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連峰才迴了神,“既是不見蹤影,那我就當他已經不存於世了。”


    華錦瑟對於連峰的迴答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當年師門中,連峰和東方辰同為男子,年紀又相仿,感情自是深厚。


    隻是在得知東方辰對師父和她下手後,那些感情也被日消月磨地侵蝕殆盡。


    如今剩下的,不過是那層虛無飄渺的關係罷了。


    連峰所言,也在情理之中。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華錦瑟轉念想起了家裏那口醋缸,也不欲在此多作停留。


    隻是沒等她走出華府大門,雲溪神色慌張地從一旁陰影處出來,攔住了她。


    看模樣,是等候多時。


    “錦瑟姑娘,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華錦瑟側目看了眼雲溪,跟著她走了。


    華霓裳對於雲溪還算優待,給了她一間單獨的院落。


    華錦瑟就隨著雲溪進了她的院子。


    “有什麽話,就在這問吧。”


    華錦瑟看著神色莫名恐慌的雲溪,顰蹙著眉說道。


    雲溪躊躇了片刻,終是咬咬牙問道:“你的母親是誰?”


    華錦瑟神色大變。


    蕭鈺在寧王府久久沒有等到華錦瑟歸來,不由得急了,當下命人備下車馬去華府。


    剛下馬車,蕭鈺就見到一臉悠閑地在華府門口閑逛的連峰。


    “錦兒呢?”蕭鈺皺著眉問道。


    連峰下意識地一頓,“小師姐不是早就迴去了嗎?”


    話落,連峰看見蕭鈺的神色不太對勁,小心翼翼地追了一句,“小師姐她……沒有迴去嗎?”


    蕭鈺眉宇間盛著厲色。


    連峰意識到大事不妙,轉身就欲找人。


    隻是沒等他將人喊來,華錦瑟攜著雲溪還有華霓裳二人款款走來。


    “阿瑾你怎麽過來了?”華錦瑟看見了蕭鈺,就鬆開了挽著華霓裳的手,朝著蕭鈺走去。


    蕭鈺此刻已經卸下了麵上的肅殺,柔和的麵孔上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我在王府沒有等到你,就過來了。”


    不知為何,華錦瑟總覺得蕭鈺此番的語氣甚是委屈。


    既然接到了人,蕭鈺也就不在華府多留,帶著華錦瑟就迴去了。


    隻是剛迴了寧王府,華錦瑟反常地沒有去看望蕭清夢,而是領著蕭鈺去了書房。


    “阿瑾,我有事同你說。”


    看著華錦瑟麵上與往常不一樣的嚴肅,蕭鈺眉心一跳。


    “錦兒你說。”


    華錦瑟眉心微蹙,仿佛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才好。


    “今日雲溪找到了我,問了我一些問題。”華錦瑟沉聲說到,“阿瑾,我懷疑我的母親與雲溪出自同一個地方。”


    華錦瑟的話無異於平底驚雷,震得蕭鈺半晌沒迴過神。


    沒等蕭鈺迴神,華錦瑟接著說道:“我和姐姐的音律是從母親那處習得,但是雲溪也會特殊的音律,而且手法與我和姐姐的如出一轍。”


    華錦瑟頓了頓,深深地凝視著蕭鈺,“我不得不懷疑。”


    蕭鈺很快就冷靜下來了,開始分析這件事情。


    “雲溪她出自何地?”


    華錦瑟聞言,搖了搖頭,“雲溪並有沒透露太多,但是我觀她言語,不像是個尋常的地方,極有可能是個避世許久的國家。”


    避世……


    蕭鈺腦海裏閃過了什麽,卻來不及捕捉。但是當下最重要的是安撫華錦瑟,不能讓她為了她母親的事情過於操勞奔波,她的身子受不住。


    “錦兒,這件事情就交由我來調查,你也不要過於擔心了。”蕭鈺放緩了聲調哄慰道。


    華錦瑟心知自己的身體情況,並沒有過多執著於這件事。


    畢竟她現在心急也沒用,一時半會還無法查出個水落石出。


    夜裏,華錦瑟在見過蕭清夢之後就迴去歇息了,或許是白日裏的那場奔波,華錦瑟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蕭鈺在看見她睡熟了之後,抿著唇披上外袍推門出去了。


    蕭衛池因著今天的政事繁多,到了巳時也沒有入睡,尚在禦書房批改奏折。乍然聽到寧王求見,蕭衛池還是難免挑了挑眉。


    這麽晚了,自己這個侄子不在王府裏好好陪自己媳婦,跑他這兒來做什麽?


    莫不是惹華家那丫頭生氣了,被趕了出來?


    說句實在的,蕭衛池的腦洞還真不是一般大。


    蕭鈺剛進來行了個禮起身,就看到蕭衛池神色複雜地盯著他,仿佛還有些難言之隱。


    蕭鈺微微眯眼。


    隻不過未待蕭鈺開口,就聽的蕭衛池啟唇說道:“阿瑾啊,你是不是被華家那丫頭趕出府了?”


    隱隱的,還有點擔憂。


    蕭鈺眼皮一跳,趕緊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了。


    蕭衛池聽完後,逐漸收起了麵上嬉笑的神色,揮手讓房間裏閑雜人等全部退了出去。


    “你猜的沒錯,除卻我們東煜,明齊,還有大漠以外,確實還有個國家。”


    蕭衛池翻手將那對奏折闔上,對著蕭鈺招了招手,“你過來。”


    蕭鈺應聲過去了,之間蕭衛池打開禦案底下的一個暗格,抽出了一份發黃的卷軸。


    “既然這事和華家那丫頭有關,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了,這份東西你拿去看看。”蕭衛池麵露疲態地將那份卷軸推到蕭鈺麵前,示意他打開。


    蕭鈺接了,那卷軸緩緩地在他麵前打開,呈現了一個百年來三國嚴守的秘密。


    錦兒所言非虛,這世上確實有一個避世的國家,名為雲國。


    千百年來,另外三國的人很少見到雲國的人出世。不為其他,隻因這個國家的人血脈與其他三國之人有異,所生的後代在音律上有不同一般的造詣。


    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不被其他國家的人迫害,雲國上下選擇了千百年來避守不出。


    畢竟這世上,最難揣測的莫過於人心。難保有人瞧上了他們身上那特殊的血脈和那些不外傳的秘笈而對他們下手。


    不過華府的事情純屬意外。華文詩等人憑借惡劣的計謀從華霓裳水手中取得了那堆書冊,卻仍舊無法將那書中所寫的發揮的淋漓盡致。


    隻因為他們的血脈不同,即便得了那秘笈,也不能很好地利用。


    想到這,蕭鈺神色一厲,抬頭看向蕭衛池,“皇伯父,華府那些人侄兒認為不能留下。”


    蕭衛池掀了掀眼皮,打量著自己這個侄兒。


    他倒是鮮少見到蕭鈺對誰下死手。


    “我會處理的。”


    等到蕭鈺偷偷摸摸地重新迴到自己寢殿的時候,華錦瑟早就醒來了,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


    察覺到有細微的腳步聲後,華錦瑟抬了頭,正好撞見蕭鈺這廝躡手躡腳地推開門進來。


    “……”蕭鈺。


    “……”華錦瑟。


    場麵一度尷尬。


    最終還是蕭鈺反手將門關上了,無辜地笑著走到華錦瑟麵前。


    “錦兒。”話裏,無端的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華錦瑟無可奈何地看著他,有些泄氣地問道:“你去哪了?”


    瞧這一身的寒氣,定是出了趟遠門的。


    蕭鈺先是探了探華錦瑟手上的溫度,察覺無礙之後適才放心。


    “我剛才進宮去了。”


    華錦瑟掩著唇打了個哈欠,慵懶地接道:“去問我的事了?”


    蕭鈺遲疑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將方才在宮裏所看到的那份卷軸同她說了。


    甚至於,就連對華府那些人的處理方式也毫無隱瞞地說了。


    他對於華錦瑟,素來是坦誠的。


    華錦瑟在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華府那些人,找機會看起來吧。”


    蕭鈺沒有遲疑地點頭了。


    看在錦兒與他們沾親帶故的份上姑且先放他們一馬,若是之後不老實,再收拾即可。


    “錦兒,你對於那……雲國?”


    華錦瑟聞言,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我生於東煜,長於東煜。雲國於我又何幹係。”


    她知道蕭鈺話裏的意思,若是她對那雲國有意,蕭鈺定是會帶她過去的。


    隻是……


    華錦瑟垂眸看了眼自己有了弧度的肚子,眉眼間盡是柔軟。


    隻是她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就很好,至於雲國,她並不想迴去,免得生出其他是非。


    蕭鈺得了華錦瑟的答複後,也不再多話。


    一夜好眠。


    再得知了華錦瑟和華霓裳極有可能是自己族人之後,雲溪天天都很勤快地往寧王府這裏跑。


    蕭鈺倒也沒讓人攔著她,任由她往華錦瑟身邊湊。


    有一日,雲溪帶了些市麵上難尋的小玩意神秘兮兮地過來了。


    見到華錦瑟的第一句就是,“錦瑟,你知不道雲國來人了。”


    華錦瑟挑眉看她。


    但是雲溪隻在華錦瑟身上讀出了驚訝,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不免有些泄氣。


    “錦瑟,你不開心嗎?”


    華錦瑟點點頭,“開心。”


    然後雲溪就看到“開心”的華錦瑟平靜地低下頭重新翻看起手裏的書冊來。


    雲溪鼓著腮幫子湊近了華錦瑟,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問道:“錦瑟你就不好奇究竟是誰過來了嗎?”


    華錦瑟頭也不迴地答道:“不好奇。”


    雲溪更泄氣了,坐在華錦瑟身旁,“來的人是我母親。”


    華錦瑟適才抬眸看向雲溪。


    “你的母親?”


    能夠從雲國自行出來,來到別國的人身份定然不低。


    而這人,卻是雲溪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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