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作是旁人,鳳楚兮一定上去就是武力脅迫,讓他認清人生。


    但是現在站在她麵前的卻是十一,先不論她打不打得過,十一就是因為她才摔傷手的,她心底也過不去。


    於是一向囂張的鳳楚兮難得地沒有還口,隻是撇了撇嘴。


    十一詫異地看著她。


    華錦瑟見他們兩個也鬧的差不多了,就將鳳楚兮帶進屋去。


    對於雲霽,華錦瑟隻是大致地介紹了一番,並沒有說明她的身世原委。


    鳳楚兮也渾然不在意雲霽先前的身份,隻一會,三人就熱絡地聊了起來。


    一般是鳳楚兮嘰嘰喳喳地講著,華錦瑟和雲霽兩個在一旁聽著,時不時地迴上幾句。


    “主子,東煜那邊寫了一封國書,您還是看看吧。”一個蓄著長胡須的謀士將一封信件遞給坐在上首的人。


    東方辰接了信件,拆開來細看。上麵赫然列著東方柔的種種行徑,就連將丫鬟送入華府都一並寫清楚了。


    信件的末尾,是對明齊送來這位公主的不滿。


    東方辰合上信件,遞給了一旁的謀士,啟唇說道:“派人再去庫房裏挑選一些東西,送到東煜去,就當做是公主的嫁妝。”


    謀士應聲退下了。


    既然東方柔行事失敗了,那明齊自然也得為此賠禮道歉。隻不過東煜的這封國書是悄聲無息地送過來,那他們也隻能裝作是給東方柔的嫁妝,不能大張旗鼓地送迴去。


    謀士在臨出殿門的時候,迴頭看了眼東方辰。隻見他站在窗前出神,窗外的風帶起他的束在腦後的長發。


    耳垂上那一顆紅痣鮮豔的逼人。


    謀士收迴目光,匆匆地將殿門帶上。


    這幾日裏,蕭亦風每迴一大早就將雲霽送到寧王府,然後和蕭鈺偕同前往宮裏,直到深夜,才雙雙把家還。


    鳳楚兮也是每日裏帶著不重樣的補品來探望十一,每每兩個人都要爭吵一番才會安靜地坐下。


    每當這時,華錦瑟就會抱著吱吱站在旁邊看著,見兩個人鬧的差不多了才把鳳楚兮領走。


    那日傍晚,蕭鈺迴來的格外早。他一迴來就來含香小築尋華錦瑟。


    蕭鈺一見著華錦瑟,就將人給抱住,“錦兒,皇伯父他要對皇後和劉文茹動手了。”


    華錦瑟一驚,竟然是要對榮寵一時的柳貴妃和中宮皇後動手。據她所知,這兩人的母族都頗具手段,影響力也不小。這連城怕是要翻天了。


    “明後兩天,我會多派些人守在府裏麵,你姐姐那兒我也通知了。”蕭鈺蹭了蹭華錦瑟的脖頸,有些疲倦。


    華錦瑟感受到了蕭鈺話語裏的倦意,也沒有推開他,而是輕聲詢問了幾句。


    蕭鈺都一一迴答了。


    他皇伯父想對這兩個人下手已經很久了,隻是忍到了現在才動手而已。


    “可是用過晚膳了?”華錦瑟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鈺本想說是在宮裏用完晚膳才迴來的,但看到今日對他遷就的華錦瑟,蕭鈺兀地就改了口,“還沒有。”


    於是半刻鍾後,蕭鈺就和華錦瑟麵對麵地坐著,吃著……夜宵。


    華錦瑟借著燭光,看清了蕭鈺眼底的青黛。心底絲絲麻麻的疼。


    第二天蕭鈺離開的時候將長寧留了下來。府裏麵也多了不少陌生的侍衛,皆是著一身軟甲,佩一柄長劍,神情肅穆地守著。


    鳳楚兮今日倒是來的格外的早,隻不過她今日倒是沒帶補品過來,而是帶了袖箭。


    “扶桑姐姐,宮裏是不是出了大事?”鳳楚兮難得地安靜下來,沒有同十一去鬧。


    自昨晚起,她爹爹的臉色就不好看,今天一早更是穿戴整齊地就出門了。就連她過來寧王府時,母親還給她塞了這個袖箭。


    直覺告訴她,這宮裏定然是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但是又無人肯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隻能偷偷地來問華錦瑟。


    華錦瑟從侍女手中接過一盤點心,分給了雲霽和鳳楚兮。


    “別想這麽多,總歸不會發生大事。”


    鳳楚兮滿懷心緒地咬著糕點,雲霽隻是小口小口地品嚐著一塊紅豆糕,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


    等到了下午時分,華錦瑟準備派人送鳳楚兮和雲霽迴府的時候,鳳府和蕭亦風分別傳來了消息。說是晚些再來接她們迴去,先在寧王府上再待一會。


    華錦瑟接了消息就將兩個人帶迴去了。


    鳳楚兮更加慌張了,她不過是一個未及笈的小姑娘,何嚐遇到過這樣緊張的氣氛。


    “扶桑姐姐,我爹爹他……不會出什麽事吧?”鳳楚兮揪住華錦瑟的衣擺,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華錦瑟心一下子就軟了,好聲好氣地開始哄起鳳楚兮。


    十一看著魂不守舍的鳳楚兮,輕嘖一聲,開始蹲下身子拔草。


    “給。”


    一隻草編的螞蚱突然出現在鳳楚兮眼前。


    她愣了愣,看著編的略微粗糙的螞蚱,吸了吸鼻子,接了過去。


    “謝謝。”


    十一別扭地轉過身子。


    等到蕭鈺和蕭亦風兩個人迴府的時候,華錦瑟正帶著雲霽還有鳳楚兮二人蹲在藥圃裏研究草藥。


    至於長寧和十一,則被使喚著在一旁提燈籠。


    蕭鈺突然覺得他有點擔心過頭了。錦兒的心理素質,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外麵都快來血流成河了,這幾人好像還挺愜意的。


    臨走時,雲霽怯怯地看著華錦瑟,問道:“錦瑟,我以後還可以再過來嗎?”


    站在她身側的蕭亦風摸摸鼻子,總覺得雲霽這話說的他像一個不讓她出門的壞人。


    “可以。”華錦瑟淡然地迴道。


    雲霽的麵上多了幾分笑意。自從離開醉紅樓以後,她就失去了那些可以說話的朋友。但是在這幾日她與華錦瑟還有鳳家那位小姐的相處中,她感受到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渴望同她們待在一起。


    鳳楚兮是鳳君然帶人親自來接的。


    華錦瑟和蕭鈺二人相偕送他們二人出去。鳳君然看著長身玉立的蕭鈺,以及他言辭動作間與華錦瑟的親密。苦笑一聲,道了聲告辭。


    這樣的清朗俊秀人物,他怕是隻能望其項背。


    等到鳳楚兮走後,華錦瑟方才問道:“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麽迴事?”


    蕭鈺有些訝異,他早在迴府之前就洗漱了番,還換了身衣服。本以為身上的氣味已經淡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華錦瑟皺著眉看著蕭鈺。


    “柳文茹的母族豢養私兵,意圖謀反。我身上的氣味是在追查那些私兵時染上的。”說著,蕭鈺眉宇間染上了幾分戾氣。


    這柳家的膽子還真是大,明知豢養私兵,屯兵城外是死罪,還敢同他動手。真是不知所謂,罪加一等!


    華錦瑟沒有說話,而是趁蕭鈺不注意,撩起他的衣袖。隔著那件中衣,華錦瑟都可以看到那圈繃帶。


    “染上的?”華錦瑟麵無表情地看著蕭鈺。


    蕭鈺心底開始發虛,默默地放下衣袖,開始打腹稿。想著一會怎麽解釋才好。


    不過華錦瑟並不打算聽他的解釋,而是將人直接拽迴了含香小築。


    一路上,華錦瑟和蕭鈺被數個巡邏的侍衛注視。


    “誰傷的你?”華錦瑟在解開那圈繃帶後聲音都啞了。


    那刀傷,深可見骨。


    蕭鈺竟然還一直撐著,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地同她說話。


    蕭鈺心虛地迴道:“柳瑞,劉文茹的兄長。”


    華錦瑟將名字記下後就沒再說話,而是處理起蕭鈺身上的傷口來。


    蕭鈺出於心虛,也沒有說話,一時間屋子裏安靜地可怕。


    等到傷口包紮完,華錦瑟取出一瓶藥遞給蕭鈺。


    “將這藥給柳瑞服下。”


    她想叫他嚐嚐何為生不如死的滋味。


    蕭鈺知曉華錦瑟這是生氣了,氣著劉瑞那王八犢子傷了他。心下一陣熨帖。


    於是又衝著華錦瑟討好賣乖。華錦瑟顧忌這蕭鈺身上的傷口,也不敢去推開他,就由著他鬧。


    隔日,蕭鈺是在華錦瑟給他換完藥後才進宮的。


    等進宮對著蕭衛池行完禮,陳述了一下事情的進展後。蕭衛池開始詢問起蕭鈺的傷情。


    昨日蕭鈺手臂鮮血淋漓地迴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想叫禦醫過來給他處理傷口,卻被蕭鈺拒絕了。


    他隻是找了間偏殿,叫人打來熱水清洗了下傷口,簡單地包紮了一下。然後換了身新的衣裳就迴府了。


    當時可把蕭衛池的給急的,都準備那繩子給人綁在宮裏麵,好好給那傷口處理玩再放迴去。


    但是某人歸心似箭,說什麽也不肯浪費時間教那禦醫給看一看。


    在迴去的路上,蕭衛池特意叮囑蕭亦風看緊蕭鈺,免得他一個失血過度,昏倒在地。


    蕭鈺有些嘚瑟地卷起衣袖,給蕭衛池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綁著的繃帶。


    蕭衛池嘴角微微抽搐,從蕭鈺的表情裏他就看出來這傷口是誰給處理的了。


    真是為難那華家丫頭了,找了這麽個矯情的人。


    兩個人總結了一下昨天的進度,開始了接下來的計劃。


    至於蕭亦風……完全就是個來湊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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