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望著朱雀,眸中劃過一抹失落,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既然能夠窺出你的異樣,或許有辦法幫助你!”


    朱雀抬眸看定青龍,眸色平靜如水。“我不想欠太多情分,我想自己應該可以治愈五神出離的症狀。”


    “你……”青龍聞言,氣結於心,不免語塞。傻鳥,你何必如此倔強呢?你就讓我幫你又會如何?我隻是單純的想幫你,並非想從你那裏討要什麽!


    朱雀見青龍如此,心知他定是有些生氣她所言,遂轉移話題道:“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剛才給我喝的是什麽?”


    “萬年金蓮的蓮露。”青龍自嘲道:“你千萬別以為我是專門為你尋的!因為我無意間知曉這種蓮露對我修習有助益,所以我才去瑤池央求看管金蓮的仙姬幫忙收集了一些。今日送你一盞喝,我已是十分心疼了。”


    朱雀聽了青龍的辯駁,不禁莞爾道:“哪怕你是順便送給我喝的,我也要謝謝你。”


    青龍驀然看見朱雀粲然笑容,竟呆愣了片刻。平日間,朱雀皆是冷言冷語,少見笑容,今日在他這裏,倒是笑了好幾迴。“不用謝!”


    朱雀隨即起身,朝青龍行了一禮,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青龍應了聲“好”,望著朱雀離開的背影,突然又忍不住在朱雀身後喚了她一聲。


    朱雀當即止步,迴首詫異的望著青龍。


    青龍返身將那個青藍色長頸瓷瓶拿來塞到朱雀懷中,將她推出密室。“走吧走吧!”


    朱雀懷抱著那支青藍色長頸瓷瓶被青龍推出了密室,滿臉詫異的望著被青龍關閉的密室門,不由笑了笑,將青龍塞給她的那個青藍色長頸瓷瓶放置在密室旁的箱櫃上後,揚長而去。


    青龍估摸著朱雀已離開,才出了密室,不想,一眼就看見了被朱雀置放在箱櫃上的那支青藍色長頸瓷瓶,眼神瞬間暗了暗。


    朱雀從青龍的天門殿出來,提足走向自己的引生殿。然而,她才行了沒有多遠,便又折道朝迴元池方向去了。


    迴元池坐落在九重天極南之地的雲澤,池邊矗立著四根高約十餘丈、直徑三四丈的鎮元柱,每根鎮元柱頂都蹲著一隻白玉石雕異獸,分別為東方麒麟獸、南方白澤獸、西方重明鳥、北方畢方鳥。迴元池四周的鎮元柱與池麵集結成一個大法陣,形成碩大的陰陽無極八卦圖。陰為冥路,陽為凡道。


    朱雀到了池邊,靜靜凝視雲氣氤氳的迴元池。她曾記得麾下星宿靈將星日馬因擅離職守被貶謫凡界為赤馬一事,待星日馬返迴天界,她還問過他,被謫凡後與一個凡人征戰四方有何感悟?星日馬迴了她六個字,分別是“熱血、執著、忠誠”。她當初聽罷,並未能與星日馬感同身受,但現在她靜心想來,這六個字恐怕是星日馬謫凡後打心底敬慕一個凡人士卒的心聲,也是他短暫軍馬生涯中最真切的感受和最刻骨銘心的情感,難怪他至今還會偷偷的借夢境與那個凡人相見。


    朱雀望著迴元池陷入沉思,絲毫未察覺到身後正朝她緩緩靠近的雙足。她如今神境無法精進,體內五神更是因她深藏心中困惑生出的魔根麵臨崩離,而令她十分愧疚的是,她不僅讓青龍、白虎、玄武三方神君受到重創,還導致辟火神君白沂受傷失蹤。盡管青龍未曾言明她當時傷他們的情形,但她能夠想象得到,她在被諸懷的法器磨盤砸昏過去後突然變成的另一個“她”,定是將他們嚇得不輕。


    “朱雀姐姐。”


    忽然,朱雀身後響起一個稚氣的聲音。


    朱雀聞聲,心中暗自一驚,連忙迴神,朝聲源望去,竟發現是一個身穿孔雀綺彩衣裙的十五六歲女子。女子身材消瘦,生得異常俏麗,看到朱雀迴頭,頓時粲然一笑。


    朱雀見到女子,喜道:“樂誓,你怎麽來了?”


    樂誓笑眯眯的撲進朱雀的懷中,道:“朱雀姐姐,我想你了。你許久都不來佛山,所以我就偷偷的溜出來了。”


    朱雀摸了摸樂誓的小腦袋,問:“那你怎麽會來這裏?”


    樂誓笑道:“我就想著這迴元池地處偏僻,若是從這裏到你的引生殿,定不會被他們發現。”


    “他們?他們是誰?”朱雀詫異道。


    “當然是那群跟屁蟲了。”樂誓嘟嘴道。


    朱雀頓時明白樂誓所言的“跟屁蟲”是佛山那隊專司她安危的侍衛,不免好笑。“你啊,真是不省心!成天亂跑,可要把那些侍衛擔心死了。”


    “我才不管!我就想出來玩。”樂誓不滿道:“他們成天將我關在佛山,那山上哪一處地方我不知曉不熟悉,一點都不好玩。”


    朱雀聽罷,心中微動,道:“樂誓,你有沒有想過去凡界逛逛?”


    “凡界?”樂誓一聽,驚喜得整張小臉都綻成一朵花兒。“好哇好哇,朱雀姐姐,你什麽時候去?要不,我們現在就去?”


    “不急不急。”朱雀拉住激動的樂誓,安撫道:“待凡界的月夕節到了再去。”


    “月夕節?月夕節是什麽節日啊?”樂誓緊問。


    “每逢這個時候,凡界的人們就會集體祭月、賞月、吃團圓餅、玩花燈、賞桂花、飲桂花酒。”朱雀解釋道:“這是凡界四大節日之一。”


    “聽起來蠻好玩。”樂誓挽住朱雀撒嬌道:“朱雀姐姐,我們可不可以早點去?我心裏癢得慌呢!”


    “那你得跟你的那群侍衛說一說,省得人家遍天界的尋你。”朱雀言畢,朝樂誓身後努了努嘴。


    樂誓迴頭,果真見到幾個身著銀甲的侍衛追了過來,見到樂誓和朱雀,趕緊行了一禮。樂誓氣唿唿的跺腳,對為首的侍衛道:“宮鱗,你們怎麽跟蒼猊似的?追我那麽緊作甚?我真的沒事啊!”


    那個被樂誓稱作“宮鱗”的侍衛忙垂首道:“殿下,大王讓我們時刻跟著你,你去哪裏我們就得跟著去哪裏。”


    樂誓上前,推了宮鱗一把,惱道:“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殿下……”宮鱗還想再言,卻被朱雀用眼神止住。


    朱雀拉住樂誓的小手道:“我們要去的地方也很危險,不如你將他帶上一起去?”


    “他?”樂誓聽完朱雀之言,隻差沒有驚掉下巴。


    朱雀頷首道:“對啊!我們去凡界,法力受限,說不定他可以幫你哦!”


    樂誓聽完,笑道:“朱雀姐姐,你都說了,我們神仙去凡界法力會受限。宮鱗同樣是神仙,他難道不會受影響?”


    朱雀笑道:“宮鱗的原身是凡界的錦鯉,凡界是他的始源。或許他會跟我們不一樣!”


    樂誓聽罷,想了想,抬眸看向宮鱗,指著他道:“好,我就聽朱雀姐姐的,你留下,其餘的都迴佛山。”


    宮鱗聞言,唇邊浮起一抹微笑,馬上迴頭對跟在身後的侍衛交代了幾句。那些侍衛聽罷,立刻返身離開。


    樂誓見其餘侍衛離開後,這才望向朱雀道:“朱雀姐姐,我們走吧!”


    “現在?”朱雀驚道。


    “對啊。我們早點去。”樂誓道。


    朱雀應了一聲“哦”,然後遲疑的看了看迴元池。


    樂誓見朱雀望向迴元池,不免驚道:“朱雀姐姐,你來迴元池幹什麽?”


    朱雀忙道:“不幹什麽,就是散散心。”


    “散心?”樂誓雖然疑慮,但也沒有根究,道:“我們還是去凡界散心吧!”


    朱雀微笑道:“也好。”


    樂誓見朱雀讚同,歡喜的拉著朱雀朝另一方向行去。


    宮鱗則默默跟在朱雀和樂誓身後。


    凡界.薛宅。


    白沂靜坐在房中,望著忙碌準備薛宅眾人節禮的薛蘊,道:“你將我煉製的起梔藥丸放在節禮盒中,說不定你家大娘子和二娘子才不會領情。若是起意給你扔了,你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薛蘊對白沂一時幻作馬形、一時幻作人形的情況早已習以為常,聽了白沂此話,不覺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氣定神閑坐在桌幾邊獨自飲茶的白沂,問:“小白,那你說要如何她們才會領情?”


    白沂含笑道:“不如,我幫你吧!”


    “你幫我?可你白日間也就是匹馬兒!”薛蘊詫異道:“你若是言語,說不定會把她們嚇個半死啊!”


    白沂輕笑道:“你覺得我會跟你一樣傻嗎?”


    “小白。”薛蘊聽罷,立刻瞪向白沂,道:“你現在說話可是越來越毒舌了。”


    白沂輕笑起來,道:“我說我幫你。”


    薛蘊問:“你如何幫我?”


    白沂笑道:“我是神仙啊!幫你的辦法很多。”


    薛蘊想了想,將用起梔化煉製的藥丸放置在一個小盒中遞給白沂,道:“那你拿去。”


    白沂接過放置藥丸的小盒,凝入掌中,道:“我現在就去。”


    “哎,小白,現在天還未完全暗下來。”薛蘊擔憂道。


    “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發現我的存在。”白沂望著滿臉緊張的薛蘊,柔聲道:“我還得顧全你的名節不是?”


    薛蘊聽完,不覺莞爾,目送白沂在步步緩行中幻迴白馬身形後離開小院。


    白沂到了主宅,並未立即進去,隻在院門外的角落悠閑啃食青草。進出的家仆家奴見了白沂,因他現在是匹白馬,自然不會過多關注,隻當他是閑逛至此處。


    待天色暗下,白沂利用白馬身形入定,然後幻出元神入了主宅,進了杜靈雲的房中,竟發現薛釗不在房裏,隻見杜靈雲獨自坐在榻邊輕輕啜泣。


    “釗郎,你如今怎能移情別戀?以前,你可是最寵我愛我。”杜靈雲自言自語道:“難道,男人都那麽膚淺嗎?隻注重女子容貌。”


    “釗郎,你迴來好嗎?不要去那個小妖精的院裏了。”杜靈雲使勁絞揉著手中的絹帕,繼續道。


    “你是讓你家釗郎迴來看你這張醜臉嗎?”白沂在杜靈雲身後幽幽道。


    杜靈雲忽聽房中有男子聲音,頓時被嚇了一跳,抬眸看向白沂,驚道:“你,你是誰?”


    白沂望向杜靈雲,果真見其容貌衰老得厲害,道:“我是來幫你恢複容貌的神仙!”


    “神仙?”杜靈雲驚詫,忙道:“那神仙,你有什麽好法子讓我恢複容貌?”


    白沂從掌中凝出小盒,拿出一顆藥丸道:“這藥就可以助你恢複容貌。你知道這藥丸是怎麽來的嗎?”


    杜靈雲忙搖頭,道:“不知。請神仙明示。”


    “這藥丸是你家薛長冰親自去求的。”白沂緩聲道。


    “薛,薛長冰?”杜靈雲驚得目瞪口呆,少傾才喋嚅道:“她,長冰她怎麽會去替我求藥?”


    “我怎麽知道?”白沂聳了聳肩,道:“那你還要不要?”


    “神仙莫慌,長冰她是如何求得這藥的?”杜靈雲見白沂來得突然,心中不免浮起疑慮,道:“這藥真能治愈我的容貌?”


    “你若不願意信,我將這藥帶走便是。”白沂淡淡道。


    “別別別。”杜靈雲撲蹌過來,一把奪過白沂手中的藥丸塞入口裏。“我信我信。”


    白沂望著杜靈雲將那顆藥丸咽下後,冷笑道:“杜大娘子,你不害怕這藥丸是毒藥,會讓你的容貌更加奇醜無比嗎?”


    杜靈雲聽白沂問話,不免一愣。是啊,她剛才太過於緊張錯失一絲恢複容貌的機會,所以才會表現得如此慌亂,此刻聽這個自稱神仙的男子提醒,貌似有些道理,薛長冰難道真會有這麽好心?“我已經很醜了,沒什麽可怕的。”


    白沂冷笑道:“因你與妖狼苟且,才導致容貌盡失。那妖狼專門吸食人精血以增強功力,而你正好成了他的獵物。”


    “妖狼?你說月管事是妖狼?”杜靈雲聞言,驚得雙目如銅鈴。


    “他不是你家的月管事。”白沂道。


    杜靈雲聽完,撫了撫胸口,緩下一口氣。若與她行雲雨之事的人不是月管事,那就是說,凝香仍舊可以喜歡月管事!“多謝神仙!”


    “你謝我作甚?要謝就謝薛長冰吧!”白沂言畢,轉身就走。


    “哎,神仙……”杜靈雲原本還想再問問白沂關於那隻妖狼的事情,但是,待她抬頭之時,已經不見了白沂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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