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馬隊從白土出發,漸漸地來到了長城麵前,看著巍峨的城牆依然如往昔一般肅立,蔡文姬的心中卻是充滿了無限的感慨。


    時隔十年,沒想到自己還有重新見到長城的一天。


    過了長城,便是大漢的疆土了,十年已過,不知道大漢還是不是往昔的樣子?


    蔡文姬的心中忍不住猜測起來。


    “我剛剛離開大漢的時候,這裏正是一片混戰,董卓被殺,朝政風氣眼看就好起來,可是王允老賊居功自傲,剛愎自用,父親聽聞董卓死訊,隻不過歎息了一聲,就被王允無辜殺害,當時父親為了能夠寫成漢史,委曲求全,向王允陳辭謝罪,願黥首為刑以繼漢史,可是老賊卻獨操權柄,不顧士庶所勸,將我父殺害。如果僅此而已,大亂定然難以形成,老賊在董卓死了之後,不僅不赦免董卓麾下眾將之最,反而欲要盡滅涼州之士,終於逼反李傕郭汜,令我大漢陷入大亂之中,如今楚公到了北地,戰亂應該止歇了吧?”


    可是在進入長城以南之後,蔡文姬並沒有看到自己所預料的那般繁華景象,而是人煙稀少,天地荒蕪的景象,有的地方甚至還堆積著皚皚的白骨。


    這時候蔡文姬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暗暗想道:“難道這楚公竟然也像董卓一般是個兇殘之輩?”


    看著眼前的衰敗景象,蔡文姬幾乎認定了自己的推理,心中頓時感到了一絲的失望,同時不知為何竟然感到了一絲的難過。


    默默地想了片刻,蔡文姬便決定冒死進諫,讓劉琦放棄兇殘的政策。對百姓施以仁政,以圖百姓安寧,國家繁盛。


    正好劉琦的大軍趕到了高奴。決定在這裏修整一日,與駐紮在離石的驍衛軍和親衛軍迴合之後再出發前往長安。蔡文姬便決定乘此機會向劉琦進諫,要他采納忠言,與民休息,施行仁政。


    於是,蔡文姬在晚上早早就將兩個兒子哄睡,然後在並州刺史龐德宴請劉琦返迴營帳之後,悄悄來到了劉琦的大帳之外。


    “何人在此出沒?”深夜之中,一名大將麵色冰冷。提著寒光閃閃的鋼刀,沉聲喝道。


    蔡文姬雖然不知此人就是廖化,但是卻見過此人,知道他是楚公身邊的護衛。連忙躬身說道:“妾身乃蔡文姬,有要事要見楚公。”


    “原來是蔡姑娘。”廖化這才發現眼前之人便是主公從匈奴要迴來的這個女人,臉色頓時和緩了一些。笑著說道:“不知姑娘深更半夜去見主公,有何要事?”


    廖化這句話剛一落下,便見身旁的兩個軍士向他遞來一抹不屑的目光,他們的意思很明顯:“咱們頭兒可真是不解風情,人家三更半夜的找主公。還能有什麽事兒?上一次主公半夜三更的去找人家,這一會人家自然是主動投懷送抱來了。”


    雖然如此想,但是這些軍士卻不敢當真說出來。隻好拚命的對廖化擠眉弄眼。


    隻可惜如今是夜裏,他們的擠眉弄眼算是白做了,因為廖化根本就看不見。


    不過廖化卻也不笨,他對沒有聽蔡文姬說到底有什麽事情,但還明智的選擇了為劉琦通報。


    而後來的事情也的確如大家所料,劉琦幾乎是不假思索就把蔡文姬請進了帳中。


    “不知蔡小姐深更半夜到我帳中有何貴幹?”劉琦見蔡文姬一臉的憂色,笑著問道。


    卻聽蔡文姬歎道:“琰感念楚公大恩,這裏有心腹良言相告,不知楚公肯采納否?”


    “哦?不知小姐有何賜教?隻要有理。琦定然不會拒絕。”劉琦的心中不由好笑不已,奇怪的看著蔡文姬。緩緩問道。


    隻見蔡文姬行了一個禮,然後緩緩說道:“妾昨日見楚公寫下一首《春望》。其中寫到‘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一句,妾不知其中之意,今夜特來請教。”


    劉琦聞言,頓時浮現了一臉的苦澀,原來自己所料不錯,此女深夜來訪,果然是為了探討詩文。


    這可是他這些日子最為頭疼的事情了,可是既然人家來了,也隻能硬著頭皮解釋了。


    “但是以此女的才智,豈能不知我這句話的意思?她這樣問到底有什麽深意呢?”劉琦雖然疑惑不已,但還是無奈的講解下去,因為他生怕對方會再提出一些稀奇古怪、令自己無法迴答的問題,隻好耐著性子說下去,而且這一次說的盡量緩慢,希望能夠拖延上一定的時間,然後再借口對方累了,把她請迴去。


    “國都淪陷,城池殘破,雖然山河依舊,可是亂草遍地,林木蒼蒼。一個‘破’字,使人怵目驚心,繼而一個‘深’字,令人滿目淒然。‘山河在’,明無餘物矣;‘草木深’,明無人矣。此句在此明為寫景,實為抒感,寄情於物,托感於景,為全詩創造了氣氛。‘國破’的頹垣殘壁同富有生意的‘城春’對舉,對照強烈。‘國破’之下繼以‘山河在’,意思相反,出人意表;‘城春’原當為明媚之景,而後綴以‘草木深’則敘荒蕪之狀……”


    幸虧劉琦在前世還讀過為數不多的一些詩評,而這首《春望》由於是高考常見的是溫欣賞之作,他當年為了考學將其中的評論被的滾瓜爛熟,如今倒是恰好用上了。


    在這個世上,劉琦不怕劉備,也不怕曹操,卻對麵前這個女子充滿了由衷的懼怕,因為從來沒有誰逼得他把高中的那點基礎都搬了出來。


    卻見蔡文姬輕輕感歎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昔者我朝治國,崇尚黃老無為之政,與民休息,輕徭薄賦,故令天下承平,乃有文景之治,後來孝武帝在位,乃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積百年之基,終令國家強盛,兩敗匈奴,我朝帶甲百萬,四夷敬服,雖則好大喜功,征戰多日,百姓稍有疲敝,然而我朝聲名遠播,亦是無可諱言。”


    劉琦聞言亦是點了點頭,正色說道:“你說的沒錯,孝武帝雄才大略,令我大漢懾服四夷,我向來也是十分佩服的。”


    蔡文姬卻看了劉琦一眼,嚴肅的說道:“竊以為,孝武帝之所以能流傳青史,未嚐不與重視武功有關,然而其中發展生產,對內施行仁政也不無關係,然而妾在返迴並州的沿途之間,卻見生產凋敝,人煙稀少,百姓多菜色,民眾多餓死,白骨壘於野,雞犬不相聞,心中無限傷懷,楚公既為並州之主,琰又素聞公雄才大略,為何偏偏學秦皇殘暴之舉?當此之時,公豈不當行仁政,事生產,教化萬民,奠定我大漢強盛根基?琰今日不避斧鉞,冒死進言,還望楚公采納良言,如此,琰即便一死,亦能換來無數百姓安寧康泰,可謂死得其所矣。”


    劉琦不禁好奇的看了蔡文姬一眼,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蔡文姬來這裏的真正目的,頓時起了促狹之意,沉聲問道:“你若死了,你那兩個孩兒可如何是好?他們可是剛剛與你團聚。”


    隻見蔡文姬的眼中頓時留下了幾滴淚水,然後抬起頭來,對劉琦深深施了一個禮,堅定地說道:“我相信以楚公的為人,即便是妾身被殺了,我那兩個孩兒亦能得到照顧,如若楚公真不願照顧,隻請楚公派出幾個人來,將我那兩個孩兒再度送還匈奴處,則琰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亦感激楚公之大恩大德。”


    劉琦聽了蔡文姬的話,心中頓時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好笑是因為此女竟然不知並州甚至包括三輔之地都是自己剛剛得來,由於時令正是寒冬,移民之舉尚在籌劃,均田之令尚未頒行,這裏顯得荒涼自是不可避免,但這並不是他的責任。而是常年戰亂所致。


    但是這卻依舊令他感到動容,因為蔡文姬隻是一個女子,剛剛返迴漢地就關心天下百姓,甚至為了大膽進言,不顧自己的兩個孩子,不顧生死,這份果敢和赤城,或者說對大漢百姓的這種熱愛,連他都感到深深的欽佩。


    所以,劉琦歎了一口氣,虛扶住蔡文姬,柔聲說道:“蔡小姐莫要如此多禮,前言不過是相戲耳。琦雖不才,卻亦知我大漢百姓深受離亂之苦,尤其是關中、並州之地,自桓靈以來,多有戰亂,異族侵擾、軍閥混戰、山賊流寇,令百姓一日不得安寧,故琦納賢才,練精兵,誌在扶保萬民社稷,讓天下百姓再無戰亂之苦,安享太平,這並州之地,甚至包括關中之地,俱是琦於今年平定了關隴軍閥新得的,所以未來得及行仁政,隻等過了年後,琦便下令從荊益移民,充實邊塞,行均田令,立學校,教化萬民,建醫院,保障百姓健康。”


    蔡文姬聞言,頓時感到心中驀然的一陣輕鬆,然後施禮謝道:“原來如此,這都怪琰事先沒有調查,這才妄下結論,唐突之處,還請楚公海涵。隻是琰不知,何謂均田令?”蔡文姬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政策,不由好奇的詢問了起來。


    待得聽劉琦講明了均田令的內容的時候,蔡文姬才終於明白了,她果然是誤會了麵前的這個人,連忙再度道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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