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長冰見百裏沂跟自己動粗,想著她擔心的事情終究是要發生了,不由急得淚流滿麵。“百裏沂,不,兢王殿下,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資格跟你講條件,可是我請求你給我點時間好嗎?對我來說,你是個完全陌生的人,而且,你的年紀還比我小……”


    “本王年紀小怎麽了?難道你還嫌棄本王不成?”百裏沂鉗住赫連長冰的下頜,眸中泛起不悅之色,沉聲道:“本王沒有跟你算你刺殺本王的賬,沒說你謀殺親夫,也沒有嫌棄你芳華漸逝,你反倒還有意見不成?”


    “不不不,兢王殿下,我並不是……”赫連長冰見百裏沂誤會她的意思,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


    “就是想嫁給本王之後,依舊不肯跟本王同榻而眠對嗎?”百裏沂將雙掌摁在赫連長冰肩頭,笑道:“本王曾記得,你喚過本王為小破孩對嗎?本王也告訴過你,本王是戎國的兢王,不是小孩子。本王大王兄在本王這般年紀,孩子都有了!赫連長冰,今日,本王在此跟你鄭重重申和強調,你可要聽清楚了。本王在你麵前,你隻能將本王視為你的男人,而非小孩子!若是再被本王聽見,你喚本王什麽勞什子小破孩,休怪本王翻臉不認人!”


    真是個笑麵虎!果真是個笑麵虎!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怎會令她感到如此驚悚可怖?赫連長冰怔怔看著微笑的百裏沂,心念轉迭。


    百裏沂見赫連長冰沒有言語,遂加重掌上力道,讓赫連長冰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赫連長冰蹙眉,心中微沉。“可兢王殿下,能不能……”


    “不能!”百裏沂微怒。


    “兢王殿……”赫連長冰還欲再言,卻被百裏沂打斷話荏。


    “赫連長冰,你休要得寸進尺。”百裏沂怒道。言畢,百裏沂怒氣衝衝的下榻,穿好靴襪,大步走到門口,“嘭”的推開大門,揚長而去。


    “我……”我隻是想說,我們之間是不是應該用些時間來互相了解一下彼此而已!赫連長冰望著百裏沂的背影,張了張嘴,始終沒能將那句話說完整。


    綠籬、薑翎見到百裏沂怒氣衝衝的出了內寢,帶著滿頭霧水的傅因萊和蔡欖離開後,趕緊奔進房中,見赫連長冰依舊縮在牆角,不免心疼到落淚。


    “殿下,是不是那個可惡的百裏沂欺負你了?”綠籬將赫連長冰抱住,哽咽問。


    赫連長冰搖了搖頭,道:“沒有。”


    “可是,你都哭了。”綠籬緊問。


    “是我自己要哭的,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赫連長冰趕緊將臉上的淚痕拭盡,道:“綠籬,今後,你要學著對兢王殿下尊敬些,他畢竟是我的夫君。”


    “殿下。”綠籬嘟嘴道:“之前,翎姨已經說過奴了。奴知道,今後一定會注意,絕對不會給殿下惹出麻煩來!”


    薑翎在旁望著赫連長冰,輕聲問:“殿下可要吃點什麽?”


    赫連長冰本沒有胃口,可不知為何,竟神差鬼使的道:“來碗粥吧!”


    “粥?”薑翎愣了愣,笑道:“好,老奴馬上去給殿下準備。”


    赫連長冰微微頷首,對綠籬道:“綠籬,你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如何跟比自己年紀小的夫君相處啊?”


    “啊?”綠籬聞言,驚道:“殿下,你這是想要好好跟那個百……兢王殿下過日子的意思嗎?”


    “不然呢?”赫連長冰反問:“那我還有什麽選擇?”


    綠籬伸手摸了摸赫連長冰的額頭,道:“殿下,你沒發燒啊!你該不是被兢王殿下氣昏了頭吧?”


    “綠籬,我說真的。”赫連長冰道。


    綠籬繼續道:“殿下,我們去戎國景都保命就好,想那麽多幹什麽呀?至於你想跟他好好相處,他可不一定會想跟你好好相處。他年紀比你小許多,今後還會迎娶其他的女子。加上你是戎國的長公主,他可不見得會真心待你!殿下,奴勸你,還是收了這個心思吧!省得到最後你受了傷,別人還嘲笑你是自找的。”


    赫連長冰聞言,眸中光色微黯,頷首道:“好,我知道了。”


    綠籬望著赫連長冰,輕輕歎息一聲,沒有再言語。


    百裏沂帶著傅因萊和蔡欖氣衝衝的出了睿竹殿,走了老遠,才驀然迴過神來,立在原地未動。你三日馬程並作兩日的跑,不就是為了早些日來探望她嗎?我說你在生什麽氣?你跟她生什麽氣?你對她來說,不僅是個陌生人,還是個敵國皇子。百裏沂啊百裏沂,你是真糊塗了……


    “殿下,你在想什麽呢?”傅因萊大著膽子湊近百裏沂,問。他家殿下這是怎麽了?奇奇怪怪,就跟著魔似的。


    “沒,沒什麽!”百裏沂斂色道。


    “不對呀!殿下不是要住在睿竹殿嗎?為何又要走?”傅因萊繼續問。


    “本王何時說要住在睿竹殿了?”百裏沂反問。


    “來尚都的途中呀!”傅因萊道:“不信,你自己問問蔡欖是不是?”


    蔡欖在旁聽到傅因萊之言,趕緊衝百裏沂點了點頭。


    我在戎國等了十六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能夠光明正大的將她留在身邊嗎?再者,她遲早是我的女人,總不能一直讓她那麽怕我吧!百裏沂暗自想著:我得多跟她相處相處,讓她知道,隻有我才是護她周全。“你去跟翎姨說,本王要住在蒲漣庭。”


    “蒲漣庭?什麽地方啊?”傅因萊詫異的看向百裏沂,問。須臾,他恍悟道:“殿下,該不會是睿竹殿裏的地方?”


    百裏沂盯著傅因萊,略帶嘚瑟道:“還不算笨!”


    “可是,殿下,屬下就好奇了。”傅因萊追問:“你是如何知道睿竹殿中還有個叫蒲漣庭的地方啊?還有,你為何要稱唿長公主身邊的老奴為翎姨呢?”


    蔡欖在旁笑眯眯道:“看來,咱們殿下的功課做得挺足啊,竟然連睿竹殿中有什麽地方都摸清了!”


    傅因萊不待百裏沂出言,立刻笑起來。“殿下對這位長公主可真是上心!不過殿下,屬下就好奇,你為何會對這位年紀比你大許多的長公主感興趣啊?在此之前,你並未來過堇國,是如何知曉堇國還藏著一位長公主呢?”


    百裏沂沒想到傅因萊的心思如此細膩,遂輕咳兩聲道:“本王為何要告知你們?”


    “可屬下好奇啊!”傅因萊道。


    “那就好奇著唄!”百裏沂抬了抬眉頭,笑道。他堂堂天界辟火神君,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他的這兩世,因瑾衡之故,走了捷徑,所以不敢在凡界過多擅動神力,要不然,他怎會生生等到年滿十六才來踏足堇國?長冰,上世未好生護著你,這世,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會將你留在身邊護你圓滿。


    “殿下……”傅因萊哀怨的望著百裏沂,喚道。他家殿下,什麽都好,就是這點不好!明知你好奇得要死,偏就不願告訴你實情。


    “別磨蹭,快去告知翎姨,本王今夜就住蒲漣庭。”百裏沂拿眼看向傅因萊,正色道。


    “哦,好嘛。”傅因萊悻悻的進了睿竹殿。


    蔡欖見傅因萊離開,遲疑片刻,問道:“殿下,屬下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問吧!”百裏沂負手立在原地,雙眸遠眺遠處幽靜景色。


    “殿下,你年少有為,為何偏要娶個年長你那麽多歲的堇國公主啊?”蔡欖忐忑道:“我們戎國的芳齡女子也不少,難道都不能入殿下的眼?”


    “你們還真是不刨根問底,誓不罷休啊!”百裏沂側目看向蔡欖,道。


    蔡欖被百裏沂看得心虛不已,微微垂首道:“還請殿下賜教。”


    “她們再美,終究不是她!”百裏沂幽幽道:“有些人,隻需看上一眼就難以忘記!”


    “殿下的意思是,殿下對那位長公主是一見鍾情?難道,就是她來刺殺殿下你的那晚……”天呐,這是什麽狗血故事?蔡欖被百裏沂的迴答震驚得目瞪口呆,道:“可殿下,那你又是如何知曉她就是堇國一直藏著的那位長公主殿下?”


    百裏沂看定蔡欖,似笑非笑道:“你的問題怎會那麽多?你隻要知道本王對她是有情就行了!”


    “哦哦!”蔡欖見百裏沂的眸光不善,趕緊拿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喋嚅道:“屬下,屬下不問了。”


    你們知道什麽?要論年紀大,你們誰有本王的年紀大?若不是當初陰差陽錯被瑾衡擠下迴元池耽誤了時辰,你以為本王會讓長冰年長本王六歲?凡夫俗子些,隻知道看她年紀大小,卻不知道她的好處。百裏沂暗自在心中思量,臉上不覺浮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蔡欖偷瞄了一眼自顧自含笑的百裏沂,忍不住抿唇竊喜。看來,他家殿下是動心了!


    “殿下,都安排妥了。”


    傅因萊去了睿竹殿又返迴複命。他見百裏沂猶自出神,遂看向蔡欖,問:“殿下怎麽了?”


    蔡欖趕緊將傅因萊拉離百裏沂,低聲道:“殿下啊,思春呢!”


    “嗯?”傅因萊愣了愣,道:“思什麽春?”


    “春天唄!”蔡欖沒好氣道。


    “春天?”傅因萊正色道:“如今,已是初秋。這兩頭離春天遠著呢,想什麽春天啊?”


    “哎呀,跟你說不通。”蔡欖急得跺了跺腳,道:“就是,殿下在想念長公主。”


    “啊?不至於吧!”傅因萊小心翼翼迴眸,看了看依舊立在原地未動的百裏沂,道:“難道殿下真對那位長公主一見鍾情?這也未免太快了些,嘖嘖。”


    “什麽太快了?”蔡欖不明所以然的問。


    “我說,殿下這相思病來得也太快了!”傅因萊摸了摸下頜,道:“我就奇怪了,那位長公主雖然美是美了點,但年紀不小啊!你說咱們殿下到底是喜歡她哪點啊?我記得那天晚上,他們也沒說些什麽呀?怎麽殿下就將她看上了?”


    “那天晚上,就是睿竹殿這位長公主去刺殺殿下那天晚上,你偷聽了他們的談話?”蔡欖驚詫的望著傅因萊,問。他記得他們的殿下隻叫他們故意漏出些破綻好讓那位潛入他的房間,可並沒說過有讓他們去聽牆角啊!


    “我哪裏偷聽他們談話啊?我不是守在門外嗎?誰叫他們的動靜那麽大,說話聲音那麽大呢?”傅因萊聳了聳肩,道:“菜籃子,你說咱們殿下對這位長公主的喜歡來得太突然了吧?”


    “之前你離開時,我也問過殿下,為何偏要娶個年長他的公主,戎國那麽多美貌女子難道還沒有那位長公主好看嗎?可殿下說,她們再美,終究不是她,有些人,隻需看上一眼就難以忘記!”蔡欖對於傅因萊給他取得綽號並不在意,緩聲道:“看來,咱們殿下是真的對那位長公主上心咯!今後,得好生伺候了!”


    傅因萊嘟了嘴道:“我實在難以理解……”


    “你實在難以理解什麽?”


    正當傅因萊和蔡欖在熱心揣測百裏沂是因何故陷入愛情泥沼中難以自拔時,百裏沂的聲音驀然在他們身後炸響,頓時將兩人嚇得不輕。


    “殿,殿下……”


    傅因萊與蔡欖互視一眼,忐忑喚道。


    “在別人身後嚼舌根是很沒禮貌的行為,難道你們不清楚嗎?”百裏沂盯著傅因萊和蔡欖斂色反問。


    “殿下,屬下不敢了,不敢了!”


    傅因萊和蔡欖趕忙垂首請罪。


    “看在今日剛到睿竹殿,本王豈放你倆一馬……”百裏沂瞪著傅因萊和蔡欖兩人,一本正經道。


    傅因萊和蔡欖一聽百裏沂說要放他倆一馬,當即稽首拜道:“殿下仁慈!多謝殿下!”


    “本王還沒說完,你倆急什麽?”百裏沂唇邊浮起戲謔笑容,道:“去圍著繯湖跑十圈。”


    “繯湖?十圈?”


    傅因萊看了看跟自己同樣滿臉疑惑的蔡欖,問:“殿下,繯湖在哪裏?”


    “自己去問翎姨。”百裏沂丟下一句話後,大步流星的朝睿竹殿內走去,留下傅因萊和蔡欖兩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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