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眾人的溫泉之行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日裏,眾人將這城池附近的地方都逛的差不多了,才決定離開。


    臨走前的那一晚,太守考慮到在場幾個人不同尋常的身份。自然不敢簡簡單單地派人護送他們離開,而是在太守府內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席,為蕭鈺等人踐行。


    宴席上,因為華錦瑟事先囑托,太守並沒有準備一些辛辣的食物,而是命人備下了連城中常見的一些的菜式和一些甜點。


    蕭鈺就著華錦瑟的手喝了勺甜湯,舒坦地眯起眼。


    坐在二人對麵的是連峰和華霓裳。


    華霓裳對此熟視無睹,自家養的白菜都學會自己跑出菜園子了。


    連峰倒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頭看了眼華霓裳。


    或許是他的視線過於灼熱,華霓裳停下手裏的動作,迴看著他。


    連峰適才重新轉迴腦袋,認真吃飯。


    華霓裳不解地看了他好一會,才蹙著眉移開視線。


    雖然此次舉辦宴席的是太守,但是他卻不敢居坐首位,而是坐到了十一和長寧二人身旁。


    “此次王爺等人能光臨我寒舍,是小人的榮幸。”說著,太守端起盞酒起身,對著蕭鈺遙遙說道。


    蕭鈺這幾日在這裏過得也很舒心,也樂的給太守這個麵子。


    揮退上前欲給他斟酒的丫鬟,蕭鈺親自斟滿了一杯酒,站起身,在太守誠惶誠恐的目光下仰頭飲盡。


    “本王這幾日多虧了太守的照顧,若要道謝該是本王道謝才是。”


    蕭鈺的笑如同三月春風拂麵而過,眾人看了也是通體舒暢。


    太守不由地對蕭鈺升起了結交之心,隻可惜他膝下並沒有女兒,隻有三個兒子,一個嫡出,兩個庶出。


    想到這,太守又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投向了坐在蕭鈺身側的華錦瑟身上。


    這位姑娘生的極美,彎彎的柳葉眉,還有那雙眸子,秋波流轉間,盡是漾漾水波。還有那一身氣度也不像是尋常人家出來的。


    太守又聯想了下這幾日裏,蕭鈺對於華錦瑟的寵愛,突然覺得就是自己有了女兒,人家也未必能收。


    抱著某種失望與惋惜的情緒,太守複又坐下了。


    華錦瑟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菜,仿佛剛才太守的打量從未出現過一樣。


    “這蘑菇倒是少見。”華錦瑟定定地注視著方才一丫鬟剛端上來的一道菜,說道。


    “哦?”自家媳婦發話了,作為二十四孝好男人的蕭鈺自是好奇地轉過頭去看,“這蘑菇的樣子好生別致。”


    傘帽小小的,那尾部卻是肥大的很。即便是打小就用慣了山珍海味的蕭鈺也未曾見過。


    於是這一桌兩個人飯也不吃了,湯也不喝了,開始研究起那蘑菇來。


    因著那蘑菇是一整隻未曾切好就呈上來的,華錦瑟不得已取出了懷裏藏著的匕首。


    寒芒閃過,把對麵坐著的太守都嚇了一跳。


    隻見華錦瑟麵前擺著的那隻蘑菇變成了四散的方塊。


    連峰見狀,挑了挑眉。數年不見,小師姐的刀工又精進了不少啊。


    想他們當年在師門學藝時,切菜這一項活都是被小師姐攬盡了。


    而他和東方辰則是負責在滾滾油煙中炒菜。


    他們的師傅隻需要等菜上來時挨個品嚐加點評即可。


    他這一手做菜的手藝也是被那老頭磨練出來的。


    說多了都是淚。


    就在連峰迴憶自己當年那苦不堪言的生活時,蕭鈺已經夾起一小塊蘑菇嚐了起來。


    華錦瑟看了眼蕭鈺,也動手夾了一筷子。


    這蘑菇,是她從未嚐過的鮮美。


    華錦瑟又忍不住夾了好幾筷。


    太守見蕭鈺和華錦瑟喜歡,立馬站起身來說道:“寧王殿下若是喜歡的話,我吩咐下人給殿下再多尋一些迴來。”


    蕭鈺擺擺手,這蘑菇一看就是在深山裏采摘的。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那些下人去尋那些蘑菇定是兇險。


    太守悻悻地坐下了,看著華錦瑟和蕭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那盤蘑菇,期間偶爾還參雜這一道凜冽的寒光。


    眾人用完這頓膳食時,天色已經很晚了。想著明日一早就要離開此地,便紛紛道別離去了。


    華錦瑟的房間因為是和蕭鈺相鄰,自是一起迴去了。


    華霓裳本是走到自己房間門口,卻是放心不下華錦瑟,想著現在人還未睡下,就匆匆地朝華錦瑟的房間走去了。


    由於今晚吃的有些多,華錦瑟出去散了會步才迴房間休息的。


    可能是在外麵走的累了,華錦瑟迴來洗漱完就睡下了。


    “小姐!不好了小姐!”迷迷糊糊中,華錦瑟被人搖醒了,一道纖細的黑影正站在她的床邊。


    華錦瑟撐起身子,喚道:“明月?”


    “是我。”明月急急忙忙地迴道,拿起一旁疊好的衣服給華錦瑟遞了過去,“霓裳小姐剛才將太守府上的一位公子給打了,現在正在花園那邊同太守說話呢。”


    “姐姐?”一提到華霓裳,華錦瑟就清醒了。迅速地接過明月遞來的衣裳穿上,“姐姐她怎麽會和太守府上的公子發生矛盾呢?”


    還把人給打了。


    華錦瑟對於自家姐姐很是清楚,平日裏極少出手,便是有人惹到她了,她大都也不會理會。除非是……觸及逆鱗。


    華錦瑟越想越覺得不妙,提著燈籠帶著明月匆匆趕過去了。


    希望她姐姐理智尚存,不要將人打的太慘才好。


    “嗷!”


    還未等華錦瑟趕到事發地點,就聽到黑夜裏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驚起無數寒鴉。


    走在華錦瑟身邊的明月身子顫了顫。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朝前方趕去。


    終於等到她倆走到時,花園裏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人,蕭鈺也赫然在其中。


    “蕭鈺。”因外外麵圍滿了人,華錦瑟和明月擠不進去,隻得喊了聲站在裏側的蕭鈺。


    蕭鈺聞聲詫異地轉身,待看到站在她身邊的明月就明了了。


    走過來牽起華錦瑟的手,帶她走到臉色難看的華霓裳身邊。


    “姐姐?”華錦瑟握住了華霓裳垂在身側的左手,抬起頭來看她。


    至於華霓裳跟前躺著打滾嚎叫的男人,華錦瑟自動忽略了。


    眼底青黛,眼中布著紅血絲,瞧著就像一個整日流連青樓楚館的浪蕩子。


    事實上華錦瑟猜對了。


    這躺地上的男人正是太守的次子,因為是庶出的,平時也沒有多加管教,在加上有個疼愛他的母親。往日裏都是放任他在外麵惹事生非,事後再給他善尾。


    華霓裳本是來找華錦瑟的,卻不想在這花園裏被這人帶著幾個小廝攔住了。


    不僅言辭上多加冒犯,甚至到了後麵還對華霓裳動手動腳。


    然後……華霓裳赤手空拳就將人踹倒在地,狠狠地揍了一頓。


    那小廝一見情況不好,就跑去搬救兵了。


    但是還沒等他喊人過來,就撞上了同樣朝此地走來的連峰。


    剛剛那一聲淒厲的嚎叫,是被連峰打的。


    那太守雖然心疼自己的兒子被人揍成這幅模樣。但此事的過錯本就在他兒子身上,再加上蕭鈺等人的身份,他更是不敢上前勸阻。


    好在華霓裳有分寸,沒有將人打的太難看,甚至在之後連峰還欲動手的時候將人拉住了,“算了。”


    好歹是當著太守的麵,華霓裳也不想做的太過分。


    連峰麵色鐵青地等著躺在地上的哀嚎的人,不發一詞。


    華錦瑟一麵挽著自家姐姐的手,無聲地安慰著,一麵睨了眼連峰。


    她的師弟恐怕要搞事了。


    果不其然,等到華錦瑟帶著華霓裳一起迴自己房間歇息後,連峰和蕭鈺還留在原地沒有動。


    華錦瑟覺得那太守次子多半不能安好了。


    她那師弟看起來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但內裏卻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等到第二日她和華霓裳起身的時候,明月就傳了一個消息過來。


    說那太守次子被太守親自扔到守城的士兵隊伍裏去了。美名其曰,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方能成才。


    華霓裳在聽到這個消息正巧在吃一塊點心,連眼皮都沒掀,繼續拿了塊點心吃起來。


    等到幾人用完早膳,就該啟程了。


    華霓裳和連峰還有雲溪帶著自己原本的下屬以及蕭鈺的那些禁軍返迴連城。至於明月則是跟著蕭鈺和華錦瑟前往厲州。


    早先在明齊的時候,明月就和東方召一脈的人達成了協議。


    這期間,明月和明齊也多有書信往來。也正是因為這個,蕭鈺才帶上了明月。


    不久之後,明齊終有一次內亂。


    “錦瑟,如果在厲州遇到了什麽麻煩記得寫信告訴我。”華霓裳站在馬車下,抬頭看著站在馬車上的華錦瑟。


    發覺自家姐姐話裏的憂心忡忡,華錦瑟輕笑道:“我會的。”


    華霓裳還是不放心,想要再叮囑幾句,就被站在另一輛馬車旁等待許久的連峰拉走了,“走啦,放心吧。小師姐她不是你想象的那麽柔弱的人。”


    連峰至今還記的有一次他得罪了華錦瑟,被她在湯裏下了瀉藥。


    他那次人整整瘦了一斤。


    華霓裳抿著唇,難得地沒有對連峰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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