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沒有抱恙……”紅消跪直了身子,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嘲諷。


    當朝的太紅娘娘,和攝政王的那些風花雪月早在楚都傳播,但是先帝力排眾議,臣子們也不能說什麽。


    紅消原先也不知道情況,後來才知道那些傳聞半真半假。


    都說顧月白和宋姬璧人一對,天造地設,可是如今的紅消知道,不過是宋姬對攝政王有情而已。


    如果攝政王對宋姬有情的話,怎麽會送她入宮,如今還漠不關心。


    倒是宋姬,對攝政王大人關心的有些過頭了。


    聽她這麽一說,宋姬眉頭一皺,急急問道,“那他是怎麽了?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不上朝呢?”後麵一句話,聲音幾不可聞。


    紅消想到自己的來的消息,眼中嘲諷更深,語氣卻更加惶恐猶豫,“聽人說,攝政王好像是帶著一位姑娘去了蘭峰山……住了幾日……”


    姑娘……蘭峰山……


    宋姬身子一顫,眸光惡狠狠起來。


    藍峰山上的別莊,能去的人可沒有幾位。


    她也曾經想去那看日出,卻被顧月白很冷淡地拒絕了。那時候他們還不像今日一般關係尷尬。


    那時她還是他的紅顏,可是顧月白都沒有同意。


    能被他帶上蘭峰山的,除了夏清煙,還會有誰。


    宋姬一雙美眸裏麵滲出怨恨,她突然起身,冷冷看著紅消,“哀家想見皇上了,去把他請來。”


    紅消身子一顫,領命下去了。


    走到門口,她吩咐還在殿外的幾個小宮女:“去把裏麵打掃一下,麻利點。”


    “是!”宮女們齊聲應道。


    紅消保持著正常的速度,然後便越走越快,膝蓋上的碎片在骨肉裏麵摩擦,她臉色越來越白。


    到了禦書房的時候,紅消被攔在了外麵,趕緊讓人通報。


    皇帝身邊的方公公很快拿著拂塵出來了,看見狼狽的紅消,急忙扶住她。


    “紅姑姑,你怎麽迴事?怎麽搞得?”


    紅姑拉著她進到內殿,小皇帝正在練字,少年神色認真,紙上的打字已經頗有幾分風骨。


    “要不要請太醫,你這樣不行啊!”方公公看到她手上和膝蓋上的傷,眉頭皺起擔憂道。


    “無妨,”紅消額頭上全是疼出來的冷汗,拉著方公公的袖子,“太後娘娘突然要見陛下,過會見不到人,很快就會請人來了。”


    書桌前的小皇帝收了筆,一雙眉眼還帶著稚氣,眸光卻什麽沉靜。


    他看著紅消,“她突然要見真幹什麽?”


    紅消搖了搖頭,“奴婢不知,但是肯定和攝政王有關係的。”


    小皇帝垂眸思慮一番,最終握緊了小拳頭,“無妨,月皇叔都沒有動我,更何況是她了。她不敢的!”


    見他下了決定,紅消姑姑和方公公也不說話了,方公公拉著紅消姑姑下去處理傷口,小皇帝走到床前。


    窗前擺著一盆含羞草,青綠的葉子十分喜人,小皇帝走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葉子,花葉就蜷縮起來。


    小皇帝勾起嘴角笑笑,眼角的眸光卻有些發沉。


    紅消說的沒錯,一會不見小皇帝過來,宋姬就派人來請了。


    劉升在書房外和守衛對峙著,小皇帝在一片肅殺中走了出來。


    他一身明黃龍袍,身體瘦弱,出來的時候風一吹,還咳嗽了幾聲。


    “劉總管,不知太後找朕有何事?”小皇帝開口,嗓音稚嫩,和一般尋常人家的孩子沒有什麽兩樣。


    “陛下……”劉升對他恭敬行禮,起身後方才道,“太後娘娘說您學業繁重,有一陣子沒去她那了。”


    “咳咳……”小皇帝咳嗽幾聲,從太醫院趕迴來的方公公從書房裏麵拿出一件披風給他係上。


    “陛下前段時間受了風寒,還沒全好,倒是慢待太後娘娘了。”方公公解釋了原因,表情十分擔憂。


    聞言,劉升看著小皇帝,眼神十分鋒利,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小皇帝畢竟還是個孩子,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怵,借著咳嗽的時候低下了頭。


    “太後娘娘也十分關心陛下的身體,還給您燉了湯,陛下還是過去一趟吧。”


    最後一句話,隱隱帶了幾分命令的意味。


    方公公在一旁聽得氣急,剛想理論幾句卻發現袖子被人拉住了。


    “既然如此,朕自然是不會逆了太後的意,我們走吧。”他嗓音沙啞,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稚嫩。


    劉升側身,為他讓開了路。


    從禦書房到雍華公,步行需要半刻鍾時間,劉升連轎子都沒有準備。


    走了一段時間,小皇帝抬頭看到不遠處的的宮殿簷角,眸光微深。


    察覺到旁邊的劉升好像在看他時,緩緩低下頭咳嗽一聲。


    劉升看著明顯還不到火候的小皇帝,嘴角勾了一個譏笑的弧度。


    雍華殿中,宋姬讓所有侍候的宮女的退下去了,帶上了門。


    室內昏暗,她坐在主坐上,手中的綢布輕輕擦拭著一把匕首。


    雪亮的匕首映出她美麗卻帶著怨恨的眉眼。


    劉升屏退了所有人,準備帶著小皇帝進去,方公公不放心,想跟進來,卻被人束縛了雙手跪在地上。


    小皇帝有些發慌,看了一眼表情痛苦無奈的方公公,他轉身去看眼前的大門,手心起了冷汗。


    劉升帶著他進了殿內,光線昏暗,坐在主坐上的宋姬表情晦暗不明。


    她慈祥地笑著,招唿小皇帝過去,這樣和藹的笑容在她美豔的麵容上似乎有些扭曲,看的小皇帝心中越發慌張。


    他眼裏帶了點點淚意,不肯過去,劉升冷眼看了他,揪住了他的龍袍,將他拎了過去。


    宋姬笑著看了他一眼,陳升低下頭,眼睫垂下,遮住了眼裏的神色。


    小皇帝站在宋姬身前,陳升往後退了兩步,宋姬一隻手放在小皇帝肩膀上,小皇帝餘光看到那染了大紅丹蔻的長指甲,忍不住輕輕抖了一下。


    下一秒,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劉升抬首,一雙眼睛冷冷看著宋姬。


    宋姬勾唇,冷冷一笑。


    她一隻手抓著小皇帝的後領讓他轉了個身,背對著她,另一隻手握著匕首放在他纖細的脖子上。


    小皇帝動都不敢動。


    “給我準備馬車,我要去蘭峰山。”宋姬看著劉升,眉眼冷厲,握著匕首的絲毫不敢放鬆。


    “攝政王大概是不想見您的。”劉升沒有看小皇帝,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宋姬。


    一雙黝黑的眸子沒有半分情緒,很難讓人想象出來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


    宋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匕首用力,小皇帝白嫩的脖子已經出現了一道足血痕。


    劉升眉頭一皺,小皇帝的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祈求地看著他。


    藏在龍袍寬大衣袖中的小手,已經握緊成拳。


    劉升和他對視一眼,又去看宋姬,卻被她眼中的狠意給驚到。


    ……


    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從皇宮門口出現,往著蘭峰山的方向而去。


    劉升換了一身簡樸的灰色短衣,頭上戴了個鬥笠遮住了麵容。


    陸景止站在臨窗的酒樓上,看著那馬車緩緩走遠。


    他麵色白的有些不正常,鬢角已經生了些許華發,看的景四心裏一疼。


    景四站在他身後皺眉,“主子……”


    陸景止轉身對他一笑,示意他安心,他眼下有兩團明顯的青黑,歸煙失蹤的這幾天,他抖沒有睡好。


    城外的別莊顧月白並沒有動,但是安全起見,陸景止還是帶著景四景一還有連則進了城內。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越都十萬人口,顧月白想找他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且越都人多口雜,打聽消息也來的快了。


    “你去跟著那輛馬車,別跟丟了。”陸景止給了景四一個眼神,景四拱手退了下去。


    景四剛走不久,連則就推開了房門,手上端著一碗藥,遞給陸景止。


    陸景止皺來眉頭,問道:“這是今日第幾碗了?”


    最近就是不停吃藥,嘴裏都是一股子苦味。


    連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有藥吃就不錯了,過幾天冬雪草用盡,你想吃都吃不成了。”


    陸景止接過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他仰頭一口飲盡褐色的湯藥,擦了擦嘴。


    連則接過碗,一聲冷嗤,“既然如此,等會那碗藥你就不要喝了,所有的都不要喝了,死了拉到。”


    陸景止輕笑,看著楚國皇宮,眼神幽深,沒有說話。


    連則看著陸景止目光複雜,雖然這個陸丞相他是從來沒有看懂過,但是如今是越發迷糊了。


    待連則離開,陸景止手緩緩撫上自己的胸口處,自言自語道,“陸景止,你得活久一點,你還得她迴來呢!”


    “你要是死了,她就真的困在顧月白身邊,出不來了。”


    聲音淡淡,幾不可聞。


    ……


    馬車一路到了藍峰山腳下,有守衛上前攔住馬車,劉升看著眼前裝備優良,數量巨多的守衛,掏出了懷裏的令牌。


    木頭令牌,上麵是古樸而繁複的花紋,最中心的地方,雕刻著一個碩大的的“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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