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試探的朝著豆豆所在的方位尋去,在約莫五六丈遠的地方將豆豆尋到,不過令藍羽愕然的是,之前那隻胐胐消失不見了,倒是有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蜷縮在雪麵之上。


    藍羽愕然的望著那個蜷縮在地的十一二歲小丫頭,滿臉疑惑。她是誰?剛才那隻胐胐呢?


    地上的小丫頭忽然動了動身子,令藍羽趕緊朝後退了幾步,沒敢吱聲。小丫頭揉了揉胸腹,又晃了晃腦袋,不知何故竟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讓藍羽後背脊起了一層寒意。這是什麽情況?我都沒有碰到她呀!


    小丫頭坐起身來左看右看,在驚訝之後,立刻大笑起來。笑聲似鈴鐺,迴蕩在雪穀之中。


    藍羽微蹙眉頭,暗咐:這丫頭一會兒駭然一會兒歡喜,該不會有病吧?


    小丫頭在確定她已是人形後,滿臉喜色的迴頭盯住藍羽,唇邊浮起一抹不動聲色的冷意。


    藍羽被小丫頭這一看,看得毛骨悚然,試探問道:“你是那隻胐胐?”


    這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正是豆豆,因之前她的仙主長冰曾說過她還需百年才可以自由幻作人形,沒想到今日她竟陰差陽錯的被這隻臭翳鳥突破了禁製提前化形,當然是喜不自勝!“是啊。怎麽?讓你受驚了,臭翳鳥。”


    藍羽將豆豆端詳了兩遍,道:“聽你聲音明明才三四歲孩童聲音,為何化形會是個十一二歲的丫頭?”


    豆豆笑眯眯道:“你想知道啊?想知道,你就跪地求饒,我就告訴你。”


    藍羽見豆豆年紀尚小,且還剛剛化形,自是沒有將她放在眼中。“你休要得意,保不準我一掌就會將你劈迴原形!變迴那隻又醜又胖的胐胐!”


    豆豆一聽,頓時怒意上頭。在仙主口中的可愛怎麽到了這隻臭翳鳥眼中就成了又醜又胖?真是找死!豆豆雙掌聚力,托起一團焱薄霧氣。霧氣隨著她的法力催盛,越發的濃烈起來。


    藍羽望著豆豆,手中已經幻出一柄藍焰長劍橫在眼前,大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之勢。


    豆豆見藍羽幻出的是一柄藍顏長劍,不由微微一怔,但很快,她又將心緒恢複平靜,把手裏濃烈的霧氣擎向頭頂,隻見那些霧氣如星蕊般漂浮向高空,然後慢慢遮蔽他們所在方位。天色則隨著這些星蕊般霧氣的快速移動而變暗。


    藍羽望著漸暗的天空,眸底浮起驚色。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遮天蔽日?問題是,這隻胐胐怎會有如此高深的法術?


    豆豆沒有在意藍羽的神色,而是繼續催動體內力息向空中傾瀉。那些力息如柔風如春雨,偶有淅淅瀝瀝如黏糖般的涼意濺落在藍羽的臉頰上。藍羽忍不住伸出手指抹了放在唇邊嚐了嚐,發覺那些涼意果真有淡淡甜味。奇怪,這是什麽路數?他怎麽從來沒見過?


    藍羽連忙伸出雙指,掐出一朵火焰,然,那朵火焰剛起頭,閃爍了兩下就滅了。他繼續,依舊如此,心中不免暗驚。


    豆豆的身上不知何故,竟泛起一圈散淡的白光,如月色般將裏間照亮。她發現藍羽的臉色略顯緊張,遂笑道:“臭翳鳥,你就別白費功夫了?這囊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囊?什麽囊?藍羽詫異。專門為他準備?難道,這隻胐胐知道他要來?或是這隻胐胐身後的那位知道他要來?


    “很驚訝嗎?”豆豆收迴餘霧,望著完全密封的黑色空間,滿意的笑道:“這裏怎樣?”


    “你知道我要來?”藍羽問。


    “不知道啊!”豆豆笑起來,聲音中依舊帶著多許奶聲奶氣,道:“我家仙主說了,對付翳鳥,就用這個栓天囊。”


    “栓天囊?”藍羽不解,道:“你以為我會這樣輕易被你擒住?”


    “不然呢?”豆豆望著藍羽,澄淨無暇的臉上浮起笑意。


    藍羽沒有作聲,而是施法想要破除這個栓天囊的桎梏,然而令他感到心驚膽戰的是,他的法術根本就使不出來,此時的他就如一個普通凡人那般隻有力氣還在。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藍羽大急,眸底泛起赤紅,緊盯豆豆問。


    “什麽東西?我怎麽跟你解釋呢?這栓天囊也算是個東西吧!”豆豆笑嘻嘻道。


    “你……”藍羽見豆豆年紀雖小,小嘴卻是一等一的伶俐。“你怎麽會看出我的來曆?”


    “你都能看出我的來曆,我為何就不能看出你的來曆?”豆豆笑道:“你們翳鳥雖然有著一身與鳳凰媲美的華麗羽毛,但卻沒有鳳凰浴火重生的能力。聽說你們的眼睛是世間難覓的寶物,若是我擒住你,將你的雙眼摳出來放在陽光下,就會變成褐色的寶石。不過,這種寶石大多都是用來作定情之物。那也沒關係,我就將你的眼睛送給我的仙主,讓她將你的眼睛贈與自己喜歡之仙神。”


    “你敢!”藍羽惱道。這隻又醜又胖的胐胐,竟然還敢打他眼睛的主意,待他出去,定有她好受!


    “我跟你說,我可沒什麽不敢的!”豆豆正色道::“你是傀域那個胤滄太子身邊的小嫵王吧!我等你很久了。”


    藍羽聞言,眼瞼微縮。“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啊!”豆豆湊近藍羽,道:“你難道沒有發現,這裏麵除了黑色就沒別的顏色了嗎?”


    藍羽朝後退了兩步,盯著豆豆。“你想幹什麽?”


    “你不是小嫵王嗎?那個能夠聚集萬妖之色、十方夢境之色且能禍亂人心的小嫵王嗎?”豆豆望著藍羽,臉色漸冷,道:“你可還記得蜀地海州嵐河鎮的紫櫻樹?”


    藍羽聽罷,臉色瞬間煞白。“你跟她……”


    “你奪了她的繽紛顏色,還燒毀了她的原身,真是好狠啊!”豆豆並未迴答藍羽的疑問,自顧自道:“我要你將她的繽紛顏色還迴來!”


    “她已經死了,煙消雲散了。”藍羽高聲道:“我並沒有拿她什麽!她的櫻元已經練成魔嬰救治了傀域的兩位將軍。”


    “我知道!”豆豆微怒,瞪著藍羽道:“你可以施法抽取她的繽紛顏色,那我也得讓你嚐試一下栓天囊的厲害!”


    “喂,你這隻胐胐,你到底跟那株紫櫻樹是什麽關係?”藍羽見豆豆作勢要走,連忙大聲問道。


    “跟你有關係嗎?”豆豆迴眸瞪了藍羽一眼,隨即消失在栓天囊中。


    豆豆一走,栓天囊中就完全暗黑下來,藍羽甚至連自己的五指都看不清楚!這栓天囊到底是何鬼東西?為何那隻胐胐說是專門為他準備?藍羽想要朝前行,可這黑得如墨漆般的空間,讓他沒法挪動半步。而這越發冷泠的氣息,令他的心越發的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揪緊。


    一股冷風從遠處席卷而來,纏繞著藍羽的身軀不放,如長蛇般從他衣襟中鑽入緊貼在他溫熱的肌膚上。冷風一寸一寸侵蝕他的體溫,像被冰封一般,刺骨的疼痛和寒意並駕齊驅,互相牽製和拉扯。皮肉、肌膚、骨骼、發絲……沒有一處不滲入疼意和冷意。


    藍羽不知安撫自己身體的哪處才好?哪處都疼痛得厲害,卻又沒有確切的位置。他或跌坐,或匍匐,或雙手抱頭……然,那些寒冷和疼痛始終如影隨形,撕扯和吞噬著他僅剩的理智。


    豆豆望著手中那隻拳頭大小的琉璃瓶,眸中浮起點點淚花。若不是因你之故,我與紫櫻何以會形同陌路?如今,你就去陪她吧!


    “豆豆!”


    驀然,一個清朗且驚訝的聲音自空中傳來。豆豆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輕塵來了。“你在幹什麽?”


    豆豆聞聲,連忙將那隻琉璃瓶朝身後一藏,依舊被輕塵瞧見。


    “你在藏什麽?拿給我看看!”輕塵飛身落地,見到已幻作人形的豆豆大喜不已,卻無意間瞥見她手中的那個瓶子,心中頓時浮起一抹不好的預感,顧不得去仔細打量豆豆的人形,立刻上前去奪豆豆手中的琉璃瓶。


    豆豆哪裏肯將那隻琉璃瓶交給輕塵,轉身欲溜。


    輕塵眼疾手快,一把揪住豆豆的後領,將她強行拖迴身前。“說,做了什麽虧心事?為何見我就跑?”


    “我,沒,沒做什麽!輕塵,你趕緊放開我!”豆豆使勁掙紮,就是不願將那隻琉璃瓶交出來。“你再欺負我,待仙主迴來,我就告你的狀!”


    “你告我的狀還少了嗎?豆豆,你能幻作人形,我自是替你高興!”輕塵幽幽道:“可我看你剛化作人形就沒幹什麽好事,快將那隻瓶子交出來!”


    “我不!”豆豆掙紮道。


    “給我!”輕塵也不示弱,伸手去搶奪。


    豆豆與輕塵在互相使勁拉扯中,不慎將那隻琉璃瓶摔落。那隻琉璃瓶掉在雪麵上,響起一個清脆的“哐啷”聲。


    豆豆和輕塵的目光皆同時轉向那隻琉璃瓶,兩神都想去拿,卻又被對方牽製住。


    “輕塵放開我!”豆豆滿臉不悅道。


    “你跟我說,你將仙主的栓天囊偷出來幹什麽?”輕塵揪住豆豆的衣領不放手,盯著她問。


    “你管我!”豆豆不滿道。


    “那瓶子裏麵是不是裝著什麽東西?我看你如此緊張。”輕塵緊盯豆豆不放。


    “要你管!”豆豆掩飾神色道。


    輕塵沒吱聲,猛地將豆豆朝旁一推搡,大步奔向那隻琉璃瓶,俯身將其拾起。


    豆豆沒料到輕塵會突然推開她,見輕塵去撿拾琉璃瓶,急得還不待站穩腳跟就返身撲了過去。“還給我!還給我!”


    輕塵拿起那隻琉璃瓶,感知瓶子裏裝了東西,連忙施法啟開蓋子,將瓶口朝下使勁一抖,瞬間將瓶中的藍羽抖落出來。


    此時的藍羽衣衫襤褸,滿身血痕,氣息奄奄。


    輕塵見狀,驚得滿臉慘白,怒目看向豆豆,道:“你幹得好事,看仙主迴來不罰你!”


    “他殺了紫櫻,我為何不能替紫櫻報仇!”豆豆看了一眼匍匐在地,還有些許氣息的藍羽,恨恨道:“他是如何取了紫櫻的命,我就要如何取他的命!”


    “豆豆,仙主自有主張,你休要橫生事端。”輕塵將琉璃瓶幻入掌中,伸手去攬豆豆,想要寬慰她。


    豆豆朝後退了幾步,怒瞪輕塵道:“即便沒有栓天囊,我一樣可以讓他們償命!”


    “豆豆,此事還有緣由,你聽我說好嗎?”輕塵望著豆豆,忙道。


    豆豆根本就不聽輕塵所言,幻迴胐胐身形,扭身就朝霽雪宮方向跑去,漸行漸遠。


    輕塵輕歎一聲,低首看了看仍舊趴在雪麵的藍羽,躬身將其扛在肩頭,返迴雪湖。


    豆豆氣衝衝的返迴霽雪宮,還未走近,就看見一個足踏雪白錦履、身著五彩衣裝、頭戴雙翅羽冠的女子立在宮門口。而更奇特的是,那個女子隨著豆豆步步靠近,竟慢慢幻成一個妖嬈的彩衣少年。


    豆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彩衣少年見到豆豆,見其打量一遍,笑道。


    豆豆見那個彩衣少年學她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再學我,看我不劈死你!”


    彩衣少年笑道:“你恐怕劈不死我,小胐胐。”


    豆豆聞言,微愣。他竟然看得出我的來曆,為何我就無法看破他的來曆?這個少年是誰?


    彩衣少年望著豆豆滿臉疑惑的表情,問道:“我姐姐在嗎?”


    “你姐姐?是誰?”豆豆看定彩衣少年,反問。


    “當然是你的仙主了。”彩衣少年笑道。


    仙主還有個弟弟嗎?我怎麽從來沒有聽仙主說過?豆豆凝視彩衣少年,半響才道:“她不在。”


    “你休要騙我!她已經迴來了。”彩衣少年臉上的笑意逐漸消散,低首望著身材矮了他許多的豆豆。


    “我騙你幹什麽?她是迴來過,但又走了。”豆豆如實道。


    彩衣少年望著豆豆,見她不似說謊,遂道:“她去了哪裏?”


    豆豆想了想道:“我最後見到仙主,是冥界黑白陰吏將她帶走的。”


    “你說的是黑白無常二使?”彩衣少年問。


    “是,就是他們。”豆豆道:“可現在已經過了許久,你來找仙主,恐怕她已經到了凡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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