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恨秋葉離桑梓,不如異鄉偶得親。


    眼前這個陌生人眼裏閃著異樣的光彩,眼裏飽含的熱淚似乎隨時會湧出來,不消說,這一定是“澧州四怪”之一了。


    吳樂也難掩自己的興奮,但是還是打趣和他說道:“你先別說話,讓我猜猜你是誰,看這眼淚汪汪的娘們樣,首先排除匡河,那小子硬著呢,再說你這滿手指甲蓋裏都是黑泥的,那肯定也不是錦羲,我那好弟弟可是有潔癖的。好了,你要不是奶油的話,我就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


    可能是太久沒聽見別人叫他奶油,眼前這身形消瘦,麵色蠟黃的漢子抱著吳樂痛哭流涕起來,好在圍觀的群眾都已經慢慢散去,要不然大家會誤以為吳樂是因為不喜歡女人了,才砸了醉八裏的買賣。


    吳樂輕輕拍了拍奶油的背,打趣兒的說道:“哎,我說你這前世怎麽跟你一點都不像啊,瞧這瘦的,哪有一點我們奶油大師的風采啊。好了好了,匯合了就行,可別哭了,我們還得去找道另外兩個,才能‘澧州四怪’重新合體啊。”


    奶油抹了抹眼淚,小娘子一般點了點頭,說實話,和他現在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吳樂用手摟住了奶油的肩膀,如果這是奶油原來的肥胖身體,這個動作,吳樂是肯定完成不的:“我們迴去再慢慢細聊,現在先隨我迴澧州府再說。”


    奶油不為所動,還是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看起來他在遇到吳樂之前受了不小的委屈,並且迫不及待的要馬上告訴吳樂,吳樂隻好說:“行,你就在這兒告訴我,你穿越過來後都碰見了些啥吧。”


    這下奶油總算打開了話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吳樂訴說。原來奶油穿越過來後,發現自己的前世竟然是一個叫花子,剛剛穿越過的時候就是披頭散發的躺在地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懶得看他一眼,大家都對這裏長期駐紮的叫花子習以為常,奶油是既不知道自己前世的家人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叫什麽名字,隻得是起身四處尋找食物果腹。


    在家裏,奶油從小雖不是錦衣玉食,倒也能溫飽不愁,哪裏嚐試過自己找吃的呢?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副走到哪裏都有人嫌棄的叫花子樣,最終三天三夜都尋不著吃的的奶油,隻能衝進醉八裏,從雜役手中去搶奪那些客人沒吃完的雞腿啊、剩飯啊什麽的。就這樣,飯是吃到了,但也被醉八裏那老鴇子修理個半死,並將他扣留下來做了一名下人,規定他每天要挑五十桶水,劈三百斤柴火,倒一百次馬池才能吃飯睡覺,吃是吃的窩頭,睡是睡的廚房,有時候睡著睡著,就發現身旁多了幾隻吱吱叫的“夥伴”,要不是吳樂今天來找醉八裏的茬,這樣的日子,奶油肯定是堅持不下去了,要準備一頭撞死在樹上,迴老家去了。


    相比之下吳樂的日子簡直是快活神仙,當奶油問起吳樂怎麽當上都頭的時候,吳樂就顧左右而言他的敷衍而過,免得奶油心生嫉妒。


    奶油在哭過之後就冷靜了下來,問了一個剛剛吳樂把他拉到街角換衣服的時候,就想問的問題,那時候他是完全被突如其來的吳樂震驚了,所以忘了問:“吳樂,你怎麽跟你的前世長得一模一樣啊,剛剛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都蒙圈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是你。但你看我,都成了一個叫花子了,看上去年紀也不小,怎麽你還是和穿越前的樣子一樣,這不對勁兒啊。”


    吳樂一聽這話就眉頭緊鎖:“對啊,而且我在這一世的名字也叫吳樂,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想到你們三個能一眼認出我來,我也就覺得是個好事,沒多想。”


    奶油一想也是,便也跟吳樂一樣,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和吳樂一起收拾起現場來。


    正當吳樂招唿衙差們收拾現場,準備貼封條的時候,武氏兄弟的一聲大叫從身後傳來:“吳公子小心。”


    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吳樂,被一隻白狐在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這白狐不是別人的,正是武氏兄弟的心上人小玉打迴原形後變成的。


    狐狸的牙齒毒性特別大,比一般的狗咬的大得多。淺淺的一口咬在吳樂的脖子上,看樣子,是朝著要人命去的,那通靈性的白狐在咬完吳樂後也就一命嗚唿了,這是她的最後一擊。


    看起來白狐和吳樂之前在那洞裏見到的三個怪物不同,那三個怪物一心隻想吳樂把那晶石給摔碎了好給他們一個解脫,從最後那頭豬的表現來看,他們是極度憎恨老鴇子把他們變成女人去賣春的。


    而這白狐應該是恰恰相反,她很享受武氏兄弟和其他男人對她的愛撫,因此她恨死了破壞這一切的吳樂。


    正在收拾的衙差們都關心的圍了上來,膚色黝黑的喬慕峰尤為關心,大聲命令他的手下:“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來。”


    吳樂還在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沒事,你們別慌,應該不是啥大問題。”話還沒落音,吳樂竟兩眼一翻,竟然昏了過去。


    見勢不妙,原本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奶油,此時卻朝著武氏兄弟和喬慕峰大聲吩咐道:“快打一桶清水來!”


    武氏兄弟和喬慕峰都愣是沒動,眼前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麽對著自己吆五喝六的?


    見他們幾個根本不聽自己說的,奶油幹脆自己起身,跑向醉八裏的後院,從後院的古井裏拎上一桶水就飛奔迴吳樂身邊。奶油“咚”的一身直接跪在吳樂身邊,拚命的拿舀水澆在吳樂的傷口上,完全顧不得膝蓋的疼痛。


    眼見這個陌生人看起來像是在施救,喬慕峰和武氏兄弟幾個糙漢也就不再阻攔。


    表皮衝洗得差不多了,奶油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把吳樂的傷口撐開,繼續用水澆。顯然撐開傷口是很疼的,昏迷中的吳樂都微微皺起了眉頭,喬慕峰一把掀開了奶油的手,質問道:“你做什麽?這樣不是讓傷口撕裂得更開嗎?”


    奶油蠻橫的甩開喬慕峰的手,麵露決絕的說:“被犬科的動物咬了要馬上撐開傷口,衝洗內部看不見的傷口,擴大傷口的接觸麵積,以防傷口裏還有毒液殘餘。你現在不要插手,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想救他。”


    犬科是什麽東西?聽起來倒是挺專業的,喬慕峰是個大老粗,根本不知道怎麽急救,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瘦子在和喬慕峰說話的時候,眼睛裏都冒出了刀光,看來他是確實想救吳樂,於是什麽都不懂的喬慕峰就沒有再橫加阻攔,隻是在一旁看著。


    奶油繼續撐開吳樂的傷口衝洗著,待奶油衝洗完後,他輕輕將吳樂扶起,對喬慕峰說:“那個衙差,你現在趕緊把吳樂抬迴澧州府,叫大夫給他敷上雄黃酒,之後就等著他醒就是了。”


    一旁站著的武單和武雙也心急如焚,平日裏吳公子對他們不薄,而現在他們的女人,哦不對,是他們的白狐傷了吳公子,他們心裏是萬般過意不去。眼瞧著吳樂的傷口經過奶油的清洗後還在汩汩往外冒血,武雙撕了自己衣服的一角,上去就要給吳樂的傷口包紮。


    奶油趕緊出手攔住了他,大聲嗬斥道:“你幹什麽?狂犬病毒是厭氧病毒,你給他裹上傷口,隻會讓病毒滋生得更快。”


    所有人都呆住了,眼前這個人不簡單啊,嘴裏吐出的都是什麽稀罕字眼,什麽狂犬病毒,什麽厭氧病毒,世外高人啊。


    喬慕峰那個黑大漢,咧嘴露出一排白牙:“看來我家都頭命不該絕,是遇見高人了。”


    奶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著現代化的詞語在他們聽來仿佛是天機泄露,還好眼前這三個人好像什麽生物知識都不懂,隻好轉移話題吩咐喬慕峰:“你還是趕緊送吳樂迴衙門,記住一定要用雄黃酒敷傷口,這樣他才能有一線生機。”這迴學乖了,奶油故意沒講這個年代隻有雄黃酒才能消毒的道理。


    喬慕峰扛起吳樂,臨走前轉頭問奶油:“先生難道不隨我一起去澧州府嗎?我看先生是位高人,還請救人救到底,去澧州府繼續為這澧州府二少爺診治,吳知州大人一定會賞賜與您。”


    澧州府二少爺?看來吳樂這家夥日子過得不錯嘛,奶油果然心裏有些嫉妒,但終究心底也放心不下吳樂,於是應了一句:“也好。”,便和喬慕峰一起趕往澧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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