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身子一顫,立刻單膝跪了下來,他能感覺到頭頂上顧月白看他視線帶著明顯的怒氣,就像懸掛在他頭上的一把劍。


    顧月白氣的很了,胸膛上下起伏,突然臉一白咳嗽起來,玄武想站起了給他順氣卻不敢站起來。


    “咳咳咳咳……”待壓住了嗓子裏的癢意,顧月白看著玄武,眼神如百年玄冰。


    “你是以什麽身份不希望他來打擾我的?”顧月白以手握拳抵著嘴,嗓音沙啞。


    “屬下……屬下隻是心疼主子,縱然當初的事情您有不對,可是那也是宋姬大人一手促成,清煙大人她不該對您這個樣子,您為她做的還不算多嗎?”


    “啪……”被子上的那本書突然被顧月白拿起砸到了玄武身上,然後掉到地麵。


    顧月白的視線比剛才更加冰冷,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威壓壓的玄武身子都有希望顫抖,氣氛陰沉仿佛烏雲壓頭頂。


    玄武低頭不敢再亂說話,默默受著顧月白的怒氣。


    許久,顧月白才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冷聲開口:“既然你知道我為她做了這麽多,就明白在我心中她是什麽樣的地位。”


    “當年我負了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迴來。你那樣同她說話,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又怎麽會繼續靠近我?!”


    玄武身子一顫,顧月白的一字一句,皆是誅心之言。


    他突然明白了,在他心中,顧月白永遠是最重要的,是他最敬重服從之人,可是在顧月白心中,現在最重要的人卻是清煙大人。


    “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找清煙大人道歉。”


    說完,玄武起身將書本撿起拍打幹淨放到被子上,拿起藥碗和托盤就準備走了。


    顧月白看著他的背影,可目光卻是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站住!”


    玄武走到房門前,才將房門打開,顧月白突然開口喚住他。


    玄武身子一僵,手腕不自覺的有幾分顫抖。


    完蛋了,今天說錯話,破壞了主子的好事,不會要被“發配邊疆”了吧。


    顧月白垂眸看著地麵,“不必刻意去道歉,如果明日她還來,你便將藥給她就好,不要刻意。”


    玄武:“……好的!”你們開心就好。


    第二天歸煙果然又是是來了的。


    看著越來越近的玄武,歸煙眼神微凝,突然,玄武走到她身前,然後將托盤遞給噗她。


    歸煙:“……?”發生了什麽。


    雖然心中納罕,歸煙達成了目的,還是把托盤接了過來,穿過迴廊,進了顧月白的房間。


    在迴廊上走著的時候,歸煙餘光瞄到玄武就在她後右側不遠的地方,也不敢動手。


    再看到眼前這碗藥的時候,歸煙視線有淡淡的冷漠,連則給了她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能讓人服下之後沉睡兩天兩夜。


    即使讓太醫院院正來看,也看不出什麽,隻能解釋為身體機製的恢複,顧月白需要足夠的睡眠而已。


    這樣陸景止和連則就有足夠的時間下山了,即使後麵顧月白醒來,明白了一切,他們的目的也達成了。


    隻要陸景止安全了,她自己一個人,還怕跑不掉嗎?


    想到這裏,歸煙心裏竟然有幾分壓抑不住的欣喜。


    走到顧月白門前,顧月稍微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玄武在她身後幫她推開門。


    歸煙踏入,就看見了一身穿著一身織錦緞麵,袖袍和衣擺處都繡著玉蘭花的站在窗前顧月白。


    他聽見聲響,轉身看過來,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姣好側臉上,鬢角的發絲被轉身時的風帶起。


    他看著她,臉色蒼白,整個人氣色是十分不好的,可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卻帶著一種很明亮的光。


    歸煙看著他眼裏的光,竟然呆愣了一瞬,握著托盤邊緣手緊了一下。


    玄武看著站在床邊凹造型的主上,眼神顫抖了一下,默默退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


    算了算了,沒眼看,想吸引心上人注意的主上真可怕。


    顧月白看著歸煙,歸煙真這樣的視線下目光悄悄轉了一下,她抿了抿春,將托盤放到桌上。


    然後她走到顧月白旁邊,顧月白目光一喜,歸煙卻突然伸手一把拉上了窗戶。


    顧月白:“……”


    縱然內心有點崩潰,可是麵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歸煙關窗後轉身,顧月白長臂一摟,將她輕輕的擁在懷裏。


    他的懷裏還帶著清晨風的味道,草的味道,陽光的味道,帶著淡淡的溫暖。


    歸煙身子一僵,腦子裏瞬間滑過陸景止躺在床上發絲雪白的樣子,她眼中的冰冷飛快劃過,兩隻手終究沒有環上顧月白的腰。


    顧月白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心理曆程,他擁抱著這個人,微微閉上了眼睛,臉上表情滿足像擁有了全世界。


    也許,他的世界就真的是她了,誰都比不上她,誰都敵不過她。


    隻要她能一直如此溫暖而真心地呆在他身邊,他惡心要什麽也可以,哪怕是他的命。


    縱然是他自己死了,他都不想她再死一次了。


    她的絕望太多了,剩下的他來幫她擋著。


    歸煙一直站著沒有動,她給他溫暖,讓他降低戒心。


    隻等著陸景止醒過來,給他最後一擊。


    兩個人不知道相擁了多久,歸煙轉頭看見桌上的藥已經不再冒熱氣了,才將顧月白推開了。


    “藥涼了,”她皺著眉看著藥碗。


    顧月白又看了她好幾眼,然後走到桌前一口喝光了藥。


    歸煙眼睫微垂,要是顧月白一直這麽合作,得到那天也少了她花功夫。


    收拾了空碗,歸煙正準備離開,卻猝不及防一把被顧月白拉住了胳膊。


    托盤一抖,上麵的空碗突然往地上墜去,顧月白伸手一撈,利落地撈住了。


    歸煙看著他的動作,眉眼微沉。


    待碗重新放到托盤上,歸煙假裝生氣地看著顧月白,“你做什麽?”


    語氣帶著幾分怒氣。


    顧月白身子一顫,抿了抿嘴,莫名有些委屈的感覺。


    歸煙:“賣萌犯法,賣萌無效。”


    歸·冷麵閻羅·煙


    “我……”顧月白視線微垂,看著歸煙的衣擺處,“好幾天沒看見你,想問問你感覺怎麽樣,身子還虛弱嗎?”


    其實,最重要一點是,他舍不得她呀,不想她走呀。


    “恢複的還行,連則說還有餘毒,慢慢清掉就可以了。”歸煙平靜冷淡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看著這樣的顧月白她也有一種不能下手的感覺,可是不下手,倒黴的就是陸景止。


    在陸景止和顧月白之間,她自然是偏向陸景止的,就像……


    歸煙眼神沉了一些,身上的氣息忽然有些冷冽。


    就像顧月白曾經一點理由都沒有卻一心一意要護著宋姬一般。


    顧月白察覺到她身上的冷淡,小心髒一抖,“怎麽了?是藥太苦了嗎?”


    “不是,”歸煙搖搖頭,眼神鋒利,“我在想宋姬。”


    顧月白一愣,即使他不知道歸煙為什麽忽然想起宋姬,卻也知道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想到雍華殿突然失火種種疑點,顧月白眼神微沉。


    放火的人不是不能消除那些疑點,隻是沒有做而已。


    他們是在故意告訴他,宋姬沒有死,也許她還會迴來。


    可是宋姬,永遠是橫亙在他跟歸煙中間的一根刺。


    “歸煙,雍華殿失火……”陸景止頓了頓,“宋姬她死了。”


    歸煙一驚,不可置信看向顧月白,“你說什麽?”


    顧月白認真看著她,“宋姬她死了,過幾日將會放出消息,風光大葬。”


    “風光大葬?”歸煙握著托盤的手有些顫抖,她眼神嘲諷眼睛裏麵甚至帶上了恨意,“風光大葬?她欠我夏家那麽多條人命竟然還能風光大葬?”


    “她死了?死於失火,顧月白你當我是傻子嗎?她死也應該死在我手裏,而不是什麽莫須有的大火。”


    “誰知道,不是你們練手使出的計謀,想讓她好好活著?顧月白,我告訴你,你想得美!”


    最後一句,字字發狠。


    顧月白身子一顫,卻還是認真道,“雍華殿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宋姬的屍體我也找到了,身體特征全部都對的上。”


    “嗬~”歸煙冷笑,一雙眼睛帶著涼意看著顧月白,“就算是真的宋姬,她也會天下縞素,風光大葬,入得楚國帝陵,你覺得這樣的場景是我想看見的?”


    “她對我夏家做的事,她挫骨揚灰都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我夏家那麽多人,她一條性命都沒有放過,我迴去的時候,血流成河,我爹被割下了頭顱,身上有二十三刀。”


    歸煙眼睛微微泛紅,腦子裏麵那些記憶,是她一生都不想迴憶起的痛。


    那麽血腥慘烈的場麵,寵她愛她護她儒雅的夏大人,是死不瞑目的。


    他在楚國受人愛戴,清風兩袖,到最後卻因為夏清煙這個女兒,落得如此地步。


    顧月白閉上了眼睛,身子顫了顫,他伸手想擁抱歸煙,卻被她一把推開。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帶著清晰的怒意……和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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