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正午暖融融的陽光照在身上,可是徐氏隻感受到徹骨的寒冷。眼前華錦瑟的目光讓她如墜冰窖。


    “你母親是異族人,所以……我派人刺殺她,隻是那時你父親正好與她隨行,還認出了那些刺客的身份,不得已之下,我隻能將他們全數誅殺。”徐氏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竟然是扭曲的快感,隱隱的還有大仇得報的激動。


    “你若是要怪,就怪你母親,是她的身份給你們家招來了禍端!”


    蕭鈺看著身旁麵色不對的華錦瑟,伸手將她扶住。


    “單是因為錦兒的母親是異族人你就要誅殺她?”


    蕭鈺的臉色深沉如水。


    “對!”徐氏瘋魔一般地盯著被蕭鈺護在身後的華錦瑟,“當年我就不該心軟放過她們姐妹二人,留著現在來蠱惑我東煜的人!”


    華錦瑟推開擋在她麵前的蕭鈺,一把扼住徐氏的下巴,將瓷瓶裏的藥一股腦地倒入她口中。


    “走吧。”華錦瑟最後瞥了眼瞪大眼睛,麵部扭曲的徐氏,將手中的藥瓶扔進了旁邊的草叢裏。


    係蕭鈺冷聲吩咐下人將徐氏看好了,切莫讓她自盡,留著一口氣再好好審問。


    “蕭鈺,我想見姐姐。”華錦瑟眉眼間帶上了倦意。在得知自己父母慘死的真相後,她迫切地想要見到姐姐。


    徐氏她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蕭鈺有些為難,昨日裏華府上下全數去了光法寺祈福上香。說是華老爺也就是華錦瑟祖父的忌日將近,要為他誦經禱告。


    “你姐姐她現在人在連城外的光法寺,一時半會怕是趕不過去。”


    華錦瑟抿著唇,眼睛暗了暗,“那我們迴去吧。”


    蕭鈺沒有遲疑地讓人準備了馬車。


    錦兒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


    “不若我們下午去光法寺?”在馬車上,蕭鈺發現華錦瑟整個人都是懨懨的,提不起半點精神,不由得提議道。


    華錦瑟搖了搖頭,“宮裏的事情還需要你幫忙。”


    柳家,徐家剛剛處置完,現在一切都還沒真正穩定下來,蕭鈺他根本就走不開。


    蕭鈺輕笑著迴道:“子卿那家夥也該好好鍛煉下了。”


    蕭亦風頂著親王的頭銜,再加之又蕭衛池和蕭鈺兩個人庇護。平時也不用處理什麽政務,隻需要混吃混喝就好。


    現在倒也是個磨練他的好時機。


    於是蕭亦風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蕭鈺賣了。


    到了寧王府,華錦瑟並沒有急著迴含香小築,而是被蕭鈺拉著去逛園子。


    “其實,我的父母是死於柳家人的手下。”蕭鈺側過臉看著身旁開的正好的月季,緩緩地敘道。


    “柳瑞當年官拜將軍,與我父親乃是同僚。隻是他看上了我父親手裏的兵權,在一次戰役上與外敵勾結……”


    蕭鈺折下一支月季,遞到華錦瑟麵前,“我和皇伯父從得知真相開始,忍了他們柳家數載,直至現在才得以完全掌握證據,讓他們伏法。”


    華錦瑟默不作聲地接過月季,挽住了蕭鈺的手。


    “我的母妃在那之後也鬱鬱寡歡,終日臥病在床,沒有多少時日也就一起走了。”


    蕭鈺不帶感情地講述著他曾經的故事,仿佛那些並不是與他休戚與共的人。


    但隻有華錦瑟知道,此刻的蕭鈺正在竭力壓製住自己的情緒。


    他從得知真相到現在忍受這種滋味忍受了數年,而她卻是還有姐姐為伴。


    “改日我們一同去看看他們吧。”華錦瑟攥緊了掌心的手。


    她父母葬在華家,沒有華家人的許可,她輕易不能過去。


    蕭鈺感受著掌心的溫度,嘴角勾了勾,“嗯。”


    幸好,他遇到了錦兒。


    在他在黑夜裏踏遍荊棘,滿目瘡痍之後,終於讓他看到平軟的沙地和久違的光明。


    下午,蕭鈺遞了一個折子到宮裏,說是自己病情加重需要靜養,就不能再進宮幫助皇上處理政事了。另外,蕭鈺還在折子裏大力舉薦了蕭亦風,認為他是一個可塑之才,可堪重任。


    蕭衛池在接到那份折子的時候,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然後就宣蕭亦風進宮了。


    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都盡想著偷懶呢。


    就在蕭亦風頂著頭頂的烈日和晚秋的狂風進宮時,蕭鈺和華錦瑟二人已經乘上馬車出城了。


    “光法寺現在禁止香客進入。”就在馬車即將到達光法寺的山腳時,幾個官兵攔住了他們的馬車。


    蕭鈺皺了皺眉,自己掀開簾子出去了。


    華錦瑟坐在馬車裏,聽著外麵的交談裏,心裏莫名多了種不安的情緒。


    “裏麵發生了命案,辦案所需,暫時不讓通行。”隻聽得一個洪亮的男聲在馬車外響起。


    蕭鈺擰著眉問道:“可否具體說一下。”


    那官兵本是不願的,直到蕭鈺微笑著從袖子裏取出了他的親王大印。


    圍在蕭鈺身旁的幾個官兵忙不迭地屈膝行禮,“下官見過寧王殿下!”


    蕭鈺笑眯眯地讓人起來了,“同本王說說那案件。”


    華錦瑟坐在馬車內,聽著外麵的交談聲。直到她聽到了“華府小姐墜崖”幾字。


    “誰墜崖了?”華錦瑟一把撩開簾子,不管不顧地從馬車上跳下來。


    蕭鈺趕忙上前扶住身形趔趄的華錦瑟。


    那官兵看到兩人親密的動作,起先被嚇了一跳,而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寧王殿下還在盯著他。


    抹了把虛汗,那官兵繼續說道:“是華府的大小姐,聽說是和自己的貼身丫鬟發生了爭執,就被推了下去。”


    華府大小姐……


    華錦瑟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所有事物都在打轉。


    “你再說一遍,是誰?”華錦瑟紅著臉拽住那官兵的領子,逼問道。


    那官兵被華錦瑟的眼神嚇到了,止不住地發怵,支支吾吾地迴道:“是……是華府的大小姐。”


    “錦兒!”


    華錦瑟再睜眼時人已經在一個陌生的房間了。


    她默默地盯著床幔上的花紋,腦海裏不停地迴放著那個官兵所說的話。


    華府大小姐……姐姐她……墜崖了……


    怎麽會呢?幾日前她們還在那小餐館裏又說有笑,約好了下次再聚,怎麽會……


    “錦兒!”蕭鈺推門進來,就看見華錦瑟坐在床沿上,眼淚正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我已經通知了宮裏,不久他們就會派人來搜山。”蕭鈺心疼地絞了帕子替華錦瑟擦臉,“姐姐她一定會沒事的。”


    華錦瑟卻像失了魂魄的人偶,一動不動地坐著。


    期間蕭鈺在她耳畔說了好多話,她也沒能聽清究竟說了些什麽。


    直到晚間的時候,蕭鈺帶了一個消息迴來。


    “錦兒,姐姐她應該是被人就救走了。我們在山底發現了她被勾破的外衫,以及男人的腳印。”


    華錦瑟倏然抬頭,沙啞地說道:“帶我去,我要去看看。”


    縱然隻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放棄。那是她的姐姐,自幼護著她的姐姐。


    蕭鈺看著眼睛腫的和核桃似的華錦瑟,心底難受的緊,“你先將我帶來的這碗粥喝了,喝完我就帶你去。”


    自從聽到華霓裳出事後,華錦瑟滴水未進,一直坐在床邊掉眼淚,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


    華錦瑟二話不說地端起拿碗粥,連勺子都不用,就直接喝完了。


    蕭鈺替她擦幹淨嘴角,依言帶她去了山腳。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隨行的侍衛打著燈籠走在他們前麵,替他們照明。


    華霓裳的衣裳是在一株矮樹叢上被找到的,袖子以及下擺被鋒利的樹杈劃得破破爛爛的。


    華錦瑟從侍衛的手中接過那件外衫的時候,神情又是一陣恍惚,心底裏尚存的僥幸也沒了。那件外衫華錦瑟見華霓裳穿過,衣擺處還繡了幾隻銀蝶。


    蕭鈺一直站在華錦瑟的身側,無聲地寬慰著她。


    “那腳印呢?”華錦瑟將那件衣衫折疊收好,啞著嗓子問道。


    隨行的侍衛不敢遲疑,帶著華錦瑟去看了。


    無端的,華錦瑟看著那腳印的大小覺得有幾分熟悉。


    “將現場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華錦瑟眯著眸子吩咐道,“還有,派人把華家的那群人都帶來,好好看著。”


    既然現在姐姐暫時無事,那她就要好好地同華府算一下賬。


    被貼身丫鬟推下去?


    這個理由華錦瑟根本就不相信,綿竹與姐姐自幼扶持著長大,感情甚篤,又怎麽會因為一點口舌之爭而將姐姐推下去。


    侍衛很快領命退下了。


    蕭鈺帶著華錦瑟迴了房間,是光法寺內的禪房。


    當時華錦瑟突然暈倒,把蕭鈺嚇得不輕,硬是將人抱著一路跑到這半山腰的寺廟。


    當時那些官兵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阿瑾,吱吱呢?”或許是姐姐的事對華錦瑟造成了一定衝擊,若有若無間,華錦瑟對蕭鈺多了幾分依賴。


    他們來時,蕭鈺怕華錦瑟無聊,就特地把那狐狸也捎上了,現在想來是在隔壁睡覺。


    派人將那睡的正香的狐狸提拎過來後,蕭鈺毫不客氣地揪著那狐狸的尾巴,讓它清醒了。


    “吱!”吱吱不滿地尖叫,伸出爪子就欲撓蕭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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