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雨蓮聽罷,怒不可遏,指著厘徵玦道:“厘徵玦,你休要逼我,否則,你什麽都不會知曉!”


    厘徵玦聽李雨蓮直唿他大名,臉色瞬間黑青,起身走近李雨蓮,一掌狠摑在她臉上,冷笑道:“一個賤婢,竟然敢直唿本宮名諱,誰給你的膽子?本宮再提醒你一遍,你若是要再執意,本宮定會讓你看到你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發生!”


    長冰趴在窗台上,看見厘徵玦甩手就扇了李雨蓮一巴掌,心中頓時一緊,一股莫名怒火從胸膛躥出,提足就奔向堂屋。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見到長冰,先是一愣,正要阻攔,卻聽在屋中的厘徵玦輕斥道:“放她進來。”


    那兩個侍衛聞言,當即將剛拔出虎口長的長劍迴插劍鞘,再度立在門口。


    長冰的闖入,令李雨蓮吃了一驚,臉色略顯慌亂。厘徵玦的神色則與李雨蓮不同,更多是得逞的微笑。


    長冰衝到厘徵玦跟前,怒視他道:“你為何打我姨母?”


    厘徵玦溫和笑道:“你都看見了?”


    “對,我看見了。”長冰盯著厘徵玦,冷聲應道:“我問你,你為何打我姨母?”


    厘徵玦輕笑道:“如果婢子做錯了事,你覺得該打嗎?”


    長冰聽罷,滿臉疑惑的看向李雨蓮。難道她的姨母是厘徵玦的奴婢?她的姨母之前莫非是皇城的宮人?


    厘徵玦將長冰仔細端詳了一遍,見長冰發絲略顯淩亂,遂伸手去幫她整理耳鬢發絲。長冰感受到厘徵玦的碰觸,慌忙將頭朝旁一偏,躲開厘徵玦的手指。


    厘徵玦並未因長冰的躲閃而惱怒,反而微笑道:“長冰,你不必怕本宮,本宮很喜歡你。”


    長冰聞言,看了厘徵玦一眼,默然不語,轉身出了門,很快端來一盆冰冷井水,用帕巾浸濕後擰幹捂在李雨蓮臉頰上浮腫的指痕印上。“姨母,感覺好些沒?”


    李雨蓮微微頷首道:“不痛,長冰。”


    長冰輕聲道:“我都看到了。”


    李雨蓮聽罷,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厘徵玦在旁望著李雨蓮與長冰之間的互動,心裏不免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南伽羅則冷眼旁觀,見厘徵玦臉色中泛起不耐煩,遂低聲道:“殿下,如何解決這兩人?”


    厘徵玦壓低聲音道:“不急,上好的籌碼都送上門了,還怕問不出來嗎?”


    南伽羅聽完,望著長冰笑起來。笑容猶顯詭異,讓長冰心中翻湧起一種不祥預感。


    長冰替李雨蓮用冷水捂了紅腫的臉頰,見其消退不少,才放心的依偎在她身邊。李雨蓮附在長冰耳邊悄聲道:“長冰,你快走吧!這個三皇子不是善茬。”


    “我知道。”長冰壓製住內心的慌亂道:“姨母,其他事情,等打發他們走後,我們再說。”


    李雨蓮點了點頭,緊握長冰的手,生怕厘徵玦會因她而遷怒長冰。


    “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姨母?”長冰抬眸看向厘徵玦,眸色微動。


    “沒禮貌,稱唿三殿下。”南伽羅聽長冰出聲,在旁冷聲提醒。


    “好,三殿下,我問你。”長冰看定厘徵玦,複問:“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姨母?”


    厘徵玦聽罷,臉色溫和下來,道:“隻要她肯交出東西來,本宮便放過她。”


    “什麽東西?”長冰問。


    “你姨母很清楚。”厘徵玦笑道:“難道她從來沒有跟你提及此事?”


    長冰疑惑,看向李雨蓮。


    李雨蓮的神色中夾雜幾分愧色,低聲道:“長冰,那件東西是太子殿下母妃娘家的東西。不過,它真不在我這裏,但,三殿下他根本就不相信。”


    “太子殿下母妃娘家的東西跟三殿下你有什麽關係?”長冰聽畢,將目光轉向厘徵玦,問道。


    “當然有關係。”厘徵玦眸中神色明暗交錯,道:“太子殿下是本宮的長兄,他的事就是本宮的事。他母妃娘家的鑰匙被婢子偷走,本宮好不容易才替他找到這個婢子,自然是要幫本宮長兄將東西拿出去。”


    “沒想到,三殿下你與太子殿下的兄弟關係可真好。”長冰嘴角微揚,笑意中含著一抹譏誚。


    厘徵玦不以為然,笑道:“那是。”


    “可我姨母說了,東西不在她這裏。”長冰正色道。


    “你覺得本宮會信嗎?”厘徵玦輕聲道:“長冰,這個婢子既然能夠偷走東西,她的話怎能相信呢?”


    “那你要如何?”長冰問。


    厘徵玦驀然起身,衝長冰一笑,轉頭朝門口行去。“伽羅,都帶迴京都!”


    南伽羅聞言,立刻招唿守在門外的侍衛上前。那幾名侍衛手中拿著破布,待走到李雨蓮和長冰身前,迅速將她們的雙手朝後反剪,把破布塞進她們口中,推搡著朝門外行去。


    翌日,廊西村沸騰了。一是因李雨蓮的小院落被夷為平地,而且李雨蓮與長冰二人憑空消失不見了。二是原來駐紮在山洞的那些舉止與士兵無異的外鄉人們也都人去洞空,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村民們圍著李雨蓮家那座已經隻剩瓦礫的小院,議論紛紛,最終也沒有想出為何李雨蓮與長冰以及那些外鄉人會同時消失,且還是在夜間。半個時辰後,村民便陸續散去,最後隻剩下劉輝、趙瓴、蔣飛昀、高玉等人還站在原地未動。


    “二牛哥,你說這是咋迴事啊?”趙瓴拽了拽劉輝的衣襟,低聲問道:“長冰不見了,還是那些,住在山洞的外鄉人也不見了。”


    “我怎麽知道咋迴事?”劉輝沒好氣的道。他從小就對長冰暗生情愫,想著待長冰到了適婚年紀,就讓他阿娘跟李雨蓮提親,然而讓他措手不及的是,他這親還沒來得及提,長冰就憑空消失了。


    趙瓴見劉輝臉色不好,遂對蔣飛昀道:“是不是鬧鬼了?為何長冰跟她姨母和那些外鄉人都會突然一夜之間就不見了蹤跡?”


    蔣飛昀聽完,白了趙瓴一眼,道:“我看你就是那個膽小鬼。人怎會憑空消失?他們肯定是趁著咱們夜間入睡的時候離開嘛!”


    “就算是夜間離開,問題是,那個收購采藥的商行他們有車有馬,若是半夜離開,為何車沒有聲音馬不嘶鳴呢?”趙瓴反問。


    蔣飛昀聽罷,頓時語塞。


    趙瓴又拿眼看向高玉,道:“二丫,你怎麽看?”


    高玉聳了聳肩,道:“我能怎麽看?我就潛意識覺得長冰可能是被那些外鄉人綁走了?”


    趙瓴笑道:“那些外鄉人不是隻收購草藥嗎?怎會連長冰也一道收購走了?”


    “不是收購,我跟二丫的看法一樣,長冰很可能被誰強行帶走了。”劉輝突然插言道。


    趙瓴、高玉、蔣飛昀聽罷,皆將目光轉向劉輝,眸中盡是疑惑。


    劉輝並未解釋,而是幽幽道:“我想去找長冰。”


    “呃?”趙瓴、高玉、蔣飛昀聽完,不覺一驚。


    “二牛哥,不可。你甚至連他們去了哪裏都不知道,如何找?”趙瓴趕緊拉住劉輝道。


    “對啊,二牛哥。這世間那麽大,你上哪裏去找哇?”蔣飛昀也附言。


    高玉看向劉輝,道:“二牛哥,雖然我很擔心長冰,但是我並不讚成你貿然去找尋長冰。我覺得那些收購草藥的外鄉人並非善類,而且你一人去,若有個三長兩短,你的家人怎麽辦?你可有想過?”


    劉輝聽完趙瓴、高玉、蔣飛昀之言,並未立刻應答,而是默默轉身,朝他家所在的方向行去。


    趙瓴與高玉、蔣飛昀你看我我看你,躊躇良久後,跟在劉輝身後散去。


    高華郡.官道。


    高華郡與磐花郡相鄰,官道上快速行駛著一支車隊,車隊速度很快,倒像是急著趕路。車隊中的人均騎著高頭大馬,將兩輛車輦前後護在中間。這兩輛馬車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厘徵玦、長冰和李雨蓮。原本,厘徵玦和南伽羅是乘的前一輛馬車,但不知為何,離開磐花郡後,厘徵玦就與長冰、李雨蓮同乘了後一輛馬車,而南伽羅則改乘馬。


    車廂裏,除開能聽到的踢踏馬蹄聲和軲轆轉動的車輪聲外,便隻剩三人彼此的唿吸聲了。長冰將頭依偎在李雨蓮肩頭,眼神直望著車廂壁,默然不語,李雨蓮則慈愛的撫摸著長冰的腦袋。


    厘徵玦凝視長冰與李雨蓮兩人的舉動,一聲不吭,唇邊卻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此次出行,他總算沒有空手而歸!


    長冰與李雨蓮在車廂中坐了許久都不見馬車停下,遂拿起身邊的水囊,正要喝上幾口解渴,卻發現水囊空空如也,不免露出一抹失望。


    厘徵玦觀察到長冰的神色變化,見她無水可喝,遂掀起車簾對騎在馬上緊跟一旁的南伽羅道:“伽羅,拿點水來。”


    南伽羅聞言,很快讓隨行侍衛拿了水囊前來遞給厘徵玦。厘徵玦接了水囊,徑直遞給長冰,道:“喝吧!”


    長冰見厘徵玦對她始終和顏悅色,但心中卻記著厘徵玦對李雨蓮的狠絕,猶豫了片刻,並未伸手去接。李雨蓮見狀,忙伸手接過那個水囊,對厘徵玦微微頷首道:“多謝三殿下。”


    厘徵玦並未答言,扭頭看向窗外。


    李雨蓮將水囊遞給長冰,低聲道:“喝吧!路上可不能耍性子,能吃飽則吃飽,能喝足便喝足。”


    長冰聽完,點頭道:“姨母,我記下了。”


    李雨蓮見厘徵玦此時正凝視窗外,遂附在長冰耳邊,壓低聲量道:“長冰,你尋個時機,自己跑掉吧!”


    長冰微怔,看向李雨蓮,見李雨蓮朝她搖了搖頭,遂沒有作聲。李雨蓮取下腰帶纏在長冰的腰間,輕聲道:“你來姨母家,姨母都沒有送你件像樣的東西,如今一去,前途未仆,長冰你一定要好好的。”


    長冰點了點頭,輕撫那條略略泛舊的腰帶,喝了水,又將頭依偎在李雨蓮的肩頭。


    厘徵玦迴頭時,看見長冰已經喝完了水,斜倚在李雨蓮肩頭閉目養神,便也沒有言語什麽,隻是靜靜的盯著長冰柔美的側顏。這丫頭,之前,他怎麽沒有發現她竟如此耐看!


    “郎君,到客棧了。”南伽羅的聲音驀然在車外響起。


    厘徵玦聞言,率先起身下了馬車。長冰則攙扶著李雨蓮緊跟其後而出。


    車隊停在一座喚作“四海福至”的客棧前。那客棧掌櫃親自站在門口相迎,想必也是清楚厘徵玦的身份。那掌櫃吩咐店中小廝替厘徵玦、長冰、李雨蓮等人安排房間,並將車隊的馬盡數牽到後院安頓,按照南伽羅的指示為厘徵玦等人備下飯菜。


    長冰和李雨蓮下了馬車就被南伽羅等人盯著送進了一間客房,並留下侍衛看守房門。客房空間不大不小,剛好合適二人居住。李雨蓮拉著長冰進了房間後,房門就被侍衛關上。李雨蓮招唿長冰坐到榻上,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長冰,你跟著我受苦了。”


    “姨母,不苦。隻要跟著姨母,長冰就不覺得苦。”長冰柔聲道。她摩挲著李雨蓮的掌心和手指,上麵全是做農活留下的硬繭。


    李雨蓮輕歎道:“長冰,我給你的東西,你一定要好生保護,要像你的命那樣保護知道嗎?”


    “為何?姨母。”長冰問。


    李雨蓮在唇邊豎起食指,示意長冰降低音量,道:“因為那也是我夫君用性命保護的東西。”


    長冰聽罷,不免吃了一驚,道:“姨母,你的意思是說,那條腰帶是厘徵玦要找的東西?”


    李雨蓮點了點頭,道:“所以,很重要。”


    “那姨母你為何要交給?”長冰問。


    “現在隻有你能幫姨母了。”李雨蓮道:“你一定要將它親手交到太子殿下的手中,明白嗎?”


    長冰微微頷首,以示明白。


    李雨蓮歎了口氣道:“長冰,今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真是辛苦你了!姨母想想都覺得對不起你。”


    “為何?”長冰驚道。


    李雨蓮苦笑道:“厘徵玦,他不會放過我的,但他卻想留下你。”


    “何以見得?”長冰不解。


    李雨蓮聽完,隻是摸了摸長冰的腦袋,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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