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貴人要見你。”


    當天色完全亮起來的時候,林致芸剛被一個噩夢驚醒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曾鞏承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


    從凳子上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又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並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之後,林致芸慢慢走到門邊。而這時她才發現,南宮亓玥並不在屋內。


    “走吧。”


    雖然不知道南宮亓玥去哪兒了,可是林致芸卻知道南宮亓玥定然不是“臨陣脫逃”,而應該是有了新的計劃。所以從容不迫的打開房門,林致芸睨了正審視著自己的曾鞏承一眼。


    “哼。”


    冷哼一聲,曾鞏承一甩衣袖便率先向前走去。可走了兩步,他忽然又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林致芸。


    “葉夫人昨晚睡得可還好?”


    “很好。”


    林致芸低頭理著自己的衣袖。


    “一覺到天亮呢。”


    “是嗎?”


    曾鞏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昨晚我可是忙得很呐。本來都已經睡下了,卻不想居然有人如此大膽敢擅闖貴人的房間,以至於驚擾了貴人。”


    “哦?”


    林致芸故作不解。


    “不知是誰如此大膽?”


    “那人雖然跑了,可是卻也受了傷。”


    走近林致芸,曾鞏承問道:“不知昨天很有見地的那位貴府的下人去哪兒了呢?”


    “他呀。”


    有些嫌惡的退後兩步拉開自己與曾鞏承的距離,林致芸道:“他是鄉下人,沒見過什麽世麵,更沒來過這豐荔城,怕是一大早出去閑逛去了吧。”


    “閑逛?”


    曾鞏承嗤笑一聲。


    “葉夫人以為我是那無知孩童,那麽容易哄騙嗎?”


    “豈敢豈敢?”


    林致芸厭惡的看了曾鞏承一眼。


    “你不是說那位貴人要見我嗎?若是去得晚了,你就不怕貴人生氣?”


    “哼。”


    林致芸的話終是讓曾鞏承稍稍有些忌憚,畢竟今早兒剛來了另外一位貴人,這位貴人的脾性可是比之前那個更讓人心生畏懼啊。所以再次冷哼一聲之後,曾鞏承便也不敢再耽誤時間,他領著林致芸匆匆往“貴人”住的院落走去。


    ……


    “曾鞏承,讓你去帶個人而已,怎麽那麽慢?”


    當曾鞏承帶著林致芸來到一個名叫“碧蓮院”的院子的時候,兩人剛一走進院門,就看到一個身穿妖嬈紅衣、身姿窈窕、長相妖冶、手裏拿著一把跟她的衣裳一樣紅豔豔的折扇的女子正站在院中微微仰頭,不知在看些什麽。


    “哎喲,落裳姑娘。”


    三兩步走到紅衣女子身邊,曾鞏承臉上滿是殷勤的笑意。


    “這天兒這麽冷,姑娘怎麽又站在外麵了?”


    “……”


    扭頭漠然的“看”了曾鞏承一眼,曲落裳的目光又準確無誤的落到曾鞏承身後、有些驚訝的林致芸身上。


    “大人要見的就是她?”


    仿佛在審視著林致芸一般,曲落裳的目光在林致芸身上久久沒有離開。


    “是的。”


    扭頭看了看站在那兒無動於衷的林致芸,曾鞏承趕緊衝她喊道:“這落裳姑娘是大人最為倚重之人,你還不趕緊給落裳姑娘行禮?”


    “……”


    睨了曾鞏承一眼,林致芸狐疑的打量著離自己不遠的這個雖然長相不俗,可是卻明顯雙目不能視物的女子。


    “罷了。”


    揮了揮手裏的折扇,曲落裳臉上閃過一絲明顯不屑的神色。


    “大人快要等急了,快進去吧。”


    “是是是。”


    曾鞏承異常諂媚的笑著。


    “那小人先去拜見大人了,落裳姑娘若沒事兒還是去屋裏坐著吧,不然小心……”


    “曾鞏承。”


    淡淡“看”了曾鞏承一眼,曲落裳打斷他的話。


    “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姑娘恕罪!”


    雖然曲落裳的語氣也是淡淡的,並沒有什麽起伏,可是曾鞏承卻知道自己剛剛的話惹得曲落裳生氣了,所以驚恐之下,曾鞏承趕緊“撲通”一聲跪在冰冷堅硬的石板地上。


    都說女人越美,心腸就約歹毒,這話在曲落裳身上體現的是淋漓盡致。別看曲落裳生得一副好相貌,可是熟識她的人卻都知道,她的性情是最為陰晴不定的。雖然雙目不能視物,可是這並沒有影響她擁有一身精妙的武藝。因此若是誰敢惹她生氣,那後果可能並不僅僅是死那麽簡單。


    “哼。”


    輕哼一聲,曲落裳又“看”了沉默不語的林致芸一眼,便輕搖著折扇慢慢走遠。


    “看什麽看!”


    待曲落裳走遠,曾鞏承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衣襟上的殘雪之後,因為被林致芸看到了自己如此窘迫的樣子而有些氣惱的吼道:“還不快走!”


    “……”


    並不想理會曾鞏承這副小人嘴臉,林致芸便施施然往前麵的正房走去。既然剛才聽曾鞏承稱唿那人為“大人”,那這位大人肯定是不會住偏房的。隻是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何許人也?身邊居然有如此妖嬈冷豔、與眾不同的……下屬。


    “大人,人帶來了。”


    進了正房,林致芸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扇畫著白雪紅梅的屏風正對著屋門立著,透過燭光,隱約可見上麵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嗯。”


    慵懶又帶著些惑人風情的聲音從屏風後麵傳來。


    “葉夫人,請坐。”


    “這人的聲音……”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林致芸在心裏納罕,“聽這人的聲音,明顯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那究竟是怎樣的人,居然能讓曾鞏承如此畏懼呢?”


    “葉夫人可是在猜我的身份?”


    雖然依舊斜躺在屏風後的軟塌上,可是那人卻洞悉了林致芸心中所想。


    “我是什麽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真心誠意的想跟葉家合作的。”


    “真心誠意?”


    聽了這話,林致芸冷笑。


    “閣下的真心誠意,就是以家夫為質,威脅逼迫嗎?”


    “為質?”


    林致芸的話好像讓那人有些不解。


    “葉老爺和林少爺在這府裏有人侍候,我也並未限製他們的活動,何來……為質之說呢?”


    “怎麽,敢做不敢當嗎?”


    努力讓自己沉住氣,林致芸道:“難道不是你授意的,說是如果我不答應跟你們合作,家夫與內侄就隻能躺著出這豐荔城嗎?”


    “哦?”


    “大人恕罪!小人……小人也是為了能讓大人的計劃順利的進行下去才會這麽做的啊!”


    林致芸話音一落,屏風之後那人就隻是略帶疑惑的一個“哦”字,就讓曾鞏承麵色大變,然後趕緊跪伏在地麵上。


    “大人,小人真的是為了大人……”


    “聒噪。”


    有些不悅的揉了揉耳朵,那人打斷曾鞏承驚恐求饒的話。


    “下去。”


    “啊?是是是,小人……小人告退。”


    那人的話讓曾鞏承一愣,但隨即曾鞏承一點兒不敢耽誤,他趕緊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往門口跑去。


    然而沒想到他的手剛碰到門上厚重的簾子,就身形一滯,然後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啊——”


    曾鞏承倒下之後身體不斷的抽搐著,並且不斷有鮮血從他的勃頸處和口中湧出,不過片刻功夫,就染紅了門口的地板。


    “這……這……”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本來就是強自鎮定的林致芸也不知所措起來。她有些慌亂的從凳子上起身,看了看屏風之後不為所動的人,又看向地上目光逐漸渙散、然後頃刻間命赴黃泉的人。


    “落裳,無禮。”


    這時,那人聽似責怪但是卻明顯帶著一絲漠然和寵溺的聲音從屏風之後傳來。


    “驚擾了葉夫人,還不快向葉夫人賠罪?”


    “是。”


    簾外有人出聲應了,然後簾子一動,就有一個手執折扇的紅衣女子嫋嫋而來。她淡漠的抬腿跨過曾鞏承逐漸冰涼的屍身,慢慢走到林致芸身前。


    “葉夫人,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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