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錦瑟微微睜大了眼,此刻她整個人都泡在水裏。


    門外,蕭鈺見喊了幾聲沒人答應,就想推門進去。


    華錦瑟一驚,慌忙應道:“你且等等!”


    蕭鈺眨眨眼,聽到了水聲。後知後覺地端著小瓷碗後退了幾步。


    雖然此刻他很想推門而入,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還是算了。


    華錦瑟扯過屏風上的衣裳穿上,細細地整理了一遍才讓蕭鈺進來。


    屋內尚還殘留著沐浴過後的熱氣和香味。蕭鈺神情坦然地將那口小瓷碗放在桌上,說道:“最近天色忽冷忽熱的,這薑湯是我命人特意煮的。錦兒你喝些,暖暖身子。”


    華錦瑟有些不自在地接過瓷碗,喝了。


    喝完後,華錦瑟將碗放下,看著蕭鈺,“可還有事?”


    蕭鈺瞥了眼瓷碗,見都喝完了。笑了笑,說道:“夜裏寂寞,就是想找你說說話。”


    華錦瑟沒有作聲,因為她不知道深夜有什麽可聊的。


    蕭鈺則是一時半會找不到話題。


    於是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坐著。


    “卡啦。”就在這時,一聲輕微的響動傳來。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去,就看見窗戶那被打開了一道小縫。


    蕭鈺皺著眉,走了過去。


    “吱、吱吱!”一隻白團子奮力地在窗戶邊緣扒拉,等到蕭鈺走過去察看時,它正巧探出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蕭鈺。


    當初在山上就應該把它烤了吃了,現在幾天沒見,都學會偷偷爬窗進他家錦兒的房間了。


    華錦瑟也注意到了這一邊的情況,起身朝這走來。


    剛好,某隻白團子整個身子都鑽了進來,正打算著跳下去,就被蕭鈺拎著尾巴提了起來。


    蕭鈺轉過身子,看向華錦瑟,“錦兒,這狐狸每日都是同你一起睡的嗎?”


    華錦瑟搖搖頭。這狐狸整日滿院子亂竄,身上全是泥巴,這是有潔癖的她無法忍受的。


    蕭鈺放心了,隨手將那狐狸放在地上。


    吱吱一被蕭鈺放在地上,就竄遠了。站在遠處的一個空曠地麵上,不住地叫著,像是對蕭鈺示威。


    “吱吱吱!”


    蕭鈺瞥了眼對他張牙舞爪的狐狸,兀地開口說道:“錦兒,那狐狸近日好像胖了不少。”


    華錦瑟聞言,朝吱吱看去。好像還真的有點胖了。


    蕭鈺看見華錦瑟盯著那狐狸的眼神,繼續說道:“應該讓廚房給它減減夥食了。這吃的多了,對身體可不好。”


    華錦瑟深以為然地點頭。


    太胖了是不好,容易生各種疾病,抵抗力也會有所下降。


    正在發泄自己不滿的吱吱突然覺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


    “哎喲,這不是定王殿下嗎。”幾個花花綠綠的女人團團圍住了蕭亦風,熱情地說到。


    蕭亦風勉強地笑著,由她們幾個迎著進了醉紅樓。


    此時,醉紅樓殿內正有數個女子在彈奏樂器,絲竹聲輕柔地撥動著在場每個人的心弦。


    蕭亦風下意識地環視了圈四周,並沒有先前他來時見到的那位紅衣舞娘的身影。


    “寧王殿下可是在找念荷姑娘?”一個黃衣裳的女子湊近了幾分,詢問到。


    蕭亦風往日來這醉紅塵,都是念荷姑娘作陪。所以那女子下意識地以為蕭鈺是在尋找念荷的身影。


    蕭亦風沒有應聲。那黃衣裳的女子繼續說道:“今晚上念荷姑娘怕是在雲霽姑娘的房內同她說話呢。”


    “雲霽?”蕭亦風眉宇輕皺。


    黃衣裳的女子連連點頭,說道:“可不是嘛,雲霽那丫頭最近心情不太好,念荷她每晚都會去尋她說話。”


    蕭亦風點點頭,沒有說話。


    倒是那黃衣裳的女子熱情的很,“不若我去找念荷姑娘過來。”


    蕭亦風有點不好拒絕她的熱情,又想著令自己煩悶的紅色身影,遂又添了一句:“將雲霽也叫來吧。”


    話落,蕭亦風想了想,補充道:之前我來時,看到雲霽姑娘的舞,很美。”


    黃衣女子了然地點頭。


    雲霽的舞,向來是美的驚心動魄的。


    瞧著黃衣女子愈行愈遠的身影,蕭亦風煩躁的心情竟有些平複下來。走到樓上挑了個雅座,臨走時順帶囑咐了身邊的人一句,讓念荷來老地方找他。


    不一會,念荷就攜著一白衣女子款款走來。


    “定王殿下可是想聽我的琴了?”念荷熟稔地走上前,談笑著說到。


    雲霽身著一襲白色長裙尾隨其後,見到蕭亦風,也隻是行了一禮,然後默不作聲地站在一側。


    蕭亦風同念荷聊了一會,就提起了雲霽的舞。


    不知為何,今日在大殿上看那些異國女子跳著妖媚的舞,他心底沒有半分波動。隻記得那日在台上見到的雲霽所跳的那一曲舞。那舞是熱烈的,人卻是清冷的。


    蕭亦風隻覺得自己是魔怔了,這才冒著被皇伯父逮迴去打死都風險跑到醉紅樓來,隻為再看一眼那舞。


    念荷在聽完蕭鈺所說之後,掩唇一笑,“雲霽的舞在我們之中是最好的,王爺您惦記也是自然的。”


    雲霽抬起眸子,瞥了眼蕭亦風,一聲未響地甩動水袖。


    今日她身上穿的是一襲白色的曳地裙,頭上戴著的也隻有一根簡簡單單的銀簪。


    這樣的行事風格和打扮全然不像是淪落風塵的女子,倒是像極了……某位養在深閨裏的小姐。


    蕭亦風目不轉睛地盯著雲霽,發現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都不曾染上這風塵氣。


    白色的衣裙伴著舞步飄動著,層層疊疊的,像極了一朵雨後新荷。


    蕭亦風正視著雲霽的臉,白淨細膩的臉蛋上唯有淡淡的笑意,襯著身上的這身衣裳,倒是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意味。


    一舞終了,雲霽收住步子,同蕭亦風行了一禮。正準備迴角落處站著的時候,蕭亦風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雲霽姑娘且慢。”


    雲霽不明所以地停下來,看了眼念荷,見她也是不解的模樣,又重新看向了蕭鈺。


    蕭亦風深深地看著雲霽,說道:“雲霽姑娘方才的舞不像是連城中常見的,不知道是出自何處?”


    雲霽眉眼低垂,輕聲迴道:“殿下年紀尚輕,不曾外出遊曆,自是不知曉。我方才的舞是出自……厲州。”


    蕭亦風雖然如雲霽所說,外出遊曆的機會甚少,基本上就沒出去過。但是厲州這個地方還是略有耳聞,因為那地方不僅富庶,還盛產美食。


    私下裏,於路明沒少和他念叨有空要去厲州看看,吃遍那的美食。


    蕭亦風的神情有一瞬恍惚,複而問道:“厲州的太守常明你可認識?”


    他曾聽皇伯父提起過,厲州的太守常明是個不錯的人物,為人忠心,且一心為民,是一個兩袖清風的好官。


    雲霽眼神大變,卻因為低垂著頭,沒人看的清她的神色變化。隻能看到她身形微晃。


    念荷在聽到常明二字時,臉色也變了,在看到雲霽搖晃的身子時,暗道了句不好。


    “王爺。”念荷嬌笑著上前,吸引了蕭亦風的注意力。


    “雲霽她一介女流,怎會認識常太守這般人物,王爺說笑了。”


    蕭亦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有些不妥,遂收了話題,笑了笑。


    雲霽見蕭亦風不再追問厲州的事,就沉默地走到了一旁。


    念荷複又說道:“王爺,雲霽她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現在雖然好了,但身子卻還是虛弱……”


    蕭亦風是一個富有愛心卻又神經大條的紈絝。當下就覺的有些愧疚,人家都生病了,自己還叫她出來跳舞,真的太過分了。


    於是蕭亦風給了雲霽一些銀子,囑咐她迴去好好休息。


    雲霽雲裏霧裏地接過蕭亦風的銀子,最後抬起頭看見蕭鈺臉上那道真誠的微笑。


    “……”雲霽。


    這皇家的人心思有些單純啊。


    等到雲霽走後,念荷又為蕭亦風彈奏了幾首曲子。但蕭亦風仍然心有愧疚,再加上他今日來這就是為了看雲霽跳舞。現在人都走了,他也沒了什麽心思,便讓念荷早早地迴去照顧雲霽了。


    他可真是一個憂心為民的好王爺。


    念荷在抱著琴離開後,就直接來到了雲霽的房間。


    一入房間,念荷就把房門給關上了。


    屋子裏,念荷正對著麵銅鏡默默流淚,臉上的神情卻是冷淡的極。


    “雲霽……”念荷心中百感交集,放下懷裏抱著的琴,取出張帕子憐惜地替她拭淚。


    “你若是心中憤懣,不如就去求了定王。定王殿下是個好性子,定是會為你澄清冤屈的。”


    雲霽麵上一陣恍惚,緩緩地說道:“他是王爺,而我……不過是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他怎會聽信我的話?”


    念荷蹲在她麵前,替她擦拭幹淨眼淚,勸說道:“我與定王殿下相識數載,他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雖說外頭傳言他留戀青樓楚館,浪蕩不羈,但內裏,他卻是一個赤誠的人。”


    雲霽被她說的有些動搖,努了努唇,終極還是什麽都沒說。


    念荷握緊了她的手,堅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逐字說道:“你若是想,我們樓中的姐妹定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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