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子親密觸碰脖頸,確實是第一次,簡兮怎能不害羞?


    公子亞沒有再說話,隻是認真地給她上著藥,上藥完之後,淨了手,才給她纏上紗布,以防外塵感染。


    簡兮沒有說話是因為羞的,而公子亞之所以沒有說話,則是因為再次看到了她的傷口。


    每看一次,這傷口都會提醒他,自己的無能。


    若是那天自己再去晚一步,他可能會抱憾終生。


    “阿雪。”


    “公子請說。”


    公子亞聞言,眼中暗淡了幾分,她總是這樣,對他禮貌得體卻又疏離之至。


    可他仍是輕聲道:“答應我,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


    簡兮一怔,想解釋當日的情況,“其實當日我也實屬迫不得已才……”


    “下一次,放心交給我,好嗎?”


    他的語氣溫柔而又鄭重,讓簡兮有片刻的失神,最後竟像著了魔一般,答應了他。


    等她迴過神時,公子亞已經利落幹淨的替她纏好紗布,起身站立,無形之中將距離拉開,仿佛方才的溫情,隻是她的錯覺。


    是以簡兮再次想起了自己方才想問的問題,猶豫道:“我這身衣服……”


    公子亞道:“先前一身,沾了血跡,我便讓宮人幫你換下了。”


    宮人?那時我並不知情,說明青絲仍是白發,行醫可以遮掩,但換衣定是無法遮住那一頭白發的。


    簡兮心中便急切了些,“何時換的?那宮人可是看到我……”


    公子亞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中帶著令人畏懼的冷漠,“不管何時換的,她們已經不會再說話了。”


    此話如一塊巨石,砸在了簡兮的心上,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麵前的男子,“公子……在說什麽?”


    公子亞毫無動搖地與她對視,那不卑不亢的眼神,仿佛他是做了什麽正確又不足掛齒的小事一般。


    “阿雪,你的身份若是被人知曉,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我這麽做,也是為你好。”


    至此,簡兮才發現,自己從未看透此人。


    他可以送她們離開,或可以囚禁,無論怎樣,留著一條命總是好的。


    隻要他想,他便有無數種方法保住她們並不讓秘密泄露,可他沒有。


    他選擇了最殘酷亦是最簡單的方式。


    “公子,她們的命,在公子的眼中,便如同草芥嗎?”


    公子亞聽此,沉眉凝視,想從簡兮的眸中探尋她此話是否從心而出。


    而結果是,他看不出任何破綻。


    他放在心上多年的女子,不僅從一開始是帶著目的接近他,到現在,在她的心中,自己竟是這樣罔顧性命,冷血無情之人。


    “我做如何決定,你無權幹涉。”


    他帶著一絲怒意上前一步,伸手鉗住她的下顎,狠狠道:“況且別忘了,你的心,也是黑的。”


    雖是心中怒意橫生,但他卻也把控好了自己的力道,不會扯到簡兮的傷口。


    說罷,他利落的放開,甩袖離去。


    公子亞離開後,簡兮如被抽走了所有氣力一般靠在了床榻上。


    她不是不明白,公子亞這麽做,都是為了保全她,可她真的不希望有人再因她而喪命了。


    為她而死的人,已經太多了……


    簡兮閉眼沉思許久,最後睜眼之時,眸中又恢複了往日一派清明之色。


    ……


    “公子,簡兮姑娘離開了,我按照你的吩咐打點了宮門守衛,他們並未阻攔。”


    “好……”


    曆陽來迴報的時候,公子亞正在桌案前,看著先賢典籍。


    可隻有他知道,從芳菲閣出來,到現在,一個時辰過去了,他未曾看進去半分。


    曆陽見他悶悶不樂,簡兮又不辭而別,猜到了其中一二,正欲寬慰他,就見一個熟悉的小藥瓶被他丟了過來。


    “閑暇之時,給她送去吧。”


    是吳方士給簡兮配的傷藥。


    曆陽看了看手中的藥瓶,猶豫了一下,仍是開了口:“公子,你既是擔心,又為何還要放她走呢?而且陛下賜婚的消息已經……”


    公子亞疲憊地放下手中竹簡,言語間似乎帶了些乞求之意,“曆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是。”


    ……


    簡兮在芳菲閣想了沒多久,心中仍是氣惱,便未留下隻言片語,徑直離開迴了倚雪樓。


    行露等人雖有線報知曉簡兮平安,但簡兮遲遲未歸,她們也是放心不下,現在看到簡兮本人,這一直記掛的心,終於是落了地。


    可行露看見簡兮脖頸上纏著紗布,又二話不說的將她帶到了阿瑤麵前,直到阿瑤確認不會危及性命,敷藥靜養即可,這才放過她,讓她迴了閣樓。


    “姑娘,你......”


    簡兮迴來之後便一直是心有所慮的模樣,行露亦是心憂不已。


    畢竟那件事,是陛下的旨意。


    她躊躇之餘,還是想慰藉一下簡兮,可還未等她完全問出口,坐在一旁的簡兮反倒一把抓住她的手,神情急切。


    “九七他......可有消息?”


    行露雖不明所以,但一杯酒坊的動靜,她一直在命人留意,是以九七的事,她也有些耳聞。


    “那日我帶人前去時,你已落水,不知所蹤,我趕到時,遠遠便看見九七先生渾身是傷,正欲躍入水中,我本想前去搭救,可還未等我出手,有一人已經阻止了他。”


    簡兮猜測道:“太尉趙全之?”


    行露點頭,“嗯。”


    簡兮在確定後,長長地舒了口氣,說了句看似和方才無關的話,“九七便是公子禦。”


    雖然她們心中早已有了定論,但簡兮如今再次肯定,說明她是有了切實的證據,來證明九七便是公子禦。


    行露分析道:“看來我們的猜測是對的,既是如此,趙全之乃他舅父,應當會保他平安。”


    “隻是......姑娘,你落水被抓走是我們之過,今後我會寸步不離守在你身邊,至於在皇宮發生了什麽,你想說的時候必會與我們說清,可有件事,你定要如是告知於我。”


    行露說話間神情亦變得嚴肅起來,在這倚雪樓中,她與簡兮相處時間最久,是最了解她的人。


    簡兮雖待樓中之人如親人,但該有的距離,她會去保持,如此擔憂一位相處時間尚短的男子,還是頭一次。


    若非血緣至親,依簡兮的性格,那便隻剩下一種可能......


    “你可是,心上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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