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飛奔迴澧州府,吳樂顧不上氣喘籲籲就跑去正殿找老爹,卻發現吳勁鬆正在收拾行囊,吳樂趕忙問:“哥,你要去哪兒。”雖然和這個大哥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吳樂能感覺他是真心實意對自己好,因此,也不想和他分開。


    吳勁鬆摸了摸吳樂的頭,說道:“這不是休假快結束了嘛,東京那邊也一直催促著我趕緊複職練兵以備不時之需,好在能在休假結束前看到你醒過來,我這也算是安心了。”


    吳樂不知怎麽了,麵對這離別之際,竟真的有幾分傷感,盡管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哥哥,但自己也著實沉浸在這家的避風港裏了,比起以前在學校裏孤狼似的獨斷獨行,迴到家中的百無聊賴,吳樂更喜歡這看起來枯燥的古代生活,沒錯,這才來了第二天,吳樂就覺得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裏,舍不得離去。


    吳樂掏出手裏的黑罐子,遞給老爹,老爹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又給了大哥,囑咐道:“到了東京,不免和那些個閹人打交道,這個東西在我們看來是百無一用,但在閹人手裏卻是如獲至寶,特別是澧州一帶的這玩意兒,在東京已經成了香餑餑,你拿著它,以防萬一。”


    大哥也不推辭,拱手稱謝:“謝謝父親。”


    嫂子也頷首屈膝,作勢告別老爹與我,老爹交代完了,一聲:“去罷。”便轉身不再多看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一眼。


    吳勁鬆則是又摸了一下吳樂的頭,笑盈盈的說:“好弟弟,在家多陪陪父親,經此一難我看出你已經長大不少,我相信你一定能照顧好爹。”


    不知何時,吳樂已是淚流滿麵,吳勁鬆溫熱粗糙的大手撫摸在吳樂頭上,讓一股暖流湧向了吳樂的全身,邊哭邊說:“哥,你放心,改日我一定去東京看你。”


    吳勁鬆應了一句好,便和嫂子一起頭也不迴的踏出家門,父親與哥哥都不迴頭的決絕,此刻卻成為了父子之間感情深厚最佳證據。


    剛剛與大哥分別的父親心情很差,也不願多講話,就迴屋批閱公文去了,這偌大的澧州府沒了風風火火的吳勁鬆,也馬上落寞了三分。


    吳樂想出去,卻又不想遭人白眼,隻得在澧州府內來迴溜達,吳樂想起來時朱瓊曾告訴自己,自己是趙宋王朝位高權重的王爺,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怎麽穿越過來卻是一個紈絝,這讓吳樂心裏落差很大,自詡光明磊落的吳樂,平時也對像自己前世這樣的紈絝無比唾棄,金旻便是其中一個。


    “罷了,還是迴房間好好研讀一下無字天書吧,看看我這王爺什麽時候能當上。”迴房掏出那本神書,照舊在心裏默念問道“吳樂什麽時候能當王爺”,這迴這書上隻出現了一行字——“指日可待”。


    吳樂心裏又升起一團無明業火,這書還跟他賣起了關子,這“指日”到底指的是幾日啊,其實吳樂心底並不著急,隻是那種模棱兩可的迴答讓急性子的他很難受。


    合上書,躺在床上,半閉著眼躺在床上,吳樂想找個人說說話,除了吳安。於是他大聲朝門外喊著:“門外邊除了吳安還有沒有人?隨便進來一個。”


    門外一陣窸窣,看來人不在少數,不知那口若懸河的吳安聽到這句話會不會有些傷心,哼,傷心便是,也許之前的吳公子喜歡的那個史詩級的拍馬屁技術,但誰讓他惹得現在的吳公子不開心,吳樂在老爹和哥哥麵前偶爾要演演戲,以掩飾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在這下人麵前,嘿嘿,也讓他知道知道伺候一個陰晴不定的主子有多為難。


    門外似乎在進行著推選,最終一個小丫頭被推了進來,而她看上去還不怎麽情願,吳樂看到了這一切,卻還是半眯著眼,生硬的擺著自己公子哥的架子。


    “怎麽?不願意,我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


    那姑娘緊張道:“沒,沒有,少爺難得雅興,煙兒哪敢不從。”


    “煙兒?”這如夢似幻的名字勾起了吳樂的興趣,他從床上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煙兒,本公子昏迷三十天這個事你是知道的吧。”


    煙兒顫巍巍的點點頭。


    吳樂又繼續起身坐到凳子上去,手撐著臉頰:“你看我這昏迷三十天,一醒來,腦子裏有些事竟忘了個七八分,你能給我講一講我為什麽會昏迷三十天嗎?還有為什麽澧州城上上下下的人都看起來十分討厭我?你能告訴我嗎?”


    煙兒渾身發起抖來,咬著唇,一雙秋水眸子裏盈滿馬上要流出來的淚水:“少爺,您要怎麽懲罰煙兒都行,何必找這些借口,您明知道我隻要說出其中原委,便不可避免的要受罰,您還多說這些作甚?”說罷,煙兒便開始主動解自己上衣的扣。


    見勢不好,吳樂趕忙上前一把抓住煙兒的手,看起來她以為是以前的吳樂要開始調戲她了:“你誤會我了煙兒,我是真的隻想聽聽這其中的事實,並不是想刻意刁難你。”


    煙兒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睜著還滿噙著淚珠的水汪汪的眸子,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


    那可愛得讓人心疼的樣子,引得吳樂使勁兒點點頭,難道這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少女以前也沒少遭受過吳樂的調戲?吳樂一邊在心裏咒罵了他那個可惡的前世十萬八千三百多遍,一邊扶煙兒坐下來。


    煙兒一坐下來,仿佛凳子上有釘子一樣,馬上又彈了起來,邊抹眼淚邊說:“小人不敢與少爺平起平坐,站著說就好。”


    這人啊,做奴隸久了就會有奴性,吳樂也就不再強求她坐下來,點頭示意她開始說。


    “那天,我正在花園裏修剪花圃,吳安就瘋了似的跑進來跟老爺說少爺你暈倒在了醉八裏,還口吐白沫了,我們幾個丫鬟急在心裏,卻也隻能在府裏等著,不一會兒便看見幾個壯士將少爺你抬了迴來,抬迴來的時候,少爺你全身都是僵硬的,而且右手直直的撐著,像是托舉著什麽東西一樣,麵目也十分猙獰,我們當時···我們當時都以為少爺不行了,都急哭了。”


    吳樂摩挲著下巴,也對這件事感覺到很奇怪,難道前世的吳樂感覺到有人要奪他的肉體,所以在拚命掙紮?現在迴想穿越的過程,當時吳樂的確感受到了來自兩個地方的壓力不斷擠壓著自己,一個想把自己壓進去,一個想把自己推出來,這樣想想,當時那個想把自己推出來的力量就是來自於自己的前世,那麽現在他的靈魂到哪裏去了呢?


    煙兒見吳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打斷她,邊接著說另一個問題:“平日裏,少爺你都是以澧州第一才子自居,成天與澧州城內或是別的州城的公子少爺們把酒言歡,吟詩作對,到興起是你們還會去醉八裏快活,隻是少爺酒醉後常常···”說到這裏,煙兒有些猶豫。


    吳樂能想象到接下來煙兒會說什麽,揚手示意她不必在意,自己不會降罪於她。


    煙兒則是深吸一口氣,壯了壯膽子,卻還是小聲的說:“少爺酒醉後常常不得體,在大街上強擼婦女,打砸商鋪,若是有人敢上前理論,少爺還會號召起身邊的公子哥、奴仆們一起揍這個人,老爺因為這個事發過不少次火,也把少爺送進過大牢關著,但是老百姓似乎並不解恨,反而給少爺您起了個外號。”


    “酒癲子。”吳樂搶在煙兒前頭迴答,這個外號昨晚他在無字天書上已經見過了。


    好吧,這樣一來,算是搞清楚了前因後果,吳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好了煙兒,你先下去吧。”


    煙兒又一次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著吳樂:“少爺今天不要‘采柚’嗎?”


    “采柚”又是個什麽新鮮名詞,真是活見鬼,吳樂對自己的前世已經由唾棄轉向無奈,這個遊手好閑的家夥到底創建了多少新項目。


    煙兒冰雪聰明,見少爺麵露難色,想必也不是不記得“采柚”的意思了,便解釋道:“少爺常說女人的胸前軟糯如凝脂,清香如新柚,因此每天晚上都會叫一名丫鬟到房間裏褪去上衣,摩挲上半個時辰,少爺您以前管這個就叫采柚,不過煙兒年紀還小,胸前不如幾位姐姐那樣雄偉,因此今天是少爺第一次晚上叫我進房來‘采柚’。”煙兒雪白的臉上燒出一抹嬌滴滴的紅色,羞在一旁卻作勢還要繼續脫衣。


    吳樂趕忙輕輕按住她的手,想必這也是個平時受盡刁難委屈的丫頭,他用了自己畢生最溫柔的語氣,對煙兒說:“煙兒別脫了,以後澧州府上上下下不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少爺以後隻會保護你們,不會為難你們。”


    四目相對,有感激也有其他,誰都是這無垠宇宙裏的個體,誰都想有個依賴,眼前那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形象,在煙兒柔情似水的眼眸裏,消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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