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前,江湖上有這樣一句話流傳甚廣。


    他山葬白骨,青山樓外樓。


    此間提到的樓外樓便是近幾年來崛起的一個神秘的組織,樓主善毒善醫,但性格卻極其古怪,無人知其真容,也無人知其身份。


    隻知道這樓外樓主憑借一己之力在魔鬼城站穩了腳跟,起先有人看不慣她吃著魔鬼城這樣一塊肥肉,前來挑釁,但是卻沒有人迴去過。


    他們成了白骨,而樓外樓依舊繁華。


    樓外樓頂層的一個房間內。


    晚風從開著的軒窗溜進來,悄悄攀上了一人的碎發。


    歸煙一身白色男裝,站在窗戶旁,手上拿著一小張小紙條,待細細看完,眉眼有些冷淡,手心微微用力,便成了粉狀。


    有人敲門,歸煙道了聲“進”,來人推門而入,是一俊郎的少年人。


    這個人,就是曾經拿著錢替歸煙辦事的那個小乞丐,如今樓外樓有這麽大的勢力,離不開他的經營。


    “主子看到消息了嗎?”君莫安站在離歸煙三不遠的地方,斂眉低目,乖巧得很。


    歸煙點點頭,眼神有些幽深,“倒是沒想到高山公子的母親與東陽國淵源頗深,早知道這樣的話,也不會走了這麽多彎路了。”


    “是屬下的不是,如果早些查清楚就好了,要不然派去東陽國尋找夏慕安的暗衛也不會一個人都沒有迴來。”


    歸煙搖了搖頭,走到書桌旁倒了一杯水遞給他,“這怪不著你,隻能說陸景止藏的太深,我曾經在他身邊也有過一段時日,也未曾聽他說起過。”


    君莫安接過水杯,眼中多了幾分暖意,可是想到如今的越國,眼中又多了幾分擔憂,“那主子打算怎麽做?去年宋家和越國結親,可這結親的二小姐卻是您的仇敵,這些年一直在暗地裏搜查您的下落,您要是去了越國,怕是會被抓住把柄。”


    想到宋姬,歸煙的眼神冷了幾分,當年顧月白說宋姬被燒死了,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沒想到她竟然是東陽宋家的小姐,如今也成了越國的皇後。


    仇家一步一步登上了高位這種莫名的心塞感是怎麽迴事?


    “沒關係,你家主子在越國也是有人的。”


    君莫安走後,歸煙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山,心裏麵陡然有種荒誕之感。


    五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她在殺了毒醫之後便繼承了天幽穀,提供天幽穀的財力給君莫安,之後建立了樓外樓。


    之所以將地點選在魔鬼城,一方麵是因為這地方交通便利,二是因為在這裏她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人鬧心。


    樓外樓建立以後,網羅天下情報,歸煙也在兩年前,知道了夏慕安的下落。


    東陽,宋家。


    歸煙不明白這裏麵有什麽些彎彎繞繞,但是她的弟弟,她肯定是要找到人的。


    在東陽,宋家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家族,一家獨大,無人製衡,且家主強悍,歸煙近兩年來派過十多批暗衛去查,沒有一個人迴來的。


    既然進不去,便隻好查出來的人。


    第一個便是宋姬,宋亦生,宋家二小姐,如今越國的皇後,她是宋家曆史上第一位與外界和親的小姐,要不是畫像,歸煙差點就沒相信。


    然後便是和老熟人有關的了,陸景止的母親,當年也是從宋家出來的,具體身份尚未查明,隻知道地位不低。


    因為當年陸冷石手下良將被暗殺,陸冷石勢力縮減,便和這個有關係。


    這五年來,歸煙看輕了很多東西,也開始重視一些東西,但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放棄尋找夏慕安。


    越難闖的地方,她越要去看一看,然而,她還是得轉道去一趟陸景止那。


    ……


    陸府內,陸景止將信鴿放飛,嘴角輕輕翹起,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景四一看這笑就猜到了七八分,在一旁雀躍道,“是歸煙姑娘的消息嗎?她說什麽了?”


    樓外樓初步建立的時候,歸煙便也恢複了和陸景止的聯係,這五年中也借著機會見過幾麵。


    陸景止迴身走到書架旁,“她說過幾日要過來,有些事情要問我。”


    他抽出書架上一本《孔子》,然後將紙條夾在了書裏。


    景四看著在心裏直搖頭,主子每次都會歸煙姑娘的紙條夾在書裏,現如今,那書裏的紙條,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主子這是被吃定了的節奏啊!


    不過……


    “看樣子這事情挺重要啊,要不然歸煙姑娘也不會親自來一趟。”


    身居高位之後,歸煙變得越來越懶,再具體一點就是宅,如果她和陸景止見五次,裏麵四次都是陸景止去見的她,如今這麽懶的人願意過來,看樣子事情不小。


    陸景止心中也是清楚,但是歸煙既然沒有說,他便等她來了再說。


    歸煙到越都那天下著蒙蒙細雨,她騎著馬直接進了陸府大門,守門的都是影子,自然識得她,便也沒有阻攔。


    進了陸府,歸煙從馬上一躍而下,然後便往陸景止的書房跑去。


    書房門被碰得推開,下一秒陸景止便看見了卷宗上兩個濕噠噠的手印。


    歸煙:“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看著渾身濕噠噠的歸煙,陸景止皺眉,給景四使了個眼色,景四就很自覺得下去了。


    “倒是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他語氣柔和,先將歸煙帶到椅子上坐下,便將她束發的玉簪給摘下來了。


    一瞬間,青絲落滿肩,景四也從隔壁房間帶著手巾迴來了,陸景止接過便開始給歸煙擦頭發。


    他動作輕柔,歸煙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著頭,“我這沒什麽大事,我來找你有重要的事情!”


    陸景止將掰的頭掰正,手上動作繼續。


    “哎呀!”歸煙朝景四使眼色。


    [管管你家主子!]


    [我家主子連你的話都不聽,還會聽我的?]


    歸煙一個白眼飛過去,[要你有何用?]


    總之歸煙的反抗無效,被擦完頭發又洗了熱水澡之後陸景止才願意開金口和她談事情。


    一邊談事情一邊又開始擦她的頭發。


    “早知道後來要全洗,你幹嘛之前還要擦?”歸煙坐的端正,感受到頭上輕柔的觸感。


    “當時沒有讓廚房準備熱水,是怕你濕著頭著涼。”


    “陸景止,你這也太貼心了。”歸煙嘴角帶笑。


    “沒辦法,誰叫有的人不貼心呢?”景四在一旁涼涼道。


    歸煙給他一個白眼,陸景止冷淡道:“下去!”


    得,不打擾您二位了。


    “你這麽急匆匆,到底事有什麽事情?”頭發擦完之後,陸景止將手巾疊放好,轉身問歸煙。


    她長發披散,襯地她輪廓比平時要柔和一些,一雙杏眼依舊靈動。


    “陸景止,你能不能搞到東陽的地圖?”歸煙也不和他客氣,直接就報上來了。


    陸景止眉頭一皺,“你要去東陽?去找死嗎?”


    “我沒有……”歸煙有些無奈。


    將事情前因後果說清楚了,歸煙又喝了杯茶,“事情就是這樣,慕安在宋家,我不可能不管的。”


    “事情有些麻煩,你知道宋家的阿元相當於什麽人嗎?是繼承人,你要是去把宋家繼承人帶走了,你怕這輩子都沒有安生日子了。”陸景止又給她續了一杯茶,眼神幽深。


    “那我弟弟也不能成了他宋家的人啊,我爹九泉之下眼睛都要氣得都睜開了。”歸煙朝屋頂翻了個白眼。


    陸景止眼中多了幾分笑意,“你若真想見他,便在越國多待幾天,過幾天會有使臣團去東陽,你跟著過去也好。”


    歸煙點點頭,沒有拒絕。這幾年,與以往的淡泊不同,陸景止開始大肆掌權,就算是帝王也無法再掌控他,他現在是越國真正的權相。


    他既然能對她如此說,也就必定可以為她安排妥當。


    歸煙在丞相府待了半個月,陸景止也盡力空出時間來陪她,但是兩個人的事情實在多,有時候的相處日常就是同在書房看信箋。


    抬首之間,那人就在她眼中。


    歸煙覺得,這是很好的感覺。


    半月之後,歸煙成了使臣團中的一員,陸景止站在城樓上,看見使臣團一路浩浩蕩蕩而去,輕輕歎了口氣。


    路程遙遠,先走了三天的陸路,到達江邊,再坐船前往東陽。


    坐了半個月的船,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臨去宋家之前,使臣團的領頭人徐大人和歸煙上了馬車,而馬車之外,景一抱著一把長劍,眼神冷厲。


    “歸煙小姐,據我們所知,這次宴會宋家阿元也會出現,到時候務必請您控製好情緒,宋家家主……是個厲害人物。”


    “徐大人放心,我定不會多生事端。”想到宋家,歸煙眼神有些冷,曾經的暗殺之仇還有她樓外樓那麽多人命的仇還沒有報呢!


    但是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她還是要忍忍,這次的目的,隻是夏慕安!


    快開席的時候,宋家的人終於來了……


    為首之人穿著黑色袍服,墨色的頭發用一根墨玉簪子束起,劍眉之下,一雙綠色的眸子陰沉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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