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說到,我們聽天由命,竟是來到混沌邊緣,混沌之中通有一條天路,不知何去,最後是決定進混沌裏一看。


    邊走,梁斯須邊道:“混沌中還不知有怎樣的存在,所以,需要萬分小心,要知道,在這樣的地方,可以說是一念之差,就是萬劫不複!”


    落木最先應道:“我們知道的,咱們都是啞巴吃餃子——心中有數,也不用提醒什麽。”


    我瞥他一眼:“怎麽不用提醒?有你在就最不讓人省心!你就是蝙蝠身上插雞毛,算什麽鳥?還不是我們替你操心?”


    落木聞言大不樂意:“我就放著西關不走偏要走馬市,有脾氣了!姓雨的,真的不是我樂意提你的傷心事,可你既然惹上了我,就別想好過!”


    我無所謂地笑著,掩飾內心的緊張:“那又怎樣?自從知道這次行動是和你一起,我就沒想過自己能夠好過。”


    這樣說話雖然緩解氣氛,卻也容易分去心神,梁斯須便叫停我們:“落木,雨漳,停下吧,你們看看晴川和奎幽徑,人家兩個就不說話!”


    奎幽徑急忙擺手道:“不是我不想說,是……是……我插不上嘴……”


    晴川迴複依舊簡單:“無話可說!”


    ……


    ……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話到我們入混沌中路,這路可不是在市區裏有某某路被市政府命名成混沌中路,而是實實在在存在於混沌之中。


    路有長短遠近寬窄,這混沌中路看是極長極遠,卻並不寬,大致是能夠容納一人半。


    這一人半怎麽算?就是一個人走上,可以跟一個半大小子並肩過去。


    您要說您家半大小子和您自個兒一樣肩寬,那我就真是無話可說。


    你說一人半寬的路能走不能?


    它當然能走,一些地方的胡同還沒這條路寬,照樣不是走人?


    可那些地方胡同兩邊都是牆,你走在裏邊也沒什麽擔心。


    而這混沌中路兩邊說不清有什麽危險,就像這麽樣一條路兩邊全是深淵,您能不怕?


    甫一踏上這路,奎幽徑就渾身發軟,覺得是走不動,我在他身後推他:“怕什麽?這麽寬的路,還能掉下去不成?你不去旁邊動它,它也不會過來找你!”


    落木最是沒心沒肺:“咱們現在就是要飯的拄著洋拐棍——能舒坦一迴說一迴,別多想什麽!”


    我罵他:“你自己一塊石頭放在雞窩裏,還不安生?”


    落木迴罵:“我看你就是加西莫多,簡直醜陋!”


    我更是無所謂:“雖說你是用我最喜歡的作家的作品來罵我,但是我覺得你罵的好,畢竟,我還可以抱著愛斯梅拉達的屍體死去,而你……”


    我卻頓住不言,要造成“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假象。


    落木罵了一聲,而後道:“我不跟你辯論!”


    然後側頭看著那霧氣:“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難道會有什麽混沌魔神?”


    老王說道:“所謂混沌魔神,不過是後人的臆想,哪裏做得真?隻不過這混沌可能是有危險的生物,我們不能大意。”


    落木似是想要向奎幽徑展示這地方並不可怕,就靠近混沌:“這到底是什麽東西?裏麵真的能夠有生物生存嗎?”


    說著,伸手探入混沌,我一瞪眼睛,撲上去,卻發現他正被拖入混沌,他登時叫道:“有什麽東西在把我拖進去!這下子是剃頭拍巴掌——完啦!”


    我邊用力,邊咬牙罵道:“你小子少說兩句死不了!它要想把你拖進去,那是牆上掛門簾!”


    同時向老王他們吆喝:“老王,老高,老梁,晴川,快過來幫忙!奎幽徑,你別給我裝死!”


    老王三個趕忙過來拉住落木要打他的胳膊拽出來,可奎幽徑卻不知怎的,就是顫顫巍巍不敢過來。


    後來我是知道,他小時候父親打工從高樓摔下沒了,從那時候他就犯了恐高。


    可這時候我是不知道,脾氣也不算太好,且情況實在緊急,見他扭捏不過來,頓時就罵道:“奎幽徑,你他媽的到底是不是個男人?你要是真覺得不能和我們一起共事兒,那你就牛屎蟲搬家——趁早滾蛋吧!”


    許是老高他們都用盡力氣,沒顧得上罵我,也就任由我說出這麽傷人的話。


    可恐高又不是激一下就能好的,不然,世上早沒了恐高這病症。


    奎幽徑還是不敢過來,我見了就更氣,但正自堅持不下,也隻能在心裏牢騷。


    我們幾人堪堪拉停落木,也知道人力有時而窮,那時不單單是落木,我們也要折在裏麵。


    但是,要有個成年男子過來拉住,再要對付我們,那是難上加難!


    惱人的是,奎幽徑不肯過來,造成我們這樣情形,等到我們胳膊裏灌了醋,誰也活不下來。


    我空出些力氣,沒用在拉扯,反而是衝奎幽徑喊道:“奎幽徑,你是不是裁縫不帶尺——存心不量(良)?!我們都這樣了,你還不過來!”


    許是被我說動,他終於是顫巍著走過來,手放我身上,方一用力,就覺得前麵一鬆。


    混沌中那東西卻趁我們用力,竟是鬆開,令得我們都是迴退、摔倒,而奎幽徑更是推到天路邊緣。


    晴川就要上去抓住他,一道黑影逼近天路,拉住奎幽徑消失於混沌之中,晴川差之一步。


    老高大叫:“不要!”


    臉上滿是悲傷,又忽的升騰起憤怒,站起來,到我身邊,扯著我的衣領竟拉起我:“雨漳,要不是你,哪裏會有這檔子事?!你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就那麽說他?!你知道嗎?他是因為他爹從樓上摔下來死了才恐高的!恐高是罵一聲就能好的嗎?!要是能好,還要醫院做什麽?!”


    老王趕忙上來拉開老高,而我憋到最後,卻隻是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梁斯須則在旁勸慰老高:“老高,這事也怨不了雨漳,畢竟,那樣的情況,他不上來我們就全得玩兒完,他上來還有一線生機,任誰不得那麽說?你老高也別跟他急,跟他急也沒用,你就急你就跟那麽混沌裏的東西急!”


    老王也說:“他就算再怎麽混賬也不應該……”


    他正說著,晴川就從後麵拿住老高,老王還沒緩過來,就聽梁斯須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應該是不知道奎幽徑的身份的!也不知道奎幽徑為什麽會恐高!你,不是老高!”


    老王也是悚然一驚,我卻偷眼去看落木,就見他手除了紅腫也沒別的情況,就把注意力轉迴來。


    老高還在辯解:“……我就是老高啊!我是特意問過奎幽徑的,所以知道他恐高這個事情……”


    老王這時遲疑道:“老梁,你想想,當時分組的時候老高是跟奎幽徑一個組,而我……”


    梁斯須哼道:“我也和他一組,怎麽不知道他和奎幽徑談過話?怎麽不知道奎幽徑說過自己死了父親?怎麽不知道奎幽徑說過自己恐高?而且,老王,你就不覺得他說話很有問題?他可是跟在你父母身邊學習了許多年,你父母什麽人?是搞文學的,怎麽他一點兒文學氣息都沒有?難道,軍中幾年把他全變了?”


    說到這裏,幾乎已經是判定老高有假,就聽老王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老高笑道,聲音也發生改變:“我是誰?反正我不是你們的老高!”


    說著,手竟從束縛中脫出,反手推開晴川,胡亂開兩槍,逼我們躲避,他卻推開身前兩人,踉蹌跑遠了。


    落木揉著自己手腕,罵道:“他再跑,也是咱們抱在懷裏的西瓜——跑不了!咱們隻要跟上去,給他一槍,讓他知道好歹。”


    我卻沒心思跟他頂嘴抬杠,隻是想著奎幽徑,老王過來拍我肩膀:“不要想了,常楓,畢竟,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怨不得你,畢竟,換作是其他人,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低頭說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覺得,是我害了他!沒錯,事情的結果誰也沒料到,但我覺得,要是我沒有罵他,他也不過來,說不定還會有別的轉機……”


    梁斯須過來,搖頭道:“不會的。如果奎幽徑不過來,偽裝老高的那家夥就會鬆手,讓我們送命,然後他再殺了奎幽徑。所以,不要埋怨自己。”


    落木也是道:“雨漳,你怎麽迴事?你可別是阿鬥式的人物,半點能耐沒有,就是過來跟著我們鍍金!我跟你說,你要真是那樣,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連一向不言不語的晴川也勸慰:“看開點,雨漳。”


    見眾人都是這樣關心我,我心情稍好了些,卻挑出來落木罵道:“覃落木,你到時候可別涼衣架涼口袋——裝瘋,不然,我的槍子兒可沒有長眼睛!”


    落木迴敬:“不用你說,我還得擔心你跟我比起來是不是戴著草帽親嘴,一看就差遠了!”


    我和他拌嘴片刻,收拾心情,為奎幽徑默哀之後,才又繼續向著混沌深處走去。


    ……


    ……


    有個歇後語說得好:老鼠拉木鍁——大頭在後邊。


    這後麵怎麽大頭?


    您各位聽我細細說來。


    咱們號稱是上下五千年,其間出了多少神話傳說,精衛填海、誇父逐日,誰還不知道幾個?


    也不知您各位聽過沒有,話說天地之初始是混沌,混沌裏麵是有著三千魔神,後世有說這三千魔神正好對應了三千大道,可咱誰也不清楚。


    單表盤古開天辟地時候,清者上升而為天,濁者沉降而為地,可您各位想想,那其他魔神哪裏去了?


    有人說是魔神各個火並,又因為盤古開天辟地,全死了。


    但今日見了混沌,梁斯須就說:“都說混沌已經消散,那咱們眼前的這不是混沌又是什麽東西?裏麵的東西不是魔神又是什麽東西?恐怕是因為它們隻能活在混沌之中,我們才偷得一條性命。”


    老王卻不讚同:“我覺得這話不對,什麽混沌魔神,不過都是後人的臆想,又有誰見過?說是盤古開天地時候隻有兩個生靈,也有說隻有一個的。咱們按兩個生靈來說,一個是盤古,開天地後化作日月星辰等等,活下來的是鴻鈞老祖。又說,盤古一氣化三清,化作了玉清、上清、太清。可你見這四位哪個說過這些事的?還不是後人自己想的!”


    落木是別人說什麽他都能找出不樂意:“王老,你這話我不能認同,怎麽?司馬遷也不是商朝的,他說出來傳到近代不是也沒人信?後來怎麽樣?殷墟一出來,讓他們都無話可說!”


    老王不跟他理論,隻是說:“這兩者之間有很大不同,沒什麽可比性!”


    而後看著前麵:“前麵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還有多遠才能到盡頭,盡頭也不知有些什麽東西……”


    到這邊後,梁斯須最是活躍,當即又道:“不管它有什麽,咱們隻管走過去,找到迴家的路。”


    說到迴家,落木就難受:“唉,我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孽,今生竟然被困在這鬼地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去!”


    我歎道:“什麽時候能出去?那真是布告貼在樓頂上——天知道!”


    本來落木最喜歡挑話,這次卻沒了興致,隻是說:“我家那口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想我了沒有……”


    我打他一下:“你這是同著人撒狗糧,最是沒有公德心。不過,看你平時阿二滿街串,那吊兒郎當模樣,沒想到這時候還能正經一下。我還以為你要能正經起來,太陽得從西邊出來呢!”


    落木恢複些元氣:“怎麽得?我以前不夠正經?”


    我應他的話:“您正經,您可真夠正經,真的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咱們都知道有句話,也不知是誰說的,大致意思是:暴風雨總是在平靜之後。


    其實,用咱老祖宗的話來說,那就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怎麽說?平安是福嘛,您福分來了,其實也就藏著禍事。


    我們也都知道這個理,一點不敢大意,都是極警惕的,雖是沒了老高,還是擺出了陣型,看著周圍。


    卻說這平靜後的暴風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您各位別急,咱們下迴分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生存幻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寂寞群喧未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寂寞群喧未已並收藏生存幻影最新章節