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赤陽下,醉八裏門口盈滿了從未有過的人,看客、嫖客來了就駐足不走了,有的人甚至被擠得大汗淋漓也舍不得走,而造成這一混沌秩序的不是別人,正是醉八裏的常客——澧州知州府二少爺吳樂。


    在與老爹的那頓別開生麵的早餐中吳樂就提到,醉八裏雖然看起來就是一個簡單的風月場所,做著一些皮肉生意,但它每年所上繳的賦稅與它的收入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並且醉八裏每年上交的賬本看起來卻是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問題,老爹多年來雖然為官清廉,但這澧州府的財政一直是個大問題,每年再向朝廷交貢後都剩不下什麽。


    用吳樂當時開玩笑的話來說:“老爹你是想腐敗都沒有門路,每天吃的比雞差,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賺得還沒雞多。”


    一世為官清廉的吳知州倒是一直在狐疑,自己那不諳世事,隻會給自己添亂的二兒子,怎麽一下子對城裏大大小小的瑣碎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大智若愚的吳知州沒有多過問,智者就是這樣,隻要一切向好,那個中點滴,又何必事無巨細的了解到呢?


    除了財政原因,吳樂的另一個想法,就是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自己那不爭氣的前世,一個月前倒在醉八裏的溫柔鄉裏,因此而淪為澧州城裏大大小小的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與笑柄,要洗刷掉自己的惡名,必須從醉八裏開刀。


    此時的吳樂也懶得再管嘴上不停推脫的老鴇,領著喬慕峰等二十名衙差就往醉八裏裏麵闖。


    哪料想,那老鴇一個閃身,變戲法似的又橫在了吳樂一眾人前,手中水袖輕扶而起,從袖口裏猛地探出兩根暗器一樣的絲帶,那速度極快,竟生生的釘進了兩旁的柱子裏。乖乖,這柱子可是大理石雕砌而成,竟被一根繡花絲帶給擊碎得嵌了進去。眼前這一切,吳樂還隻在電視的武俠劇裏看過,沒想到穿越來宋朝還真能見著這神技。


    周圍剛剛還在起哄的老百姓都齊聲“嗬”了一聲,然後就鴉雀無聲下來。見過無數快意恩仇的吳樂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本事,這老鴇子把以柔克剛的功夫可是練到家了。


    眼看不僅吳樂被鎮住了,連周圍刷存在感的老百姓都閉嘴了,老鴇也不再掩飾,換了張臉一樣,陰狠狠的說道:“嘿,酒癲子,你若是非要壞老身營生,也就別怪老身不念往日舊情了。”


    吳樂吞了吞口水,若是放在現代,一個瘦猴子老太太敢這麽跟吳樂叫囂的話,那他早就…早就…,算了,吳樂也不能拿老太太怎麽樣,那現代的老太太雖然沒有神功護體,但真要是跟一老太太動起手來,那下場恐怕是比聲名狼藉的前世吳樂更慘,各路正義之士會打爆吳樂的狗頭。


    沒時間想這些了,既然今天就是為了挽迴自己名聲來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那自然是慫不得,於是吳樂攥緊了拳頭,蕩起一身虎膽,朝那看起來有些本事的老鴇子大聲喊道:“直娘賊,我知道你是徐霞觀裏那被逐出的道姑,今天看來確實也有些身法,但我偏要看看你是否有翻天的本事,我就不信了,這大宋王法會治不了你。兄弟們大家一起往裏麵衝!”吳樂罵罵咧咧,把他在無字天書上學來的古文罵人的話全都使上了。


    說罷,吳樂便低著頭,大無畏的帶頭往前衝。


    沒想到天空中銀光乍現,幾抹素紗,從醉八裏廳堂上懸掛的李賀的墨寶後,破畫而出,那破碎的畫紙還未落地,幾抹纖細的身影便踏紙而出,翻江倒海一般掀起一股子煞風,待塵埃落定,方才看得清,這是幾個清秀纖細的女人身影。


    “姐姐,我們來助你。”眾女子齊聲喝道。


    看這幾位的身影,吳樂明白了她們是誰,於是高聲叫道:“諸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就是當初被這老鴇子哄騙下山的其他幾位道姑吧,各位不要作無謂的抵抗,大宋律法是不會饒過每一個壞人的。”雖說吳樂認出了這就是那幾位道姑,但是這幾位可不似老鴇子那般,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她們每個人都還是綺年玉貌,與那老鴇子站在一起,更像是奶奶和一眾孫女們。


    “呸,酒癲子,多說無益,看劍!”說罷眾人紛紛亮劍刺來,喬慕峰大喝一聲:“都頭小心!”閃身擋在吳樂身前,舉起殺威棒替吳樂擋了一劍。


    驚魂未定的吳樂顧不得許多,他明白,此時若是害怕了,以後這醉八裏可就要把妓院搬到澧州府裏去開了,他大聲叫喊到:“大膽狗賊,連秉公執法的衙差也敢刀劍相向,我今天就非要把你們一個個繩之以法。”


    領頭的這麽有氣勢,那手下的士兵還哪裏有慫蛋?二十名虎狼衙差抄起手中的殺威棒,玩命似的向前砸去。


    吳樂滴溜溜眼睛一轉,腦子裏多出了一個想法,但現在顯然沒時間去向兄弟們一一去說。吳樂在心裏估摸了一下,且不論兩邊武功本事比起如何,就論這人數,吳樂這邊暫時還是占優的,思前想後考慮周全了,吳樂把擋在自己身前保護自己的喬慕峰,輕輕地向前推了一把,示意他帶領十九個弟兄和對方作戰,自己則是向人群中鑽去,溜開了。


    果然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啊,這白皮紅唇的軟弱書生口號倒是喊得七八分響,等到這關鍵拚殺的時候卻溜了,那知州二少爺果然是靠不住,喬慕峰在心裏暗啐了吳樂一口,怒從心中起啊,大喝一聲,就往戰局中紮了進去。


    圍觀的老百姓隻是稍微散開了些,為這熱鬧場麵騰出了一些打鬥地方,卻並始終沒有離去,真是看熱鬧不嫌命長。等看到那為首的吳都頭抱著腦袋,像個老鼠一樣溜開了,眾人都把手統一的指向了膽小鼠輩,和喬慕峰一樣,打心眼子裏再也瞧不起這吳家二少爺。


    難道吳樂這一次就要半途而廢了?不,吳樂離開主戰場後,拉了一個旁邊看熱鬧的、身形相仿的人就往街角跑去。等跑到街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吳樂,就對那人說:“你,把衣服脫了,讓我穿上。”來不及跟那人說清楚緣由,隻能用一副命令的口氣。


    還別說,這都頭的架子就是好使,那人二話沒說,馬上就把衣服脫下交給吳樂,吳樂也沒給那人多言語,穿上衣服就走,可沒走兩步,吳樂又折迴街角,看了看地上的黃土,又多了個想法。


    眼前隻有那個被自己生拉硬拽過來的人,於是吳樂也不再顧忌什麽,脫下褲子,竟然就直接朝著地上撒尿,不一會兒,這尿就把這土地澆成了黃泥,吳樂也不嫌髒,馬上拿起那尿泥就往自己臉上抹,等抹勻了,吳樂又抬頭問起那莫名其妙被帶過來的人:“還看得出是我不?”


    那人木訥的搖搖頭,看起來是被吳樂的一套騷操作給驚呆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迴答,“改頭換麵”吳樂又往醉八裏門口跑去,沒想到那些個沒心沒肺的圍觀群眾看到興起,竟然都高聲叫好起來,完全沒有去想,吳樂這一行人是在維護一方治安。公差在搏命,惡人在屠殺,果然還是那句話說的最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殺威棒哪抵得過一柄柄明晃晃的銀劍,再加上對方是修為超乎常人的道姑,喬慕峰等人逐漸不支,大都受了傷。


    為了掩飾自己的行經路線,吳樂也一邊跟著叫好,一邊往醉仙樓內靠過去,此時醉仙樓內亂成一片,激烈的廝殺讓好多衣不蔽體的公子哥和姑娘們抱頭鼠竄。趁此亂象,吳樂攀上剛剛那幾位道姑破畫而出的破洞口,因為憑他的直覺,這裏麵一定有什麽東西,所以在事發之前這群人都蹲在這裏麵。


    吳樂翻過來一瞧,還真是別有洞天,這洞裏是一個完整的房間,因為四周都是牆壁,隻在頂上開了一扇窗,恰逢正午,陽光不偏不倚的射了進來。屋子裏有三張床,每張床上好像還都躺著人,隻是那陽光刺眼,要走進了才能看得著。


    待吳樂走近一看,又一個神奇的事物拓寬了吳樂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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