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隻手突然握住了孟聲的手腕,順勢遞到嘴邊,然後狠狠咬了上去。


    孟聲狠皺眉頭,想到抽手的時候,卻覺得這束縛住手腕的力道怎麽都掙脫不開。


    然後在孟聲,陸景止,燕脂和一幹太監宮女的注視下,歸煙狠狠咬上了孟聲的手腕。


    手腕猛的一痛,孟聲沉怒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


    歸煙牙口鋒利,一口下去有準有狠,她緩下力道,孟聲抽手的時候,上麵已經出了血。


    孟聲眼神驚異,一時間竟然有些迴不了神。


    他看著眼前這個發絲淩亂眼中卻充滿冷意的女子,思緒混亂。


    歸煙眼中滿是冷意,過手不到十招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不是越帝的對手。


    越帝雖然看著年輕,但是畢竟比她虛長那麽多歲,身體裏的內力可不是她能比的。


    他手下動作漸漸兇狠的時候,歸煙就已經做好了硬拚的準備了。


    她知道自己打不過她,可是不管怎麽樣,她要讓他出點血。


    要不然多對不起自己。


    越國帝王的鮮血,算是龍血嗎?


    在氣氛一瞬間的凝滯之後,孟聲突然反應過來,反手一掌擊向歸煙的腹部,歸煙腳步一動,倒彎下腰,躲過了這一掌,離他幾步遠。


    孟聲冷冷看她一眼,手上卻沒有繼續動作。


    他轉身往迴走經過陸景止身邊的時候,突然嘲諷道:“陸景止你還真是養了一條好狗。”


    他身上的舞爪金龍在雨水的浸濕下,眼睛深黑,顯得鬼氣森森。


    孟聲說完,不等陸景止迴話,拂袖就進了潛龍殿內。


    臨進殿前,他又突然迴頭看向還有些呆愣的燕脂。


    沉吟幾息,他突然開口,“燕脂公主禁足七天,不得出柔蘭殿一步。”


    燕脂聽了這話,呆呆地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見他麵色冷硬再無迴旋的餘地,突然抹著淚跑著走了。


    旁邊的小宮女行禮之後急忙跟上。


    她知道越帝的底線,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的眼神也是真的再給她警告。


    經過歸煙身邊的時候,她狠狠剜了歸煙一眼,歸煙環臂,微微譏笑。


    孟聲進了殿,眼前大門緩緩關上,歸煙走到陸景止身邊,將他拉起來。


    “半個時辰到了,我們迴去吧。”她眼神柔軟,和剛剛到淩厲嘲諷全然不同。


    陸景止順著她的力道站起身,腳步微微晃動,歸煙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大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歇了,成了朦朧細雨。


    歸煙扶著他,緩緩離開。


    周圍的人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根本不敢攔。


    歸煙剛剛對越帝動了手,越帝卻沒有下令處置她。


    而越帝還因為陸景止處罰了燕脂公主,自己最心疼的妹子,越都最尊貴的公主。


    這一番舉動,聰明人摸不清頭腦,更何況是他們這一群服侍的人了。


    既然越帝沒有開口,又何必要為難。


    不如做好本職,順水人情送出去,結個善緣。


    燕脂剛剛跑進柔蘭殿,就開始摔自己的東西,殿內的瓷器玉器書本……


    看到什麽摔什麽。


    摔累了之後,她突然撲在桌子上大哭起來。


    目睹了全過程的兩個丫鬟不敢進去開口勸,也不敢讓她趕緊換了衣服當心著涼。


    “怎麽迴事?”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兩個丫鬟看到來人,臉色煞白。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膝蓋發出讓人牙酸的響聲。


    “參見茹姑姑。”春蘭和春心異口同聲道。


    眼前人穿著一身深紫色宮服,頭發漆黑中帶著不少銀絲,皮膚蒼老而鬆弛,兩道法令紋顯得她有些刻薄,一雙渾濁的眼睛閃著精光。


    那一雙眼睛掃視著她們兩個,讓春蘭和春心忍不住有些顫抖。


    茹姑姑,燕脂公主的乳母,是這柔蘭殿最大的管事姑姑。


    她最討厭的就是公主受欺負或者公主被人帶壞,前者為第一討厭,後者為第二。


    今日的事情要是被她知道了,春蘭和春心肯定少不了一頓責罰。


    而茹姑姑的責罰,向來令人心生恐懼,曾經一個宮女因為沒有護好公主,讓公主不小心摔倒了。


    茹姑姑硬生生挑斷了她食指的手筋,食指連心,那種苦痛讓人難以忍受,如萬劍穿心。


    這件事情茹姑姑是讓宮女們圍觀的,為了震懾他們。


    春蘭還記得當時那個宮女痛苦的嘶喊聲和在地上打滾扭曲的身子,還有地上那一攤明晃晃的血跡。


    到最後那個宮女去了什麽地方沒有人知道,但是就算她活下來了,餘生也是活得痛苦。


    今天的事情如果被茹姑姑知道了,她們兩個肯定就玩了。


    見春蘭和春心麵色發白說不出話來,茹姑姑老臉一黑,轉向了門口。


    殿門閉合,裏麵是燕脂的哭聲和各種瓷器玉器碎裂的聲音。


    “去把門喊開。”茹姑姑冷眼看著春蘭和春心,冷漠吩咐道。


    春蘭和春心身子一抖,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她們站起身,緩緩走向門口,現在是希望氣頭上的公主可以聽到她們的聲音還願意給她們開門。


    要不然,茹姑姑大概是不願意放過他們的。


    “公主公主,茹姑姑來了,您開開門吧。”春蘭雙手拍門,眼神恐懼,她盡量忽略著身後索命般的視線。


    “是啊,公主,您開門吧,在屋子裏待著多難受啊。”春心附和道,眼神和春蘭一個短暫的交匯,兩個人都明白彼此心中的恐懼。


    宮門沒有打開,裏麵依舊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去喊兩個力氣大的太監來。”茹姑姑見裏麵沒有迴應,冷眼看了她們兩個,然後對身後的宮女吩咐道。


    她身後兩個宮女依言退了下去,茹姑姑一個眼神掃過,春蘭和春心忍不住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


    殿門被撞開後,房間裏麵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碎片。


    燕脂坐在輕紗羅帳大床上,眼睛紅腫的厲害,眼淚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出。


    她赤著腳,腳背雪白,上麵一條長長的血痕。


    茹姑姑一眼便看到那道血痕,她覺得自己眼疼得厲害。


    匆匆幾步走上前,燕脂瞧見是她,有些委屈難受地喚了聲,“姑姑……”


    這一聲帶著無限委屈,喚的她心都快碎了。


    她眼睜睜看著,被寵在手心的姑娘,何嚐受過這種委屈。


    茹姑姑又心疼又生氣,“趕緊去太醫署請女醫來。”她冷聲吩咐著,眼神發狠。


    身後的宮女小跑著去了,待女醫來了,給燕脂包紮好了傷口,燕脂已經把什麽事情都和茹姑姑說了。


    她雙眼腫的厲害,女醫也給她開了藥包在眼睛上敷著。


    “殿下,”茹姑姑認真看她,“你告訴我,你現在對陸丞相是不是還是戀慕?”


    燕脂被茹姑姑認真的態度搞得有些發懵,但是還是點頭道:“我當然還是歡喜他的,喜歡了這麽多年,這麽可能突然就不喜歡了。”


    “但是,他卻沒有這個心思啊。”


    想到這裏,她眼睛裏又染了一種落寞。


    “你願意和他在一起共度餘生,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嗎?”茹姑姑聲音沙啞,燕脂好笑地看向她,觸及到她有些幽暗的眼神,原本好笑的心思也變了。


    “姑姑……”她輕輕喚了一聲,看著她有些悲傷道,“我的確是想和他共度餘生香,可是這種前提是我心中有她他心中也有我。”


    她聲音縹緲猶如一絲輕霧,“如果不能心心相印,兩個人硬生生被捆綁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呢?”


    “公主隻要想,老奴不管費進什麽法子,都會幫助您得到您想要的。”茹姑姑低頭語氣認真。


    燕脂覺得好笑,茹姑姑是她的乳母,深宮中的婦人,這麽可能改變陸景止的心意呢。


    喜歡不喜歡,哪有那麽容易改變的。


    更何況,陸景止身邊也出現了女人。


    一想到已經有人陪在他身邊,他看書時她掌燈,他寫字時她磨墨……


    紅袖添香紅紗帳暖,燕脂就覺得自己的心被刀子紮著,一刀一刀,鮮血淋漓。


    她的手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髒處,有些軟弱地開口道,“姑姑,算了,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不能強求的。如果他真是可以強求的人,當年賜婚他肯定就答應了。”


    “好,那便順您心意。”茹姑姑答應道,她低著頭,表情隱在陰影下,如鬼魅一般幽深。


    ……


    陸景止和歸煙剛迴到陸府,越帝的聖旨就下來了。


    傳旨意的是小順子,他沒有被杖則五十,而是好好地站在這裏。


    小順子看著眼前衣服透的陸景止,眼神之中帶了些嘲弄。


    這宮裏的消息傳的是最快的,陸景止在他幹爹麵前說要動他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但是馬上就傳到他耳朵裏了。


    原本他的還慌亂忐忑,可是沒想到馬上一道聖旨下來說陸丞相暴病,特許他在家休養半年。


    可是這陸丞相明明還好好地在他眼前站著呢。


    聖旨不過是個幌子——陸景止已經失去帝王寵幸的幌子。


    按出身來說,他是世家庶子,得勢之後應該迴報家族,沒想到他卻與陸家那個龐然大物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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