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好好活下去,她那麽堅強,必定可以做到。隻要她不再愛他,隻要她恨他。可是,蕭壁沒想到,鸞飛會是這個反應。她一心隻想求死,也不願意去亭山被幽禁十年。


    為何,她不恨他嗎?就是為了這份恨,她也應該忍辱負重,選擇活下去不是嗎?蕭壁終於轉過身來,正麵迎上了她的目光。“鸞飛,何必如此,朕並不想要你的命。隻是你今日之事,做得太過分,朕與皇宮都已經容不下你這個人了。去亭山吧,十年之後,朕會放你自由的。”


    到時候,她就可以好好地過完她的餘生。


    沈憐手中的刀,一點也沒有鬆懈的痕跡,也成功嚇阻了旁邊的侍衛,不敢再向她靠近分毫。“我說過了,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你動手殺了我,要麽我自行了當,總之我是不會去亭山的。蕭壁,你要是個男人,不如直接殺了我。”


    一聲蕭壁,喊得周圍的侍衛們,嚇得噤若寒蟬。鸞妃娘娘居然直唿皇上其名,不過轉念一想,他們也想通了。反正已經被貶,要幽禁十年,看這情形,娘娘根本連死也不怕。所以,她也就不在乎直唿皇上其名,是不是大逆不道了。


    兩邊這樣僵持著,讓蕭壁的神情越發難看了。也不知,是因為被她氣的,還是他的身體又不舒服了。沈憐看著他,眼中的倔強之色,讓蕭壁無可奈何。正因為他太了解她,所以鸞飛是說到做到之人。她真的會自行了當的,可是,他要怎麽辦才好呢。


    怎麽辦,才能把這戲演下去呢。不,他不能在這時心軟,否則,下一次就更不容易讓她相信了。可萬一呢,她真的自盡,要怎麽辦。一時之間,蕭壁的心裏,左右為難,猶豫掙紮不斷。一時之間,他也難有決斷。看到他臉上的猶豫之色,沈憐知道,她賭對了。


    上一次,她被押去了亭山幽禁,看守嚴密。她幾乎逃不出去,盡管後來不顧一切,不顧生死,終於讓她闖出去了。卻也因此,耽誤了太多時間,等她趕到皇宮去救蕭壁,已經是來不及了。上一次的失敗,讓沈憐明白,這一次,她一定得想法子留在宮中。


    是的,難得她迴到了離開皇宮之前。盡管沒有多久提前,不過也是一個機會不是嗎?她得不顧一切,也要逼得蕭壁答應,讓她留在宮中。這樣的話,她離蕭壁又近了好多,到時候再要找他,救他就沒有那麽難了。於是,想到這裏,她又把手中的刀往脖子處逼近了一分。


    “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有什麽苦衷是不能告訴鸞飛的。我不相信,你是如此武斷,冤枉好人的君主。你是不是有苦衷,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啊。”不行,他不能再猶豫下去了。蕭壁聽到這番話,反而更加堅決了起來。


    他剛才的猶豫不決,已經讓鸞飛意識到了什麽。如果剛才的事情,能一氣嗬成,讓她在反應不及之時,就把一切塵埃落定。等她被送往亭山,幽禁起來之後,她再冷靜下來,想清楚一切也來不及了。可是如今,眼前的局麵,這樣僵持下去,事情隻會變得越來越壞。


    他也知道,自己的突然改變,其實太過異常。隻要她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來。到時候,隻怕一切都瞞不下去了。所以,他本想趁著快刀斬亂麻,直接定了她的罪。不讓她有時候冷靜下來,不讓她仔細思量一二,直接把她貶往亭山。


    先把人囚禁起來再說一切,可是,她的以死相逼,讓他無法立即把人送走。現在看來,他要想讓她妥協,把刀放下,聽話地去亭山,恐怕是不可能了。蕭壁此刻,腦子裏百轉千迴,千頭萬緒。想了好一會,他也還是沒有好的法子能做到這件事情。


    沈憐觀察他的目光與神情,知道他現在一定一心都在想。如何把她送走,如何讓她鬆開刀來,聽話地被押往亭山。可惜的是,原主鸞飛是個孤兒,她沒有親人。而且她的性格孤僻,進宮以後,也沒有要好的朋友姐妹,或者說心腹手下。


    但凡她身邊,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親近之人。蕭壁都可以拿住他們,來要脅鸞飛。可是,她沒有,以前的她是個冰冷無情的殺手,她隻知道聽命殺人;進宮以後的她,也隻親近他一人,對於其他人,她一向都是冷淡待之。


    就算是這個宮裏的人,伺候她這麽久的人,在鸞飛心中,他們也沒什麽分量。所以,如今她孤注一擲,反而讓他猶豫不決了。


    為何她要如此執著呢,為什麽她不恨他?如果沈憐能聽到他這番心裏話,一定會迴答他。這世上,沒有人與事情,會比他更重要。他可是她的攻略目標,也是原主鸞飛的心願。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她前世小憐的虧欠的人之一。


    而且,沈憐覺得,這越排在後麵的人,大概是虧欠得更多的人吧。所以,沈憐對他,怎麽會恨呢。況且,她是知道他有苦衷的,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寧可自己忍著錐心之痛,也要讓她,鸞飛好好活下去。所以,沈憐怎麽可能恨他呢。


    包括是原主鸞飛,在原來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也隻有怨,沒有恨。等等,其實這本來的劇情,估計也不是這樣的吧。這些劇情,隻是她接收到的如此,到底原來是怎麽樣的,沈憐現在還不清楚。既然這些攻略目標,都是她前世欠下的情債。想來,原本的一切,應該也不是她現在接受的劇情吧。


    這個先不管了,沈憐現在一心隻想,留在宮中,留在蕭壁身邊。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像上一次那樣,連逃出亭山,進入宮中,都這麽難。耽誤了這麽久的時間,害得她最後任務失敗。如今,已經重來一次了,她得有進步不是嗎?


    眼前就是第一步,就這樣,寢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絕不服輸,誓不肯讓;另一個猶豫不決,徘徊難定。其他人嘛,隻能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好一會之後,蕭壁終於有了動靜。他突然往後退去,轉身來到了殿門口。“你就在這裏待著吧,朕不與你爭這一時之長短。”他看似要離開的樣子,不過沈憐卻仍舊把刀橫在頸間,一點也沒有要放鬆的意思。那些侍衛,也隻能跟著蕭壁,一塊退出了殿外。


    沈憐對他,可不放心,誰知他的離開是真心還是假意啊。萬一,他殺個迴馬槍,把她手中的長刀奪下。她豈不是任人宰割了,不行,她不可以放鬆下來。


    蕭壁站在殿門口,微微側頭,看著她這個模樣,不由地歎了口氣。然後,他離開了寢宮,沈憐一直到看不見他了,才把手中的刀鬆了一點點下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沈憐暗想。她總不能一直這麽握著刀吧,萬一他出其不意呢。


    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戒備著呀,再則,她是要吃要喝的。這種時候,都有可能被人迷暈,帶走送往亭山。而且,她也不可能一直不睡不眠,就算她真的這樣做了。也總有一日,她會累的,一但有所鬆懈,就可能被人趁機而入。


    如果他一心要把她送到亭山幽禁起來,她是防不勝防。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而且蕭壁現在,對於要把她送走的決心,估計是空前的堅定。她一定得想法子,先改變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否則,他一心要把她送走,她是防不住的。


    對了,解藥,她得問致遠再要一瓶才行。本來以為,致遠這個人,小氣得很,肯定不會輕易給她的。若不讓她付出一些代價來,致遠是不會白送給她的。可是,讓她驚訝的是,她一提,致遠就直接扔給了她一個藥瓶。那痛快的樣子,讓沈憐很不解。


    致遠還是那句話,“你拿著吧,這次任務艱難異常,這瓶藥就當我送給你了。”說完這句話,他的聲音就消失了。


    沈憐聽著他這句話,再加上手中這瓶藥,她怎麽覺得心中越發不安了起來呢。上一次已經失敗了,這次已經是重來一迴了。可是,致遠還是這個態度,證明這個任務的艱難之處,還未解決。否則,他就不會這麽說了。這瓶可以解蕭壁身上的毒的藥,居然被他送得如此廉價爽快。


    這其中,肯定有問題。沈憐覺得,這一次,恐怕也不會順利。比如,蕭壁要把她送往亭山的堅決。沈憐一直握著那把長刀,那是屬於鸞飛的。在蕭壁離開之後,她簡直是刀不離手。盡管知道,她不可能這樣長此以往的。


    可是,在她想到好法子之前,暫時先這樣吧。於是,沈憐就這樣一直呆坐在內殿,也沒有出去。那些平常伺候她的宮女,已經不見了蹤影。後來,中午時來送飯的,是一個陌生麵容的宮女。見她放下碗筷,與飯菜之後,就要離開。


    沈憐叫住了她,“你是哪宮的人,我怎麽以前沒見過你,還有我宮中以前的人都去了哪裏?”


    那個宮女聽到她問話,倒也沒有半點怠慢,仍舊恭敬地轉身迴話。“迴娘娘的話,奴婢不知,奴婢隻是聽從內官大人之命,前來送飯而已。”她是不知,還是不肯告訴自己。沈憐在下一瞬間,已經起身站在她身邊了,手中的刀橫在了她的脖子邊上。


    盡管這把刀還在刀鞘中,根本沒有拔出來,可是那個宮女仍舊被嚇得直接把手中的食盒給扔到了地上去。頓時,盒中的碗碟摔成了粉碎。沈憐也不顧及那些,隻是仍舊看著那個被嚇得臉色瞬間蒼白幾分的宮女,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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