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頭狠狠的罵了句狗日的,正好路過一個街角,感覺到了什麽,微微朝著那邊上看了一眼,夜色下頭趕緊加快了步子。


    我雖說讀書小,但再怎麽也十四歲咧。要說這麽多年也該習慣了,偏偏每次看到這些玩意心頭還是抖得厲害。來之前我打死都想不到,這城裏頭的玩意壓根就不比我們那鄉裏頭少多少,好些地方,簡直就比農村的山裏頭都還多,一到晚上過路,我愣是盡了全力的裝成自己什麽也瞅不到。


    不多時順著城邊上就進了農村。身後的城市霓虹燈都照亮了半邊天,我背著書包迴頭看了一眼,還是覺得走在這農村裏頭自己心裏踏實,臉上也笑了起來。到城裏上學之後,估計連我家裏都想不到,我壓根就沒有到大姑家去住過。反而兩年多以前一到這頭,姑爺那屋裏頭就鬧了起來,楞就沒讓我進門,大姑沒辦法,到了最後也不曉得怎麽就把我交給了一個姑爺這邊的一個遠方親戚,當時是聽說這親戚沒什麽親人,長期就一個人在屋裏頭也不方便。


    打死我都想不到,姑爺愣是用老太婆一個人也需要照應來說服了大姑,沒幾天就把我朝著這邊上的農村送了過來。


    走了四十多分鍾,總算進了一個莊子,我規整了一下衣服,朝著邊上的一個磚房就走了進去。一個老太婆笑眯眯的坐在屋裏頭,手裏還在縫鞋底。


    “劉小娃,迴來咧。”


    我把書包一放,


    “肖婆婆。你晚上早點睡嘛。”


    姑爺這老太婆姓肖,據說是兒女都不在身邊,我在這房子裏頭住了兩年,以前在家裏都是媽老漢外加老幺照顧我,哪裏照顧過別人,偏偏時間久了愣是也鍛煉出來了一般。從書包裏頭掏出一個袋子,直接往桌子上一放。


    “肖阿婆,大姑讓我我給您帶了點清熱的藥,前幾天都聽到你晚上咳痰,吃了會好點。”


    這老太婆穿著個布鞋子,滿是皺紋的臉邊拿著袋子邊笑的不行,


    “還是你大姑有心囉。劉小娃,這幾年要不是有你,我這孤家寡人怕是都去囉。。。你一個娃子在這邊讀書也不容易,別老管我這老太婆。。。”


    我坐在桌子上開始吃飯,嘴裏頭塞的滿的不行,還一個勁的唔啊唔的說話。整完之後洗了碗,就開始看書做作業,


    “娃子,你那衣服我都給你洗咧,放在你那床頭的。”


    我埋著腦殼還在一個勁的摳頭,這姓肖的老太婆走路不方便,每迴晚上我一迴來偏偏就要開始在屋裏頭拾掇,嘴裏頭嘮嘮叨叨的不行。


    聽了這話,我趕緊開了口,


    “婆咧,都說囉衣服我來洗,你咋就不聽喲。”


    這老太婆臉色立馬就變了,“你個娃子,你一個人要讀書,哪裏有時間整這些嘛。再說你就那兩三件衣服,你自己都要忘來洗,我不跟你洗,到時候看你穿個啥?“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被罵了之後我硬是沒敢還口。


    這老太婆,說完又來來迴迴的念,從這屋走到那屋,這裏弄弄那裏弄弄的,我早就習慣了也懶得管,反正這老太婆到了時間自己會睡覺。


    終於到了十二點過,老太婆去睡了覺,屋子裏頭已經安靜的不行。這磚房很大,在這莊子的邊邊上,靠著的城邊都還看得到山那頭城裏頭的燈光。前門兩邊是稀稀疏疏的樹林,一條路通出去通暢的不行。


    我站在屋子門口,周圍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每天一到這個時候,我心裏就有些抖。沒人知道是為什麽,隻有我自己曉得這裏頭的原因,拚了命的在心頭罵某個人。即便是我來城裏頭讀了書,老幺那貨依舊要搞得我心頭閃的慌。我依稀還記得兩年多以前走的時候,頭兩天晚上,老幺摸到我屋子裏頭來鄭重其事的找我談心,駭的我整夜都沒睡著,當時幾乎抖著聲音問他。“幺舅,要是不這麽做成不成咧?”


    當時這貨坐在我床邊上,一個臉笑的怎麽看怎麽惡心,


    “也成啊,你要曉得,板板這種東西邪的緊,隨便你去什麽地方,要是讓他們知道你能看得見他們。會出什麽事兒我也說不準。所以你得把當地的親戚都給照顧好,別處可不比這鄉裏頭。我可是你舅,你想想,我什麽時候還整過你?”


    之後的日子,我每天必定都得半夜在睡覺。讀書的時候,我幾乎覺得自己每天都在裝,裝作看不到好多東西,長期的壓抑自己也習慣了。就連那老太婆都不知道我藏著的秘密。


    我低聲的罵了句什麽,轉頭就從長期不用的石頭磨子下頭拿出一個口袋,裏頭裝的全是味道臭的不行的草藥。鋪開水紙開始練字,半個多鍾頭正好這幹草煮熱求了,捏著鼻子把這臭的不行的玩意給喝了下去。嘴裏頭又狠狠的罵了幾句,這他娘的壓根就是田邊上的豬草,這兩年都還是我自己到外頭去扯迴來的,以前在鄉裏頭又不是沒看過別人喂豬,偏偏老幺那貨交待的事情裏頭就說得天天喝煮的草水。


    就在這磚房的牆壁頂頭,高的不行的地方居然嵌了一根粗的不行的木棍,為了打這根樁子進去,我一開始愣是費了好些勁,硬生生的撬了兩匹磚才卡穩。因為時間久的原因,這木棍的端頭都被我磨平了。


    眼看著已經到了半夜,我從米缸裏頭打了一碗米,輕手輕腳的路過了肖老太婆的房間,一個人走到了外頭的壩子裏頭。


    每天晚上,一到這個時候我心頭就有些抖,安靜的周圍,稀稀落落的樹林裏包括遠處的山頭上都平常的緊。我在心頭罵了一聲,麻著膽子,邊把米朝著壩子前頭的路邊上撒,邊嘴裏頭還在小聲的念,


    “有怪莫怪,不著家的鬼魂親戚都來吃一口,施米這屋子是人住的,要是有路過的朋友可別伸腳,娃子我在這兒謝過咧。。。”


    “有怪莫怪,高抬貴手。”


    當年老幺的話我不敢不信,生怕哪天自己多看了周圍一眼,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突然驚醒,就發現白天看到過的哪樣玩意已經站在了自己屋裏頭盯著自己。


    因為心頭害怕,我已經不知道有多少迴這樣朝著外頭撒,米撒到了路上頭,我看了看周圍就走了迴來,一時間還不敢關大門,按照老幺的意思,這是在招待周圍的孤魂野鬼。


    一開始根本沒動靜。我坐在屋子裏頭,心頭抖得厲害,不多時,就聽著外頭像是有細細索索的聲音響起。我扭頭不敢朝著外頭,隻敢用眼角的餘光來瞟,就在那路邊上,似乎就出現了幾個模糊的影子,就蹲在撒米的地方,埋著腦殼像是在悉悉索索的埋頭吃著。


    就在這時候,一股微微陰冷的感覺升起。


    一直等到那聲音似乎沒了,我才又到了壩子邊上的路上頭,反複看了周圍幾眼,愣是沒再瞅到什麽東西,這才彎腰把撒出去的米又給撿了起來。端著髒兮兮的米迴了屋,心頭像是始終有股子陰冷的感覺,我下意識的就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那是這磚房門口這條路的樹林外頭,根本就是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為什麽,有好幾次我半夜撒米,都會有這種感覺。根據經驗,這應該是有什麽過路的玩意沒有過來吃,反而眼睛就一個勁的看著這頭。我心頭罵了句什麽,心頭我明天又得往米裏頭加點香灰才行。


    到廚房把米重新淘洗幹淨,用碗乘著擺在灶頭上頭。反正第二天都是我起來煮飯,就連早起的老太婆都得比我晚上半個小時。


    我的屋子簡單的不行,一張床一個衣櫃,壓根就是連個寫字台也沒有。一天就這麽過了,我累的不行,倒在床上埋頭就睡。


    深夜的磚房裏頭,關了燈之後周圍漆黑一片,就在我放了碗米準備一早下鍋的黑漆漆的廚房中,像是有什麽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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