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琳略略沉吟道:“待天賜過繼到本宮名下,自然就是本宮的兒子,今後他的母後就是本宮。”


    藍羽不屑的笑道:“皇後娘娘心底良善,想要幫他們撫養赫連錦,還要助其榮登大寶,這份善心古今難覓啊!”


    趙允琳聽出藍羽話語中的譏諷,臉色頓時沉了幾分。“你什麽意思?”


    藍羽嗤笑道:“皇後娘娘你對陛下也太過於癡心了吧!你既要幫他養兒子,還要讓他的兒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他的皇位。隻是皇後娘娘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的兒子繼承了皇位,會認你這個母後嗎?赫連錦真正的母後就會是徐貴妃而非是你。”


    趙允琳聽完藍羽的話,心中驀然翻騰起來。


    “若是皇後娘娘答應跟我們合作,我的主子就賜於你一個親生的兒子。”藍羽繼續道:“待你的親生兒子長大,皇位自然不會成為他人的,而那個陛下獨寵的皇貴妃,她也隻有羨慕你的份兒。或許,我們還可以幫你除掉她,以絕後患。”


    趙允琳聽罷,忍不住站起身來,將那顆鮫人淚放進桌上那個盛滿白色鮫人淚的一指長錦盒中,緩步行到藍羽跟前,問:“你們跟徐貴妃有仇?”


    藍羽聽完,搖了搖頭。


    趙允琳又問:“跟她父親有仇?”


    藍羽隨即又搖了搖頭。


    趙允琳詫異道:“那你們為何要得到她的女兒,殺掉她的兒子?”


    “天機不可泄露。”藍羽含笑道。


    “如此神秘?”趙允琳斜睨趙允琳,半信半疑。


    藍羽見了趙允琳的神色,繼續道:“皇後娘娘,你是不是以為你天生就無法替你的陛下生育子嗣?”


    趙允琳聞言,微微一怔。“此話怎麽說?”


    藍羽低聲道:“那是因為你的陛下不願讓你替他生育子嗣,在他心裏,徐貴妃的子女才是他的子女,而你的,什麽也不是。既然在他心裏什麽也不是,那就沒必要生了。”


    趙允琳聽罷,眼瞼微縮。


    藍羽又道:“你的陛下當初是迫於壓力娶你,你以為他還會迫於壓力愛上你嗎?沒有哪個男人被威脅了,還會心甘情願的愛上威脅者的女兒。剩下的,不過是滿心的深惡痛絕。”


    趙允琳聽完藍羽之言,腳下不免踉蹌了幾步。她的陛下真有這麽狠嗎?她的父親是威脅過他,可這都好些年了,而且她也答應替他將天賜養大繼承他的皇位,難道他那顆心是石頭做的始終捂不熱嗎?


    藍羽見趙允琳眸中若明若暗的光芒,立刻笑起來。“若是皇後娘娘答應,我們立即就可以幫你除掉那些讓你礙眼的人。”


    趙允琳的心微微一動,但很快她又穩住,對藍羽道:“你先退下,容本宮想想。”


    藍羽笑道:“那我就在宮外十裏長街九福客棧靜候娘娘的佳音,希望跟娘娘合作愉快。”


    趙允琳望著藍羽,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藍羽不以為然,含笑轉身離開雍華殿,在宮外僻靜之處幻作一隻小彩鳥徑直飛向宮外十裏長街一家名為“九福”的客棧。


    九福客棧中,胤滄著一襲紫檀色衣袍坐在桌幾前,好整以暇的輕啜手中香茗。


    藍羽所化的小彩鳥從窗外飛入,落在胤滄身側丈遠幻迴人形,朝胤滄道:“殿下,你交代的事情已經辦了,可屬下覺得那個皇後的膽子小了些,很是猶豫。”


    “那盒鮫人淚,她收下了?”胤滄答非所問道。


    “收下了,屬下見她甚是喜歡。”藍羽如實道。


    “不用擔心,她會來找我們。”胤滄的紫瞳裏煥發出灼灼紫光,道。長冰,我們很快又要見麵了!當然,還有那個辟火神君。你要守護她,本宮就偏不讓你如願。


    “殿下,可屬下還是擔心……”藍羽眸中顯出憂色,道。


    “藍羽,凡界的女人們有個通病,你知道是什麽嗎?”胤滄打斷藍羽的擔憂,反問。


    “不知。”藍羽搖頭道。


    “就是嫉妒。你還記得薛凝香和她的母親嗎?”胤滄輕笑,在掌中幻出一隻透明的小瓶,道:“瞧瞧,我這個息瓶裏還盛著她娘倆濃重的怨念呢!”


    藍羽拿眼看向胤滄掌中的息瓶,果真見瓶中氣息綠中帶黑,遂道:“屬下發現這凡間的女子真的挺容易生出嫉妒之心,見身邊女子比自己美,要嫉妒;見身邊女子比自己過得好,要嫉妒……甚至總有一種執念就是,自己才是世間那個最完美的女子。”


    胤滄聽完,淡然道:“男子也是有嫉妒心,而且男子的嫉妒心絲毫不比女子少,隻不過女子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嫉妒心,男子呢則擅於隱藏。因此,世間都說女子善妒,其實但凡有情的生靈都會嫉妒,隻是看能不能掌控好嫉妒的分量。適量的嫉妒會激發上進,不適量的嫉妒就會催生傷害。比如薛長冰和薛凝香,敢說薛長冰的死跟薛凝香沒有關係嗎?”


    藍羽聽完,頷首道:“殿下言之有理。薛長冰的死,薛凝香的確脫不了關係,當然,那個王弗淩更是有責任。”


    胤滄微揚下頜,抬眼看向窗外,道:“其實最重要的還是薛凝香的母親,這跟她所處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藍羽聞言,輕笑道:“殿下,你突然給屬下一種學堂先生的既視感。”


    “學堂先生?”胤滄聽畢,忍不住笑起來。“有感而發罷了!”


    “殿下,你這次前來,血主為何沒有跟著?”藍羽詫異的問。藍羽因之前得了胤滄的指示,先行到了堇國,查找轉世後的薛長冰,不料竟發現辟火神君白沂也轉世下凡,並且還與轉世後的薛長冰成為了親姐弟。他立刻此事傳報胤滄,胤滄大喜過望,很快就到了堇國的皇城尚都。


    “他?就隻差沒有睡在酒壇裏了。”胤滄的臉色上閃過一抹無奈,道:“自那次救你在林中與朱雀、白沂等仙神大戰一場迴去後,就日日醉酒。”


    “為情所困?”藍羽問。


    “自然是。”胤滄無奈的搖頭,道:“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藍羽聽罷,笑道:“血主向來心高氣傲,怎麽會看上一個如此普通的婦人,而且還是他人婦。”


    “感情之事,何來對錯和緣由?向來都是憑眼緣,隻不過靳弘這次是真的叫做單戀。”胤滄歎道:“那黃韋珊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他。然而,他卻為了她茶飯不思。本宮原意是想讓他去與凡人女子交合借此增強功力,他倒好,竟先將他自己給陷進去了。如今,哪裏還有半點昔日的風采?他這次啊,跟頭栽大了。”


    藍羽聽完,忍不住抿唇笑起來。


    “若是那夜,本宮沒有驚動白沂,救出父帝之事也不會前功盡棄了!”胤滄一想到薛長冰之死,就忍不住撫胸惋惜。


    “殿下勿要自責,都是屬下的過錯,若不是屬下不小心被白沂發現,殿下也不必冒著撞破白沂結界的風險去救屬下。”藍羽忙道。


    “這跟你沒關係。那辟火神君白沂的法力本就要遠勝我們一籌。”胤滄緩聲道:“這次,他降生在赫連長冰身邊,想來是愧疚自己之前沒能保護好長冰。他越是想要保護長冰,本宮就越讓他不能如願!”


    “殿下放心,你的意思,屬下已經替你轉達給堇國皇後娘娘了,不過,屬下擅自替殿下應允了堇國皇後娘娘一件事。”藍羽看向胤滄,低聲道。


    “你替本宮應允了何事?”胤滄問。


    “屬下擅自替殿下應允了皇後娘娘你會讓她平安產下一個皇子。”藍羽望著胤滄,心中略顯忐忑。


    “本宮會讓她產下一個屬於她的皇子?”胤滄反問:“何意?”


    “據屬下調查得知,堇國皇帝赫連嵐並不願意他的皇後替他誕下子嗣,因為其皇後能夠坐到現今的位置,皆因她的父親之故。因此,那個赫連嵐就在她的熏香和飲食裏動了手腳,令她至今無法生育。”藍羽如實道。


    胤滄聽畢,輕笑道:“看到沒有?這就是皇帝,沒有誰是仁慈的,尤其是在感情上。”


    藍羽聞言,微微頷首以示讚同,又道:“因為怕驚動其他仙神,所以殿下,我們得想個凡人的法子來實現。”


    “嗯,入鄉隨俗。”胤滄笑道:“本宮會隨你入宮會會那位皇後娘娘。”


    藍羽趕忙應了聲“這樣甚好”。


    翌日。


    胤滄與藍羽在房中剛食畢早膳,就見客棧小廝領著一個身穿宮衣的婆子進門來。那個婆子不是別人,正是簡娘。


    簡娘見到藍羽和胤滄後,將一顆銀裸子塞進小廝的掌中,讓其自行離開。她則款款入到房內,朝胤滄和藍羽垂首行了一禮,道:“老奴來請二位貴人。”


    藍羽略顯詫異的望著簡娘,問:“你是誰?”


    簡娘含笑看向藍羽,道:“老奴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候女侍,喚老奴簡娘便是。想必,你就是藍羽小郎君吧!”


    藍羽點頭道:“簡娘眼力勁很好。”


    簡娘淡然笑道:“娘娘說,她不方便出宮,還煩請兩位貴人入宮一敘。”


    胤滄笑道:“你引路便是。”


    簡娘忙頷首,引著胤滄、藍羽出了客棧,從皇城偏門繞過不少庭閣樓台穿花小道後,入了雍華殿。


    趙允琳因遣了簡娘去請藍羽,所以特意換了妝更了衣在雍華殿等著。約莫一個時辰,才見到簡娘帶著兩個容貌俊朗的男子踏入雍華殿的內殿大門。走在前麵這個,身材瘦且高,氣質冷厲、不苟言笑,一雙紫瞳很有辨識度。而跟在後麵那個,便是她之前見過的藍羽。想必藍羽口中所言的“主子”,就是走在前麵的這個男子吧!


    趙允琳見到胤滄和藍羽進了殿門,當即起身迎下殿階,招唿他倆坐下,然後又安排宮女上茶水喝果點。


    胤滄、藍羽見趙允琳顯得殷勤,不免相視一笑。


    趙允琳望著胤滄,微笑問:“不知貴人如何稱唿?”


    胤滄朝趙允琳拱手道:“貧道道號月華,向來性情不羈,四海為家。”


    趙允琳聽罷,笑道:“這麽說,道長是高人了。”


    胤滄頷首道:“貧道確實能夠斬妖除魔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趙允琳看了一眼藍羽,不解問:“既然道長是修道之士,為何還有貼身小奴?”


    胤滄笑道:“這個藍羽,是貧道半途撿的,還沒正式拜入貧道門下,所以他就隨了世俗稱唿。”


    趙允琳又問:“那道長進入皇城,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胤滄聞言,斂色道:“說起這事,貧道還想叮囑娘娘幾句。”


    趙允琳微驚,忙道:“你說。”


    “近日,你萬萬不可近到水邊玩耍。”胤滄一本正經道:“還有就是,三年前天降一顆煞星,如今還在皇宮之中。貧道正是為此事從遠方趕來。”


    趙允琳一聽,臉色微變,問:“道長可知那顆煞星是誰?”


    “這個,還需貧道細細觀察了。”胤滄望著趙允琳道:“隻不過,貧道不能在這後宮長住,所以還需費些時日。”


    趙允琳聞言,忙道:“這個事情,道長不必擔心。道長是方外人,自不願受規矩約束,本宮就先讓道長去祠部司任個閑職如何?”


    “這樣甚好。貧道無心功名利祿,若是能夠將這顆煞星揪出,那也能成就貧道一番功業。”胤滄道。


    趙允琳立刻召趙婉道:“去將劉尚書請過來。”


    趙婉忙應了聲“是”,匆匆去了。大約一個時辰光景不到,劉寰海就跟著趙婉滿頭大汗的來了。


    劉寰海臉色略顯蒼白,身材中等,見到趙允琳,忙行禮道:“不知娘娘喚老臣前來所為何事啊?”


    趙允琳指了指胤滄,對劉寰海道:“劉尚書,祠部司歸你所管,這位月華道長來宮中堪輿望氣,為了方便進入,還請妥善安置個閑散職務。”


    劉寰海將胤滄打量一番,見其儀容堂堂,不由暗暗吃了一驚,朝胤滄稽首道:“道長風姿卓越,為何甘居閑職?”


    胤滄笑道:“貧道四海為家,不會拘束於一方天地,所以還請劉尚書行個方便,哪日貧道將那顆天煞星揪出,貧道就會自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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