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細膩的肌膚上,有一處蟲子般的突起,好像在緩緩的移動。


    連則目光震驚,身子猛的一震。


    “蠱王竟然已經到了他的心髒處了?”


    “嗯,”歸煙點頭,眼睛看著那隻埋藏在陸景止皮膚下的蠱王,眸色認真。


    “這說明,練蠱已經被蠱王殺死了,陸景止過不了多久就能醒過來了。”


    連則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條命,怕是丟不了了,他看著歸煙,“蠱王能這麽快到他心髒處,少不了你血的功勞。”


    “可是,歸煙,”他看著她,眸子裏麵有淡淡的哀痛,“他還沒有醒過來,可是顧月白已經醒過來了。”


    “你覺得顧月白是那麽愚笨的人,察覺不出來嗎?”


    歸煙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反應,她看著顧月白雪白的長發,竟然翹起嘴角笑了一下。


    連則看見她嘴角的弧度,竟然有一瞬間的膽寒。


    半晌,歸煙才轉頭看連則,眸光有些空,“他既然醒過來了,也會有昏睡過去的時候。”


    連則皺眉:“你是說下藥?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別說他現在的身體,就光他拿出來蠱王這一條,我覺得我們都不能再動他了。”


    歸煙突然失笑,眼神帶著幾分戲謔看向連則,“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麽藥?毒藥?”


    她搖了搖頭,目光堅定。


    那一瞬間,連則想起了海岸邊風吹雨打卻不可移動的礁石,帶著萬年不移的決心。


    “連則,我們現在隻需要一個機會,一個你們兩個能離開的機會。”


    “顧月白如今傷重,尚未有精力開始查事情,如果到時候查清楚,我們三個一個人都走不掉,到時候陸景止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與其那樣,不如我們先創造機會讓他昏迷,陸景止身份尚未暴露,你作為治病的神醫,你們兩個下山才是最容易的!”


    連則拳頭緩緩握緊,眼神發沉,“我不同意,如果顧月白昏迷,我和陸景止離開,他肯定會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到時候你要是沒走,你麵對的會是什麽?”


    歸煙撈起來一縷陸景止的長發在手中把玩著,語氣絲毫不在意。


    她說:“連則,顧月白他連蠱王都能給我用,說明他心中有我,既然有我,他便動不了我。”


    “顧月白心中有愛有愧,縱然知道了事情的全部過程,他也不會動我!”


    連則握緊了拳頭,身子僵硬的站著。


    他不得不承認歸煙說的是最好的辦法,她在這藍峰山上的身份眾人皆知,她才是最不好走的那個。


    他和陸景止,相對來說是最方便的。


    歸煙放下陸景止的長發,將他領口的衣服拉扯好,拉過被子蓋好。


    然後她起身,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這個人,虔誠而莊重的附身吻了吻他的嘴角。


    連則表情微變:“……”


    #猝不及防的一捧狗糧#


    #論你喜歡的人和你的情敵在你麵前秀恩愛的怎麽辦#


    連則動了動嘴,尚未說出什麽,歸煙已經轉身看著他了。


    “現在,我們就該考慮如何該給顧月白下藥了。”


    連則將心中怪異的不悅感壓下去,跟上她的思路。


    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這輩子他掉進了一個叫做“歸煙”的大坑,一時半會怕是走不出來了。


    “顧月白這段時間喝的藥都是他那個叫玄武的的親信熬的,罵拿走藥方之後全程都是他在管,這方麵我們經不了手。”


    歸煙凝眉,從湯藥裏麵下手確實是最好的方法可是玄武不撒手,他們也很難在裏麵做文章。


    突然歸煙眼中閃過一絲暗芒,“我們能不能在藥方裏麵下手段。”


    連則一愣,思索之後目光先是一喜,而後又暗淡下來。


    歸煙不解地看著他,隻見他搖了搖頭,語氣幾分沮喪,往桌子旁邊的凳子上一坐,莫名的又幾分萎靡。


    “當初顧月白從太醫院給你拉來解毒的那幫太醫還沒有走完呢,據說年紀最大經驗最豐富的太醫院院正還在呢!”


    “我們如果突然說要換藥方,玄武找指不定就會把藥方去拿給那老頭子看,老頭子他們雖然解不了你天幽穀的毒,但是有關藥性什麽的肯定很了解。”


    “到時候要是看出來說出來了,顧月白肯定會發現貓膩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歸煙皺著眉頭很是煩躁。


    她覺得現在自己的狀態非常不好一碰上陸景止的事情,腦子就跟被驢踢了一樣,仿佛一個智障。


    腦子裏麵好像有千萬種聲音,千萬思緒卻跟本解不開個頭出來。


    “等等,”突然靈光一閃,“反正我們的目的隻是顧月白昏迷,不一定要從藥或者藥方裏麵下手段,暴力的方法也可以啊,反正他現在這麽虛弱,也打不過我。”


    連則淡淡看著歸煙,看她大喜過望的表情,默默翻了個白眼。


    他現在身體虛弱怎麽了?你以為你自己就你不虛弱了嗎?


    兩個人糾結的半晌,到最後終於選出了一個還算靠譜的的方法,玄武給顧月白喂藥的時候,歸煙恰巧進去。


    然後把藥碗拿過來,將藥粉投進去。


    法子雖然簡單,但是做起來卻不是那麽方便的。


    首先得避過顧月白和玄武的眼睛,這個障眼法怕是難得很。


    歸煙看著窗外,眸光充滿了一絲眷戀。


    天際雲卷雲舒,可是床上那個人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呢。


    “不管怎麽樣,總是得試試的。”歸煙眼神逐漸冷硬,語氣也冰涼下來。


    陸景止的蠱蟲正在心髒附近,等他什麽時候醒過來了,這場大戲就可以正式拉起序幕了。


    而歸煙現在要做的,就是做好鋪墊,這樣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才會顯得不那麽突兀。


    秋意漸漸濃了,歸煙在身上披了一件大氅就跑到了顧月白的院子裏,一個轉彎的時候,差點跟端著藥的玄武撞個正著。


    玄武眉頭微微皺起,卻還是點頭喊了一聲,“清煙大人。”


    夏清煙沒有離開顧月白身邊前,一直是暗堂的主人。她離開了之後,暗堂由宋姬接手。


    聽到這個稱唿,歸煙原本有些興衝衝的表情冷寂下來,她看著眼前一身藍色勁裝,表情肅冷的玄武,眼神冰冷。


    “你看起來……好像很討厭我?”歸煙冰冷問道。


    玄武握著托盤的手指一動,麵上表情更無,整個人仿佛連情緒都沒有。


    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有一種想撕了他的衝動。


    “清煙大人說笑了,主上對清煙大人百依百順,玄武怎敢討厭。”


    “隻是清煙大人也看到了主上的一片真心,有些過往的事情,散了才是最好的。”


    歸煙扯起嘴角輕笑,唇邊的笑意卻冰冷至極。


    “玄武,我原本隻以為你是顧月白身邊的一條狗,卻沒想到你這條狗這麽忠心。”


    玄武裝作聽不懂歸煙話裏麵的諷刺,他退後幾步,微彎的腰更顯謙恭。


    “作為一個影子,忠誠是最基本的事情。”


    歸煙的視線鎖在他托盤上的藥碗,藥碗上的水霧慢慢散盡,兩個人僵持良久,玄武低頭繞過了她去了顧月白的房間。


    歸煙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咬牙。


    她是看的出來的,玄武說那麽多話,不僅僅是為了敲打她。


    他可能更不願意的事把托盤交給她,即使她還沒有開口,她卻已經在防患於未然。


    一時間歸煙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她看著玄武的背影,唇角笑意冰涼如骨。


    顧月白房內,大床之上,顧月白身後一個枕頭,他半靠在床頭,正在閑閑翻看著一本書。


    玄武推門進來,一聲不吭,如尋常一般將藥碗遞給顧月白。


    顧月白將書反扣在藍絲緞麵的被子上,接過了碗,第一口藥入最額度時候,他的眉頭皺了一瞬間,隨即舒展,將一碗藥一滴不剩給喝了下去。


    顧月白將藥碗遞給玄武,玄武伸手接過,然後正準備將托盤上一小碟子蜜餞遞給顧月白,顧月白卻擺了擺手。


    示意不需要。


    “藥本來就是苦的,何必加一些東西毀了它的味道。”顧月白語氣淡淡,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玄武低頭沒有說話,顧月白拿過書,淡淡瞥了他一眼。


    見他還不開口,眉頭一皺,“今日路上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玄武在這藥的事情上十分上心,從不假手於人,熬好之後便會立刻給他送來,一刻都不會耽擱,所以這藥到他手裏的時候,都是滾燙的。


    但是今天,藥的溫度卻比尋常時候低了不少。


    天氣漸涼是一個原因,但是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感覺到頭頂上的視線漸漸淩厲,玄武微微握緊了拳頭


    “屬下今天在院子門口遇見了去見了清煙大人,和她聊了幾句。”


    聽到“清煙大人”幾個字的時候,顧月白的目光明顯亮了亮,但他語氣還是淡淡地,“你們聊了什麽?”


    玄武身子一僵,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無甚大事,屬下希望她若是沒什麽大事,能少來打擾主子您。”


    顧月白緩緩眯起眸子,陡然坐起身,“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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