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聽說過有人生過一場大病就會變得奇怪,但大多都聽說是變成“哈二”(癡呆),偏偏我像是吃了一坨狗屎,一場熱傷風差點要了我的命,過後居然就整成了看死人的眼睛。


    我心頭奇怪,雖說就離我家不遠,但前後都是陰溝,沒人收拾早就臭的不行,再說邊上都被人整成了糞水塘子,平時一兩個月都不見有人往這裏頭走一趟。我放了菜油桶就翻過了陰溝,到了牆邊透著那泥巴竹片的爛牆縫往裏頭看。就看著居然有一個人蹲在裏頭的“垃圾堆”上頭。而蹲著的那個,不是別人,居然正是老幺。我心頭奇怪的不行,這貨臉上的表情跟我平時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就那麽繃著個臉。對麵居然站了個穿粗布衣服的陌生中年人,也是邊蹲在地上,手就朝著那爛房子堆裏頭還在挖著什麽,嘴裏頭一個勁的在朝著老幺說,隔得太遠我壓根聽不清楚。


    我就看著遠遠的老幺突然站了起來,一個破鑼嗓子扯著就開始叫,


    “老鄉,我說你咋說不聽咧。這裏頭的爛木頭不是我們家的,全是以前公家的財產。你想要得去問村裏頭。我們家哪做得了這個主?”


    我心頭一急,狗日的居然是個偷木頭的。心急之下就想立馬衝出去,但硬是停下了步子,下意識的居然沒有動,就繼續躲在那爛牆的後頭。


    那中年人估計是看老幺不鬆口,也是沒了辦法,又說了兩句什麽直接就從另外一邊出了供銷社這爛房子,老幺歪唿唿的吐了一口也是翻牆迴了屋。一時間整個昏暗的供銷社再次安靜了下來。


    眼看著沒了人,我摸著牆就朝著裏頭走。到了兩個人之前站的那地方,這是一麵房子裏頭倒了的土牆,地上已經成了個泥巴堆。我心頭奇怪的不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這泥巴堆,估摸著那中年人之前站的位置,伸手就朝著這幹泥巴裏頭娃。


    挖了二十厘米左右,一個什麽東西漏了出來,我趕緊接著刨,等看清楚了這玩意之後,駭的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是一件髒兮兮的小孩衣服,看樣子已經舊的不行,居然還裹著什麽東西。我吞了吞口水,混著泥巴打開一看,衣服裏頭,居然還裹著髒兮兮的骨頭。


    我整個人都徹底的愣住了,一時間心頭隻覺得毛骨悚然,雖說都過了好幾年,這衣服我哪裏會認不出來,就是我三四歲的時候穿過的一件棉布褂子。


    這玩意不是應該在我屋裏頭的老櫃子裏頭擺這麽?看樣子埋在這兒已經很久,就在這時候,我啊了一聲,趕緊扭頭,就發現自己身後已經是站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老幺。


    “糞娃,你到這兒來做球?”


    看著笑嗬嗬的老幺,此時我心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一想起剛開始看到這貨和那中年人蹲在這裏頭擺弄這些泥巴的那一幕,一種莫名的害怕從心頭升起。


    “我媽讓我提菜油。我瞅著你在這裏頭。就。。。。”


    我一時間“就“不出來,邊說話還邊下意識的朝著後頭躲了躲,這貨居然蹲下來拿起衣服,當著我的麵就把那些讓人滲的慌小骨頭一包。朝著幹泥巴下頭又埋了下去。我蹲在坑邊上,看了眼那裏頭露出來的骨頭,駭的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慌之下,哪裏曉得手正好又摸到了那下頭的幹泥巴裏,像是摸到了什麽東西,這迴,徹底沒把魂給我嚇出來。


    就在那泥巴堆的下頭,居然有一雙爛了的眼睛,透過縫隙就那麽盯著我。


    “啊?”


    我直接叫了出來,這下頭居然是個死人,老幺這貨當著我的麵伸手使勁的刨了刨,我終於是看了清楚,這死人露出來的肩膀已經爛了,我之前手摸的那邊上正好是這玩意腦殼的位置,身上的衣服混著泥巴早就發了黴,嘴巴張著,一雙眼睛像是在直勾勾的瞪著我。最讓我頭皮都發麻的是,這死人居然不是躺著的,而是整個人都像是被立著種在這土堆裏頭,上頭的泥巴被刨了,就隻露出那麽個腦殼。


    頓時,一種極度恐懼的感覺從我心頭升起,這死人,難不成就是老幺他???


    昏暗的供銷社裏頭,老幺看了我兩眼,接著自顧自的把那包著骨頭的衣服朝著坑裏頭一放,居然正好就對著那人張著的嘴巴的位置。當著我的麵把土給填了起來。我麻著膽子站起來已經是想走,就聽這貨突然罵了句什麽。


    “幺。。。幺舅,我還得去提菜油。“


    老幺依舊麵無表情,看的我都有些害怕,頓時我就想起了已經埋下去的那件衣服,雖說時間過的久,但看著真就像是我自己穿過的,一時瞅著他下意識的倒退了好幾步。


    “糞娃,我是你舅咧。”這貨看似不經意的兩步就走到了門口,已經是擋住了出這爛房子的路。接著從身上掏出了三根香,招了招手。


    這一瞬間,他又笑了起來,看著這笑容,我似乎又想起了到處帶著我玩,把我放背上讓我騎馬的那個身影,這貨身上依舊穿著那唯一的一件早就跟身材不符的衣褲。我咬著走了過去。


    “你現在別問那麽多,這件事兒千萬別告訴你媽老漢,這死人是我從山裏頭挖出來的,聽話,來給他上柱香。嘴裏頭跟著我念。”


    這貨的語氣生硬的不行,我麻著膽子跪了下來,心頭想著剛才看到的那腐爛的臉,身子都有些抖,被這貨盯著我就磕了已個頭。這貨在邊上盯著這土堆就開了口。


    “我劉還,叩謝陰客保我八字平安,佑得祖屋。”


    我心頭驚得不行,也是跟著念了句,“我劉還,叩謝陰刻保我八。。。八字平安,又得租屋。”一句話愣是錯了好幾個字。我萬萬沒有想到,來提個菜油,就能被老幺讓我對著一個土裏頭的死人磕頭,這玩意在被埋著的土下頭,還詭異的盯著我很小時候穿過的一件舊衣服。


    我埋著腦殼繼續磕頭,就在第三下的時候。眼看著插在地上的香居然就是那麽一抖。這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還沒反應過來,後頭的老幺臉色一變,瞬間看了眼周圍。整個供銷社的爛房子安靜的不行,還是下午天,壓根就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還在跪著,就發現這貨眼睛死死的盯著這爛屋子的一個角落。嘴裏頭念了聲。


    “還有東西?老子差點就被瞞過去咧。”


    一時間這句話我壓根就沒聽懂。就看著這貨咧嘴對我一笑,


    “小還,平時幺舅對你那麽好。這迴得找你幫個忙。”


    根據經驗,這貨每次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都沒好事,有一迴菜籽花開的時候帶著我去河邊上逮螃蟹,順著水邊的菜花地找著好幾個螃蟹洞,這貨當時就是這幅神情,指著其中一個有些扁的泥巴洞說裏頭肯定有母螃蟹,我哪裏知道那麽多,邊想著螃蟹蛋的亮晶晶邊就把手朝裏頭一伸。結果硬是掏出來一條小菜花棒(蛇)。當場就給我嚇哭了。


    一種不好的感覺從我心頭升起,我裝模作樣的點了點腦殼。“老幺,你看那屋頂有什麽東西?”


    這貨下意識的抬了頭,就聽我罵了聲錘子,爬起來就已經往門邊上跑。還沒到門口,我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


    “在革命前輩麵前,你娃子就這點覺悟?”


    我嘴裏頭邊罵邊一個勁的掙紮,這貨收拾我想收拾什麽一樣,一隻手提著我雙手雙腳就亂蹬,壓根摸不到他半點。接著把我朝著地上一放,一個什麽東西直接就按在了我眉心。臉上的神色就跟平時拿骨頭引誘村裏頭的癩皮狗一模一樣,


    “糞娃,這迴幫了我,老子給你買冰棍。”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腦殼一痛,下一刻,這貨搬著我的頭,直接就朝向了這大房子的一個角落。就這麽一下,我隻覺得背心開始發冷,眼睛就盯著那牆角的位置。一開始還沒覺得,到了後頭,這貨按在我眉心的東西越來越緊,我隻覺得隱隱的那牆角的地方像是多了個什麽東西。終於,我臉上露出極度驚恐的神色,一隻手就指著那方向,像是壓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張得大的不行。


    就時那麽一瞬間,我看到,就在那陰霍霍的牆角廢堆位置。一個黑漆漆的人就站在那兒,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們兩個。


    “錘子喲。。”


    幾乎是一晃眼,那人又不見了。似乎剛才的那一眼,隻是我的意識之中看到的一般。


    聽了我的話,老幺整個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我就聽著這貨念了聲,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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