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的改製並不順利。


    不止是來自於文官階層的阻力,還有那些老百姓們的不理解,他們根本沒有參加考試的念頭,家裏有點閑錢的話,也是要培養孩子讀書,不可能去培養什麽匠人。


    肅王府沒有辦法,隻能自己出錢,安排各地的學堂免費培訓,而且管吃管住,這樣那些地方上的窮苦人家,才會願意把孩子送進次考學堂來,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也會跑到學堂裏混口飯吃。


    不過一切雖然進行的不太順利順利,但是總算都在按著趙顯既定下來的方向在走,現在的啟國沒有了外敵,趙顯有大把的時間來慢慢改造這個國家。


    變好的速度不用很快,因為改變一個國家,從來都不是一代人的事情,隻要方向沒有錯,一直堅持下去,國家總是會慢慢變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歸屬齊楚兩國的百姓們,被大啟編戶齊民之後,日子並沒有過的很壞,反倒要比從前的日子好上不少,就拿西楚來說,從前的項家王朝,本身的經濟是很低迷的,隻能靠蜀地的糧米產出以及蜀錦,養活整個國家,導致了他們的賦稅頗為嚴苛,尤其是在戰爭年代,天元皇帝對外作戰,朝廷空虛的時候,多次強行征稅,導致了楚地的百姓苦不堪言。


    這個時候的賦稅,可不止是收錢收糧,每個男丁都是要為國服役的,或者勞役,或者兵役不一而足,按照項雲都早些年的打法,不知道強行征調多少楚地男兒死在了兵役之下。


    而大啟的製度就要好很多,首先啟國現在不怎麽缺錢,所以賦稅收的很低,而且趙顯完全沒有任何大興土木的念頭,見識多了過了後世的高樓大廈,他對於這個時代的建築實在是殊無興趣,因此哪怕大啟一統天下,也沒有什麽需要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的大工程動工。


    楚地雖然暫時是項歧在管,但是收稅這類的東西,卻是總督嚴靖在做,項歧新附啟國,在這方麵自然不敢造次,因此楚地的百姓,日子反倒好了起來。


    雖然仍然有些人在叫嚷著要恢複故國,但是時間久了,老百姓們總是會發現哪個國家比較好,便會慢慢接受趙家人的統治了。


    真到了那個時候,也到了那位楚王項歧的死期。


    在這個國家變得蒸蒸日上的時候,趙顯反倒清閑了許多,他一來沒有像從前那樣,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頭,逼著自己處理政事,二來沒有了什麽敵人能夠值得他再嘔心瀝血的算計布局,因此肅王殿下的日子過得很是輕鬆。


    每日裏在家抱抱女兒,偶爾教教自己那個皇帝兒子,興致來了,就帶著家裏人到處跑一跑,轉一轉。


    這種日子,才是趙顯最想過的生活,對比來說,在隆武年間的趙顯,每一天都是苦不堪言的。


    在這種情況下,平安帝一年一年的長大,趙顯的兩個女兒個子也慢慢變高,在這個過程裏,肅王府又添了幾個郡主還有公子,細數一下,趙顯的兒女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了七個。


    時間來到了平安三年的春天。


    肅王府的那輛玄黑色馬車,緩緩的從城外駛進臨安城,馬車裏,坐著父子三人。


    趙顯,趙延宋,還有趙延康。


    他們三個是從肅州府迴來的,肅王府的宗祠雖然早早的搬進的臨安城,但是埋著老肅王還有幾個兄長的肅王陵卻是仍在肅州府的,每年清明的時候,趙顯都會帶著幾個兒子迴去給老肅王上墳,隻不過現在隻有趙延宋還有趙延康能帶出來,其他的兒子年紀都太小了。


    馬車裏,一身便裝的少年天子,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老爹旁邊,不敢淘氣。


    趙顯掀開車簾,看了看車外的連綿陰雨,然後合上車簾,對著外麵駕車的趙希說道:“快一些,家裏有人等著。”


    趙希應了一聲,馬車的速度慢慢快了起來。


    少年天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然後笑著說道:“父親,是誰在家裏等著您呢?”


    趙延宋八歲登基,現在是他登基的第四個年頭,也就是說,趙顯的這個大兒子,今年已經十二歲了。


    十二歲的趙延宋,比起從前要懂事了許多,最起碼不敢在趙顯麵前太過放肆了。


    趙顯眯了眯眼睛,微笑道:“是你義父,還有衛國公林大將軍,近日有一批成康年間的藍火酒出窖,因此喊他們聚一聚,等會你們倆也一起去,給為父倒酒。”


    趙延宋嘿嘿笑了一聲:“義父倒還好,可是林大將軍的身子,怕是喝不了酒嘍。”


    趙顯微微一笑。


    “不許胡說,林大將軍的身子該好得很呢。”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肅王府門口,父子三人依次跳下馬車,趙顯負手走在最前麵,兄弟兩個人都是垂手跟在他身後。


    在肅王府裏,沒有君臣,隻有父子,隻要不在皇宮崇政殿裏,趙延宋都隻能是趙顯的兒子。


    走過了前院迴廊之後,趙顯在客廳見到了兩位國公,鎮國公王霜仍舊一身單薄的白衣,顯得很是瀟灑,而衛國公林青,卻穿著一身厚厚的黑色棉服,兩個人見到趙顯來了之後,連忙站了起來,對著趙顯彎身行禮。


    “末將……見過王爺。”


    行禮之後,兩個人才看到趙顯身後的趙延宋,連忙又彎下身子,低頭道:“見過陛下,見過世子……”


    趙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


    眾人在正堂裏坐了下來,本來趙延宋這個晚輩,應該是站著的,不過他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他站著,林青王霜兩個人不敢坐下來,就隻能讓他坐在客廳正堂,而世子趙延康,則是站在趙顯身後。


    坐定之後,王霜開口笑道:“王爺傳喚末將等人來,不知道是……”


    趙顯笑道:“最近禦酒司起出了幾壇成康年間的藍火酒,給本王送來了幾壇,好酒不能獨飲,因此就讓人把師兄還有林叔喊過來,一起喝上兩杯。”


    現如今的臨安城,有資格跟趙顯同桌飲酒的,也就是那麽寥寥幾人而已,謝康平日裏又太忙,而且那個老頭酒品很是不好,喝醉了之後喜歡手舞足蹈的吟詩作對,而且吟出來的詩文酸不可聞,趙顯也懶得叫他,因此隻叫了這兩個出身軍中的大將軍。


    王霜是個好酒之人,聞言哈哈一笑:“末將是沒什麽問題,隻是某位國公,怕是喝不了酒了!”


    林青從那年被趙顯帶上希夷山之後,就被陳希夷勒令不許飲酒,稱其飲酒必死,林青為了不辜負趙顯,居然硬生生的把酒戒了,最近甚至開始吃葷,這件事在臨安城裏一度被傳為趣聞,王霜拿這件事取笑過林青不止一次。


    林青也咧嘴,豪邁一笑。


    “放你娘的屁,成康年間的藍火酒,老子就是死了也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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