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從連則的竹傘邊緣滴落,他收起來傘,看著眼前這兩個人。


    歸煙和陸景止走出門外,外麵大雨還在下,嘩啦啦的雨聲,細密的雨線讓人的能見度很低。


    歸煙看著外麵細密的雨和有些發亮的天幕,嘴角輕輕翹起,露出了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


    在這個破地方呆了這麽長時間,終於可以離開了。


    她看向陸景止好連則,輕輕道一聲:“走吧。”


    聲音剛落,驟變驚起,一隻玄鐵白羽弓箭突然朝歸煙射過來。


    穿過雨幕,劃過長空,在陸景止的眼中緩慢而快速地朝歸煙而來。


    他瞳孔驟然縮小,飛快拉過歸煙,而連則也察覺不對,飛快用手中的竹傘將那支羽箭掃到了一邊。


    這支箭好像是一個信號,在這個信號之後,牆頭上逐漸出現了很多身穿黑衣臉上戴著鐵製形狀好像是一尾魚的麵具。


    陸景止看著他們臉上的麵具,一雙漆黑的眸子緩緩眯起來,他麵色平靜,可是握著歸煙手腕的那隻手,手背已經鼓起了青筋。


    歸煙察覺他情緒不對,有些訝異地看向他。


    陸景止卻是一直看著那群人,眼神裏麵是歸煙是覺得非常陌生的一種冷意和殺意。


    連則眉頭皺得有些厲害,他大概看了一下對方的人數,心裏有些發涼。


    這無疑是一場惡戰,那群人拿著鋼刀衝上來的時候,歸煙用力反握了陸景止一下,兩個人眼神交匯。


    陸景止觸及到歸煙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冷靜,敵人太多,根本打不過。


    而且顧月白安排了這麽多的精兵在這,肯定現在也在惡戰,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衝出去和那些軍隊匯合,然後再趁亂逃走。


    歸煙用口型朝連則吐出幾個字“衝出去”,連則動作幅度微小的點了點頭。


    歸煙房間門口離院子口並不遠,可是麵對這麽多訓練有素的殺人機器,還是有些吃力。


    一場惡戰,猩紅的血水被雨水衝散,融進了泥土


    沒有趁手的兵器,歸煙一個閃身躲過一把鋼刀,鋼刀在她衣袖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雨水打在她頭上臉上,睫毛上都是雨珠,然後又很快被打散。


    歸煙眼神冷凝,餘光掃過衣袖上那道口子,速度突然加快,一把衝到那個黑衣人麵前,握住了他的刀柄。


    迎著那個人驚訝驚慌的眼神,歸煙用那把鋼刀割下了他自己的頭顱。


    頭顱掉在地上,染了泥沙和雨水,歸煙的眼中印著血水,那個人嚴重還殘留著生命最後一刻的驚慌恐懼。


    歸煙瞧著,突然露出了一個殘忍嗜血的內容。


    你瞧,總有人不想要她火,可是死亡的,注定是他們。


    一把刀被歸煙用得如同一把殺人機器,歸煙身批大雨,從漸漸亮起的天幕中走來,好像站著生死黑白界限處的死神。


    陸景止解決掉一個人,緩緩靠近歸煙,看著她舉刀殺人的模樣,突然有些害怕。


    她動作迅疾,眼眸微微泛紅,手起刀落,一往無前。


    陸景止在她旁邊,縱然可以幫她擋掉一些人,可歸煙身上還是多了幾道口子。


    而她,毫不畏懼。


    仿佛在她泛紅的眼中,他們隻是一群螻蟻,連死亡也是好不懼怕的。


    殺到最後,那些人竟然都不敢再靠近她,舉著刀攔在他們麵前,不想讓他們出去。


    他以為他們的動作不明顯,可是陸景止卻還是一眼看出了他們的目的。


    這些人一定不是正大光明從那條軍隊把守的路上來的,應該是找到了蘭峰山上的小路偷偷潛進來的。


    因為外麵軍隊駐守,可是院子裏麵沒有動靜的話他們是不會進來的。這些人潛藏功夫一流,殺掉歸煙院子外麵的那兩個人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這場大雨為歸煙他們離開提供了好時機,卻也為這些別有用心的人提供了好機會。


    歸煙看著眼前這群人,一步一步朝他們逼近。


    原本以為衝出去就去光明,可是沒想到等他們出去的時候眼前卻是更多的黑衣人。


    數以百計的黑衣人站在歸煙院子外麵,手中有刀,有的手中也有弓箭。


    見他們出來,漫天劍雨唿嘯而下,陸景止眼疾手快一把把歸煙撲倒在門後麵,用堅實的木頭把第一波劍雨給擋住了。


    被陸景止這一撲,歸煙才仿佛從嗜血的狀態下恢複下來,被陸景止護在懷中,她漸漸抬頭,眼神從嗜血轉換到有些發懵。


    她抬首看著眼前這張有些狼狽,頭發散落有的都濕噠噠地黏住的麵容,眼神慢慢清明。


    雨慢慢小了,天也漸漸亮起來了,可是還是烏雲漫天,陰沉沉的樣子。


    第一波箭雨之後,外麵那些黑衣人消停了會。


    歸煙看著眼前這一張溫潤有帶著堅毅的臉龐,他的眼神沉黑,裏麵是抑製不住的擔憂。


    歸煙觸及到他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也突然笑了,輕聲道:“陸景止,他們的目標是我。”


    所以離我遠一點,不要跟我一起死。


    聽到這句話,陸景止自然業明白她的話外之音,他眼神突然染上了清晰的怒意。


    “你不會死的。”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好像硬生生從嘴中擠出來的一樣。


    歸煙淺淺笑著,“希望如此吧。”


    她拿著長刀正準備衝出去,卻一把被陸景止拉住。


    他眼神沉沉,強行冷靜下來,“前麵走不了,前麵就從後麵走。”


    歸煙一愣,這座山莊有背後就是山崖,他們如果從院子後麵離開,無疑是往山崖邊跑。


    蘭峰山山勢陡峭,那無疑是一條絕路。


    正想開口拒絕,陸景止突然開口,“不試試你怎麽知道不行,總比出去找死強吧。”


    一句話噎在喉嚨裏,歸煙表情有些黑。


    歸煙不想連累他和連則兩個人,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人是誰的,可他們的目標確實是她。


    大部分的黑衣人都是衝著她來的,陸景止在她身邊為她擋了不少攻擊,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在他們這,連則那邊壓力其實還好。


    她一個人要麽衝出山莊外,要麽就是一條命。


    可是想想還有些可惜,畢竟陸景止才和她告白不久,他們連狗糧都還沒撒,她可不想死。


    看著陸景止篤定的樣子,歸煙好像也被感染到了,她點點頭,“那就試試!”


    兩個人一路來到山崖上,還沒站穩,後麵一群黑衣人就追上來了。


    陸景止和歸煙對視一眼,身形快速動起來,把目標先放到了那些背著弓箭的黑衣人身上。


    歸煙搶到一把弓丟給了陸景止,陸景止飛快動作起來。


    一箭一箭,如流星如連珠,箭無虛發,弓箭手轉瞬間就把被他幹掉了好幾個。


    歸煙在前方護著陸景止,陸景止就在後麵把那些射過來的箭矢用一種要人命的方法還給對方,竟然配合的十分默契。


    兩個人按照這樣的模式又撐了一會,等對方弓箭手死的差不多了,又是一場近身作戰了。


    歸煙胳膊上多了好幾道傷口,看起來十分狼狽,後麵的陸景止走到她身旁,身上也不見得好多少。


    今天真的是拚命拚到極限了,現在隻能希望連則能機靈一點,把那一對軍隊給領過來了。


    山邊斷崖黑衣人,潮濕的大地,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和當初夏清煙在洛城的斷腸崖上和滿堂紅的殺手對抗一般。


    可是眼前這一群人,從實力來看,卻比當初滿堂紅的殺手要厲害的多。


    他們不是哪個世家大族培養的利器,就是某個強大勢力搞出來的東西。


    歸煙不明白,為什麽總是有人想殺她。


    大家好好一起活著嗎。


    如果她現在要是有散塵煙,她未必會怕了他們,可是現在手上的刀刃都卷了,可是對麵還是三十多個人。


    車輪戰說不定都可以輪死他們。


    陸景止站在她身側,側臉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歸煙心中一動,笑著看了他一眼,“如果今天注定要死在這裏,那陸景止我們就跳崖吧。”


    跳崖還有萬分之一活下來的幾率,如果她拿的是女主劇本,那她活下來的幾率就是百分之百。


    陸景止這時候已經看向對麵那群人了,聽見歸煙的話他沒有迴答,隻是握著她的手,越發緊了。


    那群黑衣人一股腦衝上來之後,歸煙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大不了就跳崖吧。


    跳崖有益於身心健康。


    連則帶著救兵上來的時候,剛剛好歸煙和陸景止被逼上了山崖邊。


    兩個人正在對視著微笑,就好像身上沒有被鮮血染紅,仿佛一對小情侶要出去踏青一樣,看不出來一絲絲沉重的樣子。


    連則把軍隊甩了一截,看見他們兩個人還活著,他鬆了好大一口氣。


    兩方還有些距離,突然他眼睛瞪大,瘋了一樣往那邊衝過去。


    “別……”跳……


    連則眼珠裏布滿了紅血絲,兩個字的嘶吼還沒有出喉嚨,連則就看見他們兩個,手牽著手,一起跳了下去。


    連則整個身子都癱軟下來,呆呆坐在地上。


    身後的軍隊已經趕了上來和崖邊剩餘的十幾人纏鬥起來,可連則用手撐地,卻發現自己爬都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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