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那個滿臉橫肉的長官


    “支前”隊伍的訓練場上栽上了兩根木杆,早上訓練完畢,大家該是迴屋裏休息等中午開飯,這天的訓練比平時收工的早。


    還是開始那位滿臉橫肉的長官,手裏拿著匣子槍,喊著讓大家不要散,排好隊集中。


    栗新民兄妹已經在這裏訓練有半年多了,每天就是早起練習爬山跑步、格鬥,然後練習打槍、操練。下午將從山裏捕捉迴來的兔子、獾狗、野狼等動物,讓你親自動手活殺。


    這裏的規矩是,不準交朋友,不準亂說話,更不準開小差,違令者嚴加懲罰。


    跟他們一起來的027 、028號是一對小情人,在私下密會時被巡哨的發覺了,接下來他們被關了禁閉,足足餓了三天沒讓吃飯。


    栗新穎已經後悔不該來這裏當兵來,還想著是跟她在村上的婦救會那樣,上黨戰役開始到結束,他們在婦救會的領導下,上前線救助傷員,從後方往前線運送彈藥等。


    他是個女孩子,在這裏學格鬥、學打槍、學殺戮……她有點害怕了,可是也沒跟哥哥在一起,即使都在操場上也到不了一塊,那些巡哨的就是不讓新來的兵在一起交頭接耳。


    山上一共才有幾個女孩子,都是跟她差不多一樣的年齡。晚上睡覺他們都有兩個巡哨的在給她們站崗,說是站崗,其實就是不讓她們相互交頭接耳。


    栗新穎找那個滿臉橫肉的長官說自己想迴家,是她伯母介紹來的,她要找她伯母,想換換地方,哪怕到前線去抬擔架,去送彈藥。


    那長官不問青紅皂白,命令關了她二天禁閉,不給她飯吃,不讓她喝水。這還算是輕的,那些男孩子除了關禁閉還會吃棍子,打到你皮開肉綻。


    他們按照號牌排好隊,不一會幾個巡哨的捆綁著兩個小兵來到新栽上的柱子前,將他們綁在柱子上,大家都能看到他們的號牌是057、102號。


    那個滿臉橫肉的長官舉著匣子槍在他們麵前晃了晃問道:“說說吧,為什麽開小差。”


    另一個看出來是新來的長官指著057、102號在隊前說道:“這就是兩個開小差的,是從逃跑的路上抓來的,既然來到了這裏,你們就是插翅難飛了。說吧,為什麽逃跑,說不明白原因就要軍法從事。”


    大家知道軍法從事就是槍斃,因為他們經常開這樣的會,提到過最多的話就是軍法從事,最重的就是槍斃。


    看到那個滿臉橫肉的長官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每天是拿著那把匣子槍在你的麵前晃。


    “現在是允許你們說話的時候,給你們三分鍾時間。”新來的長官說。


    “我們不願意為八路軍打仗!”突然057號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隨即另一個102號也接著說,生怕搶不到這三分鍾時間:“共產黨八路軍收了我家的地,讓我家掃地出門,還每天拉著我爸遊街示眾。”


    “啊呀,這可是到槍斃的時候了,誰敢在這裏說這話。”在隊裏站著的栗新穎想。雖然她感覺這裏的長官對她不好的原因是她就是地主的女兒,但她從來不敢說出這樣對共產黨八路軍有意見的話來。


    栗新穎再看看站在隊列裏的新兵,他們的心裏也許跟她一個樣,他們的眼睛都在瞪著兩個被捆綁的新兵看,似乎是想從他們的身上看到即將要被軍法從事的樣子。


    那個新來的長官扭頭看著他們說道:“看來他們是在解放區剛剛被共產黨農會被劃分為地主成分的家夥,說來也有情可原,有這個怨氣也不為過,因為這也是現實吧。大家說是不是?”


    “是!”


    “是——”


    栗新穎聽到隊列裏有不少說“是”的。連她都幾乎喊出來,她不是地主嗎?她父親也是每天住學習班,雖然沒有被批鬥。


    “剛才誰喊‘是’的小同誌都給我站出來。”那個新來的長官問,見沒有人吭聲又問:“這個不犯罪,不追究,有這種思想的一定是他的家裏被化為了地主或者是富農,他們就是感到委屈,是不是啊小同誌?。”


    這話音還沒落,隨即就從隊列裏站出來一些,栗新穎發現哥哥栗新民都站了出來。


    “你們都是被劃分為地主富農成分的?”長官問。


    他們點點頭。


    “這不平等啊,孩子們,土地是我們祖輩留下來的,哪能說分就給分了呢,是不是搞錯了,這是真的嗎?”這時從操場上的稍卡裏出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後麵還跟著一個帶著眼鏡的先生模樣的,他們年齡差不多。


    隊列裏的新兵都會猜到他們也是長官,應該是比剛才的長官還大的長官。


    他的這句話讓那些站出來的有的還在瑟瑟發抖的新兵感到了一種精神上巨大的安撫,很明顯能看出來,那些在發抖的新兵突然間站直了身子。


    栗新穎也毫沒顧忌地站了出來。


    那個戴眼鏡的先生模樣的從手裏亮出一支筆來跟大家說:“既然小戰士們心裏都有委屈,今天何不說出來讓大家分享一下,我們這支隊伍來這裏嚴格接受訓練,目得就是為了大家能得到一個公正的待遇,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負。”


    隊列裏忽然有人喊:“長官說得好,長官為我們做主。”


    劉保山總算是等來了一次機會,農會辦的掃盲夜校要講課,通知黃濤夫婦跟孫文盛去參加。


    劉寶貝也參加了掃盲班,沒過幾天她還做了掃盲班的老師,在農會還是一名骨幹,這給他倒是騰開了機會,他在新宅裏做的這些事情誰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就連劉寶貝也是。


    他造了一把打開那把鐵鎖的鑰匙,趁他們都去上夜校的機會,順利打開那個宋琦的房屋門。


    裏麵還是空空的,什麽家升也沒有置辦,當年王婆躺過的那土炕還在,炕下有地火。其餘什麽也沒有,就是門上上了一把大鎖,他沿著牆根腳地牆壁細細地查了一遍,沒有什麽痕跡。


    忽然他隱約聽到了“嘀嘀”的聲音,這種聲音對他來說很敏感,因為他在日軍紅部的時候經常聽到過這種“嘀嘀”聲,這是鬼子的發報機。


    現在他對新宅出現的聲音再沒有恐慌過,他住著的堂房有一次又出現了那個下樓梯的“咯噔咯噔”的聲音。


    第二天他上樓去查看,發現了一家子老鼠,正在一堆秋麻上產子。老鼠腿腳上被纏上了麻絲再帶上它們吃食、生活形成的泥蛋蛋,那個狸貓咬死的那隻老鼠的謎底也徹底解開了,世界上沒有鬼,真正鬧鬼的地方都是人為的。


    “嘀嘀”聲愈來愈烈。


    劉保山扒在地上仔細聽,“嘀嘀”聲是從屋子的下麵傳來的。難道這腳地下是空的?這裏也沒有什麽出口,下麵怎麽會是空的?口子在南麵屋子裏?孫文盛那間屋子裏?


    劉保山雖然沒有打過仗,沒有做過什麽特務暗線,但是這聲音不得不讓他往那上麵去想,就是說,如果這個嘀嘀聲真的存在的話,那麽這一定是有人在偷偷地做著一種不可告人的勾當。


    他確信這不是再鬧“脈氣”,更沒有什麽小鬼。


    他開始從牆角慢慢地用工具把腳地的第一層磚掘開,再往下麵慢慢地挖,下麵出現了木板,那嘀嘀聲來的更響了。


    他確定這個屋子下麵是空的,一定是個地下室,就像他在縣城的四合院裏他挖掘的地下室一樣,萬一有事了,能隱藏能逃生。


    十點鍾妻子劉寶貝迴來了,他也聽到東屋的孫文盛和西屋的黃濤夫婦迴來了。


    他問劉寶貝:“孫文盛去夜校來沒有?”


    劉寶貝說:“去來。”


    “跟西屋的一塊去來?”


    劉寶貝說:“是。”


    他又問:“他們在識字之間沒有人中途出來過?”。


    劉寶貝說:“沒有。”她開始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他。


    他知道自己說多了,馬上解釋道:“看啥?我是怕你被那個戰鬥英雄勾走。”


    劉寶貝用腳踹他一下。


    眼瞅著漆黑的樓板他怎麽也睡不著了,就像前些日子鬧“鬼”的時候一樣,看看妻子劉寶貝卻是睡得踏實、香甜,鼾聲兮兮的。


    他想,明明是那房屋地下傳來“嘀嘀”的聲響,又不是東屋的孫文盛在下麵,難道孫文盛也不知道?還是另有其人?


    這個新宅越來越讓他上心了,那一定是間暗室,也一定是栗永祿的父親或者是自己的父親親手在東屋下麵置下的。不管是在誰的手裏置的暗室,隻能說明這是為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而準備的。


    一定跟財富有關!父親一生中的財富?還是栗家留下來的財富?栗家留下來的財富被父親發覺了?還是父親的財富放在了這所宅子裏?


    東屋下麵的暗室還有另一個通道?那個傳出發報的嘀嘀聲的那個發報者是怎麽進到下麵的?是孫文盛讓他進去的?孫文盛是什麽人?


    整個晚上他不再是做著那個“紅顏婆婆”的噩夢了,而是滿滿一宅子的金銀財寶,那個孫文盛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自己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血口子,沒有流血,卻流出來一串金燦燦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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