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麵上從不解、懷疑到欣喜:“真的嗎?姐姐我聽說,那家飯館的飯菜特別好吃,我一直想去嚐嚐呢。”


    “你看。”


    香菱伸出右手提著的油紙包:“這些從飯館裏拿來的,那個掌櫃人特別好,怕我們這些應聘上的人,家裏人不信,就讓我們都帶了飯菜迴來,給家人嚐嚐。爹娘一定餓了,我現在就把菜熱熱去。”


    已經許久沒開葷的家中。


    一家四口,望著桌上的雞鴨魚肉,紛紛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香菱啊,那個飯館什麽來頭?出手這麽大方?這一桌菜,可不便宜吧?”香菱爹看向正在扯雞腿的香菱問道。


    “哦,那家飯館就是生意特別好。”香菱扯下兩個雞腿,一個放在香穗碗中,一個放在娘碗中。


    “娘不愛吃雞腿,香穗你最近都瘦了,多吃一個補補身體。”


    明明是香菱帶迴來的飯菜,她卻連吃一個雞腿的權利都沒有。


    “姐姐,那家飯館一個月給你開多少工錢呀?”香穗一手握著雞腿,生怕別人搶走了一樣。


    “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


    三人同時驚唿起來。


    香菱爹目瞪口呆道:“一兩銀子,我下田幹活半年都掙不到,區區在飯館幹一個月就能賺一兩銀子?香菱,你確定那裏是正經飯館嗎?”


    香菱扒了碗中的飯幾下,故作猶豫一會兒,抬頭看向三雙滿是不信的眼睛輕輕道:“其實,我能應聘上,是因為盧文。”


    “盧?盧文?”香菱娘一下子喊起來,“前些日子就聽說盧文在什麽地方幹活,工錢還不少,難不成就是在那飯館內?”


    “嗯。”


    香菱點點頭:“盧文看到是我,就跟掌櫃說了幾句好話,掌櫃看我們是熟人,就同意了。所以讓我帶迴來的飯菜,也比別人多。爹、娘,以後你們就不用太辛苦了,我去飯館當差,爭取努力一點,聽說飯館年底還有分工,到時候多攢點錢,把家裏的房子都翻修一下。”


    “姐姐,盧文哥哥也在那飯館啊?”聽到盧文,香穗口中的雞腿瞬間不香了,“那飯館還招人嗎?如果我跟你一塊去的話,我們每個月就能賺二兩銀子呢。”


    “香穗,去飯館當差可辛苦了,不光要哈要點頭陪笑臉洗盤子呢,手腳慢了,還要被掌櫃打罵,這種辛苦差事,讓你姐姐一人就去好,你安心在家裏。”


    同樣的是女兒,香菱娘對小女兒那真是當千金小姐一樣養育,至於大女兒,生下來就是給家裏當免費保姆的。


    “娘!”


    香穗看向娘哀求道:“我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姐姐能賺錢,我也一樣能賺錢的。”


    “孩子她娘,香穗想去,就讓她去吧。正如她說的,她也大了,不要說賺多少錢,出去見見世麵也好。”


    香菱爹看向默不作聲的大女兒說道:“那飯館還招人不?把香穗也招過去,正好你們姐妹倆在一塊也有過照應,要是不招的話,那你跟店家說你不去了,讓你妹妹頂替你去,反正誰去都一樣。”


    香菱努力壓下心中的委屈,抬頭看向爹說道:“我特意跟掌櫃說了,說家中有個年紀相仿的妹妹也想來飯館幹活,掌櫃說可以的。”


    “嗯,香菱這次你還考慮地挺周到的。”香菱爹滿意地點點頭,從碗裏夾起一塊魚尾放到大女兒碗中,“香菱,你記得,在飯館內要多多照顧香穗,不要讓她受了委屈,她要是累了,幹不了活,你這個當姐姐的,就要多幫她,知道嗎?”


    “知、知道了。”


    明明已經習慣這樣對待了,可今天,香菱心中格外難受。


    “姐姐,你看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


    夜晚。


    香菱洗好碗,拖幹淨地板。


    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去房中的時候,就看到她的妹妹香穗,將櫃子內的所有衣衫都掏了出來,鋪滿整個炕上,正在一件一件試過去。


    “姐姐?”


    香穗見香菱不說話,忙將衣服往床上一扔,上來拉住她的手擔憂道:“是不是爹娘的話,讓你傷心了?姐姐都怪我,我其實私下跟爹娘提過好幾次了,我們是姐妹,不能我享福你吃苦的,可爹娘就是不聽,是我太笨了,姐姐你不會、不會怪我吧?”


    香菱深吸兩口氣,努力讓麵上揚起笑容:“我怎麽會怪你呢?你是我親妹妹,我這個當姐姐的,照顧你理所當然的。香穗你不要多想。”


    “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


    香穗眉頭一下子舒展開,拉著香菱一手指向炕上的衣衫:“姐姐,你來幫我看看,我明天穿哪件好?這樣可以給掌櫃留下一個好印象?”


    她怕是,想給盧文留下一個好印象吧?


    香菱掃視床上一眼,最後指向一件灰白的長裙說道:“穿那件吧,飯館人來人往灰塵多,穿這個耐髒。”


    “那件嗎?”


    香穗噘嘴小嘴,搖搖頭,伸手拿起一件明黃色的輕柔長衫比劃著:“可我覺得穿這件好看呀,我人長得好看,再穿上好看的衣衫,一定會讓人眼前一亮的。姐姐,你說好不好?”


    每次都是這樣。


    看似讓她做決定,其實每次都否認她。


    “那、那就這件吧。”


    香菱勾勾唇:“很晚了,明兒還要去飯館呢,咱們歇息吧。”


    “嗯,姐姐,那今晚你能睡地上嗎?”


    “怎麽了?”


    香穗咬了咬下唇說道:“我一想到明日要去飯館,我就很激動,我生怕晚上睡不著翻來翻去,會吵到姐姐,姐姐你今天那麽累,睡在地上的話,能睡個好覺呀。”


    香菱僵硬地點點頭:“好,我、我去鋪稻草。”


    “姐姐,你真好。”


    香穗低頭,在香菱麵上親了一口:“將來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要告訴他,不能忘記你的。”


    次日一早。


    香菱早早起來,將一家人的飯菜做好,收拾好之後,幾次催促之後。


    打扮地花枝招展的香穗才衝房中出來。


    瞧她那容光煥發的模樣。


    不知道,還以為她要去相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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