:“實在是太多年不見了,在學校時我們關係又不怎麽樣,話也沒說過幾句,雖然一眼認出了她,但是也不確定是不是,名字我也不記得了,她也一樣覺得我眼熟但不確定也不記得名字了,大家又都長大了變化不少,所以再見麵我們倆對對方說的第一句話都是問的曾經是不是在哪個學校上過學。”


    “你倆還挺有默契。”remember調侃一句,然後問:“那你們是怎麽看對眼的啊?”妻子跟他說了他們倆那一段,隻不過說的沒這麽細,所以他也想聽聽本人說的,總不能光他們知道他的,他也得知道他們的才公平。


    因為remember時不時地接話,所以殳駒原狀態還挺放鬆的:“因為是同學,然後又這麽難得地在部隊裏遇上了,同為軍人知道這個職業是什麽樣的,又都執行同一個任務保護你老婆,挺惺惺相惜的,朝夕相處的就互相看對眼了。隻不過可惜的是因為我們的情況比較特殊那會兒不讓我們談戀愛,這個事情一定要非常慎重,偏偏我們倆還同在你老婆身邊保護她,部隊那邊也有顧慮若是萬一談戀愛了我們是否會耽誤事,考察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你老婆她也考察了一段時間信得過我們覺得這種事情部隊不應該還非要介入,這個年代了因為職業談戀愛都不允許太不人性化了,她認為這畢竟是個人的問題不對不應該阻止介入,但又沒辦法反對這個規定,就想去替我們申請來著,在她申請前,也有確認過上麵的意思,經過考察已經同意了,所以是一定會批的。我當時可高興了,可能也是因為那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吧,感覺還挺奇妙的,所以就連被召迴部隊去執行任務時,我也是笑嘻嘻的,對待危險的任務也不像平時那般在意緊張了,就想著任務完成後迴來我就可以跟她說我喜歡她有女朋友了。可我怎麽也沒想到,那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執行任務,至今我都認為是我太高興所以大意了,因為我不知道除了責怪自己沒保護好她還能怎麽去接受,她對我來說是戰友更是愛人,可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倒下閉上眼睛,那種心情應該沒人能理解吧。我是軍人,那一槍打中了哪裏我太清楚了,所以我也很清楚她搶救不迴來了,當時我也是整個人都傻了,根本顧不上危險了,若不是章一反應快拉住了我,估計那次我也迴不來了。結束任務迴來後,她的後事也辦完了,我拿到了申請審批的同意書,別提多諷刺了,那段時間我挺難受的,因為傷心難過整個人都很頹廢,本來結束任務後應該是非常高興的,可一瞬間美夢就破碎了,我甚至都沒能跟她說一句我喜歡她,這是我最遺憾的一點。她寫的遺書有一封是留給我的,在遺書裏,她向我表明了心意,我覺得老天爺在捉弄我們,這種狗血的電視劇情節,為什麽一定要在現實生活中發生呢?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就不能讓我們過得踏踏實實嗎?”時至今日,或許已經不是當時的心情了,但是他現在表述的,是當時的心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有很多當時的感受他甚至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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