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賜婚,總有些因由、有點目的,要想在這些錯綜複雜的事後頭,找到契合的人,談何容易。」齊靳點點頭,同意,他隻是比齊鏞更幸運,賜婚的女子心裏有自己,而他……愛她入心。


    低聲,他在她耳邊撩撥,「皇上問,什麽時候懷恩公主要給他添個小外孫?」齊靳聲音淡淡的,卻一下子烘熱了她的臉。


    「所以呢?」黎育清垂著頭,輕輕靠在他胸口,耳裏聽著他的聲音,鼻間汲取他的氣息,心裏滿滿地、滿滿地裝著平西大將軍。


    「所以什麽?」她嬌羞的模樣,軟化了他剛硬的臉部線條。


    「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再當一次父親?」


    「讓我作主?好,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再當一次父親。」話才落下,他便將她打橫抱起來,往內室走去。


    軟軟的床榻在身子底下延展,理智告訴她,白日宣淫不合禮法,但情感卻幫她說話,反正他不當世子爺、她沒有正經婆婆,沒長輩在,丈夫最大,不是說出嫁從夫嗎?


    丈夫要在什麽時候宣淫,身為妻子的自然得從了……


    【第四十六章 你娘對你真好】


    聖旨下達,珩親王府裏一片熱鬧。


    王氏與齊墳眉開眼笑,多年心願終於完成,齊靳和黎育清冷眼看著兩人,心中說不清、道不明那是份怎樣的情緒。


    詔書裏寫得明明白白,是齊靳主動將世子之位讓出來,這讓王氏和他們一樣,心裏翻騰著說不出的滋味。


    齊靳並不想在王府裏待太久,不過草草向王氏交代一聲,他便帶著黎育清走往自己童年時期住的院落。


    那院子相當偏僻、蕭條,高聳參天的老樹遮擋了太陽,到處呈現一片陰暗森冷的破敗腐朽景象。


    他推開兩扇木門,屋子裏隻有一床一櫃一桌和兩張瘸了腿的発子,很多年沒人住了,到處是塵封蛛網。


    看著這屋子,黎育清一陣心疼,就算被楊秀萱苛待,她也沒有住過這樣的破落屋宅,握住他的小手收緊,她仰頭看他,眼底有前所未有過的堅定。


    他明白她想傳達什麽,齊靳淺哂道:「己經過去,再看一眼不是為著迴憶,而是為了割棄,以後,珩親王府的任何事再與我無關。」黎育清點點頭,她伸過另一手,將他的掌心裹起。


    她不會再重複相同的語句,因為她相信,他牢記在心,是的,她說過——「他們不疼你,我疼,他們不愛你,我愛,你可以不要他們,你有我就夠。」沒錯,有她就夠了,他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有她……有她,心不再空蕩,有她,他再不識得寂寞,有她,人生中所有缺憾都會被彌補。


    有她,他隻需要有她,便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記不記得你給我的學習單裏,有一道題目。」


    「哪一道。」


    「悄悄地同我說一個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記得,你迴答:你曾經在老家樹下埋入一個錦盒,裏頭寫著誌向。」


    「陪我一起把錦盒挖出來?」


    「好。」她很好奇,童年時的齊靳有什麽大誌向,是當大將軍、當王爺還是當有錢的大商人?她敢確定,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會再讓自己餓肚子。


    他帶她出屋門,往前走十五步,一麵走、一麵笑,臉上的笑有著夏日的溫暖。


    那時,他低著頭一步步往前細數,他多希望身邊有這樣一雙手牽著自己,可惜,那個時候他擁有的隻是孤獨。


    「你在笑什麽?」黎育清問。


    「小時候我走將近三十步,才走到這棵大樹前。」停下腳步,仰頭上眺,掌心撫摸著粗粗的樹皮,那時候他經常爬到樹上,遠望王府外頭的街道,他坐在上頭,看著別人家的母親牽著孩子,滿臉的疼惜、不斷的叮嚀,那是他人生中最匱乏的一塊。


    「因為你長大了啊,你從小小孩長成大將軍,英武偉岸,教世人崇拜。」


    「我也得到你的崇拜嗎?」


    「當然,不然我幹麽想辦法嫁給你,連威嚇手段都拿出來。」


    「我以為你比較崇拜蘇致芬。」


    想到那個女人,他總是吃味,如果他的話對她而言是軍令,那麽蘇致芬的話就是皇命。


    「還叫蘇致芬?要喊十三嬸。」她提醒他輩分。


    他輕哼一聲,那女人愛占便宜,明明大清兒沒幾歲,卻讓人從母親喊到十三嬸。


    齊靳蹲下身,從懷裏取出一把匕首,認準方向鏟開泥土。小時候力氣不大,洞挖得不深,但倒也沒因為雨水衝刷,讓盒子暴露出來。


    不久,生鏽的鐵盒被挖出,齊靳打開鐵盒,再從裏頭拿出錦盒,錦盒己經褪色,可還能看得出是禦賜品。可憐他留不住裏頭的東西,隻能留下一個空外殼,就像他得不到世子應有的尊榮與教養,隻能得到一個空名頭。


    打開錦盒,黎育清眼捷手快,取走裏麵的紙張,打開,那行字映入眼簾,黎育清笑得彎腰。「我將來要當一個好父親?」


    「我是這樣希望的,可是……似乎還做得不夠好。」他臉龐浮起一抹赧紅。


    「沒關係,慢慢學,總有一天你會讓孩子知道,你是個好父親。」那字歪歪斜斜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稚童之手,可大小均等、無一錯字,足見當時寫得很用心。透過紙張,黎育清看見一個渴望長輩疼愛的孩子,看見他的無助與哀愁,他啊,明明是個無所不能的勇者,卻總是惹得她為他酸了鼻子。


    他抬眼,與黎育清對視,她鄭重其事地取過紙張,細細折迭、收入自己袖中,說道:「現在,這不是你小時候的誌願,而是你的承諾,我為我們的孩子收著,如果你沒做到,我就要拿它來撻伐你。」


    「如果我做到了呢?」


    「那麽我會告訴孩子們,他們的父親是個重承諾的大英雄。」


    「你認為我會做到嗎?」


    「會!」


    「憑什麽這麽自信?」


    「因為我愛你、懂你,並且相信你。愛你是我的天生本能,懂你、信你是我的後天學習,我會用自己的資質與努力,來成就你當一個好親。」聽著這樣的話,他笑開懷,其實,蘇致芬身上有些東西是可以學的,至少這些大膽卻令人甜蜜潰心的話,可以學學。


    今晨下了一場雪,薄薄的一片,方落在地上就融化不見。


    齊湘坐在課堂上,拿著筆細細臨帖,她性子好強,同她爹爹一樣,為了不想落在人後,吃再多苦也不怕。


    昨兒個爹爹對黎育清說:「湘兒這倔強脾氣,若是男孩子就好,她要是個男孩,我就能手把手教她練武功。」黎育清卻笑道:「誰說女孩就不能學武功?」爹爹迴答,「教會她一身武藝,若她倔起來追著夫婿打,事情可要鬧大。」黎育清瞪著爹爹說:「原來外頭的夫妻和樂平靜、沒鬧出大事情,竟然是因為女人隻能挨打而無法還手?」爹爹被她噎得無語,隻好轉頭問她,「湘兒,你想練武嗎?」當然想,她想練武功,更想和爹爹親密獨處,想爹爹看她聽她、疼她愛她,像別人家的爹爹一樣。


    見她點頭如搗蒜,黎育清對爹爹說:「弓箭、皮鞭這東西我外行,尺寸要怎樣才合適,你吩咐佘管事吧!不過,我倒是可以幫她裁幾件衣裳,讓她習武的時候穿。」事情就此定下,齊湘滿心歡喜等著明年春天來臨。


    其實……黎育清和蓉姨說的不一樣,她沒霸住爹爹、不準她和爹爹相處,相反的,她嫁進將軍府後,自己同爹爹在一起的時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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