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於是……明知這場婚事的背後是逼你吞下委屈,我還是硬要嫁,明知你怒恨我的行徑,我還是想賭上一把,因為我不想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不想恨悠悠,幾時休,流不盡,許多愁。」


    「我對你不起,但可不可以請你試試看,也許你放下幾分堅持,我就能走進你心裏,我會努力當個好妻子,讓你無後顧之憂,我會傾全力讓你喜歡上我,請你給我一個機會,不要再用『後悔』兩個字,試圖把我推開,好嗎?」長篇大論結束,她一眨不眨望著他,期待著他的答案。


    他不擅長聊天、不擅長說話,也不擅長解釋自己的心思,但盡管她努力克製、讓口氣平穩,盡力讓笑容維持在臉上,但他知道,她很傷心。


    事實上,在雙腿出現知覺之後,他的心穩下,過往的自信重拾,事實上,他早就認下這樁婚姻、這個妻子:事實上,他己經開始若幹布置,要護她一生一世:事實上……那個「後悔」己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隻是,他想要給她最美好的經驗,而不是急就章。


    心疼她的強顏歡笑,心疼她把苦往心裏藏。


    帶著藥草味的掌心撫上她的臉,他長歎道:「『後悔』不是把你推開的借口,是真的不願意耽誤你一生,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你,我和皇上之間的角力,與你沒有關係。你是個好丫頭,善良、體貼,你不懂害人,你的心思太單純。」


    「但跟著我的女人必須懂心機、會算計,才能在將軍府裏生存下去,我失去兩條腿、深陷泥淖,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能拖你下水?別忘記,己經有一個江雲因為我而失去性命,我不願意你成為第二個。」他說完,也一樣定定望著她。


    他的話讓她鬆口氣,緊繃的雙肩放下了。「所以你不是氣我惱我,想一腳把我踹出將軍府?」


    「傻瓜,我怎麽會氣你惱你?」他隻會想她念她,悅她喜她,大掌輕輕磨蹭她的臉龐,細膩柔滑的肌膚刺激著他的反應。


    「所以你不是厭我恨我,不愛我待在你身旁?」她追著問。


    「你不待在我身旁,我要到哪裏聽故事?誰會提醒我,代表幸福的青鳥其實就在我唾手可得的地方?!傻丫頭,舍了你,天底下哪還有更好的姑娘?」


    「所以……其實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她問得小心翼翼,惹得他捧腹大笑不己,她急急催促,「說啊,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


    「客氣了,怎會隻有一點點,是很多點、很大點,如果不是喜歡到了極點,我怎麽會把書信重複看上千百遍?」


    他的話撞入她的心裏麵,那個「很多點」、「很大點」使她的笑容擴大一分、一寸,直到心底的歡喜多到裝不下,她必須找點事來做,以便把那份高興給發散出來。


    一個衝動,她捧住他的臉,不守禮?她知道,但管不上。


    她的額頭靠上他的,太主動、失卻女子矜持?她知道,但哪還顧得了。


    他嗅到她帶著暖香的氣息,心醉……而她一個大膽,竟低下頭,封上他的唇……片刻的錯愕之後,齊靳暗罵一聲該死!這種事該由男人來主動,是誰教她如此大膽的?沒錯!該死的蘇致芬!他要在將軍府大門口掛上牌子,載明蘇致芬與狗不能進入!


    怒氣在瞬間消失,她的丁香小舌舔上他的唇角,該死、該死、該死……他在心底連番罵過數次該死後,墮入泥淖,捧住她小小的頭顱,加深這個吻,他化被動為主動,襲上她的唇,在輾轉流連間,一點一點汲取她的馨香甜美突然,門被李軒打開。「將軍,該起來了!」一個冰塊石雕般的樣板臉,在乍然間看見孩童不宜的畫麵,轟地漲紅了臉,他猛然轉身往外,卻撞上要進屋幫忙的木槿,一個踉蹌,兩人往地上摔去。


    他怕摔壞了夫人的心腹,連忙在下墜間一個鶴子翻身,硬讓自己在下頭墊底,可這一翻,木槿的小身軀是壓在他身上了,而她的唇也不偏不倚,落在那個最不該降落的地方。


    他內息大亂、他走火入魔、他腦充血、他……突然發覺……女人的嘴唇又軟又甜……這天沐浴過後,黎育清躺在齊靳身側,她看著他的眉眼,忍不笑開顏,飛快湊上前,淺淺一啄。


    齊靳打仗,習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以她還來不及離去,他己一把將她抓近自己,把淺淺一啄變成深深一吻。


    吻,越來越熱烈,點燃了她身體裏的火焰,燒灼上他的心間,抱住她軟軟甜甜香香的身軀,他吻她,一遍又一遍,越吻越深入火熱,他不滿足於她露在衣服外頭的空間,於是褪去她的衣裳。


    他是怎麽當上平西大將軍的?很簡單,打仗時要得寸進尺、要步步相逼,千萬不能謙讓客氣。


    因此熱吻從她的頸項落入她胸前,直到擷取她的豐碩甜美,他的手順著所有的柔美線條慢慢撫過,心跳如擂鼓,聲聲催促他提刀狂奔。


    突地,悶哼一聲,他咬牙切齒、極其懊惱,自己又不是小男孩,怎會還沒奔到敵人跟前就棄械投降?


    聽見他的悶哼,黎育清不明所以,急急將他推開,問道:「怎麽啦?是不是很痛?不行的話別勉強。」大將軍打仗最痛恨什麽?最痛恨敵人的言語挑釁。


    不行?他會不行?十八般武藝還沒施展出來,兵法尚未上陣,他製敵千招還沒出手呢,怎麽會不行?!


    為證明自己的實力,於是齊靳再振精神,於是重新衝刺,於是攻城略地,他在她身上插了旗子……搞清楚了吧!平西大將軍可不是浪得虛名。


    事畢,他在她耳畔甜言蜜語。


    他說:「相思刻骨,病入膏肓,朝暮尋卿,隻為求藥。」聽著,她露出笑靨,這個男人啊……不是不能也而是不為也,幾句難得的情話,把她之前所有的委屈瞬間抹平,令她心中泛起酸甜苦辣,將之當做一世之諾。


    她把自己縮進他懷裏,親親他的下巴,柔聲問:「求到了嗎?」


    「方求到一劑,但務求病根除盡,還得繼續服用,此生怕是要依賴此藥生存。」黎育清咯咯笑起,圏住他的腰,緊緊箍著,她閉上眼睛,細細品味那份實實在在,果然是大將軍嗬,夠霸氣!明明她喜歡他不比他喜歡她少,卻是三言兩語便讓他占到先機,好像她就是白享受、白受寵了似的。


    既然如此,他就得繼續疼、繼續寵,直到她願意承認,他的喜歡比她多,之前讓她吃了那麽多苦頭的愛情才公平。


    繼續疼、繼續寵?沒問題,他低聲在她耳畔問:「小丫頭,新藥熬好了沒有?大將軍得用藥了……」這天,平西大將軍大展雄風,在小妻子身上品嚐無數次勝利果實,戰鼓一擂再擂,從白日到黃昏,從黑夜到晨曦初升,小妻子豎白旗投降,從此臣服歸順數十年。


    隨著齊靳開始在練武房裏「學」走路的消息傳出去,沉寂多時的將軍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他進步得非常快,才短短幾個月,己經可以丟開拐杖自行走了。


    齊湘每日都會進古柏居,黎育清多少能夠感受到小丫頭心裏的諸多矛盾,她幾次想同自己示好,卻總在最後關頭不明所以地退縮迴去。


    這讓她想起前輩子的自己,那時,麵對楊秀萱的耳語詆毀以及嫡母的寬容大度,她不是沒有掙紮猶豫過,隻是在日日的洗腦之下,她依然選擇背叛嫡母。她考慮很久,向齊靳提及,是不是把齊湘帶到古柏居同自己住,好讓父女親近、母女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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